第45章 百年善行,大竹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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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雲山那靜謐幽深的靜室之中,燭火搖曳,光影閃爍。蕭逸才負手佇立,眉頭緊鎖,宛如一座被愁緒籠罩的山峰。
他的目光在暗沉的寂滅劍與窗外清冷的月色間來回遊移,那寂滅劍好似一頭蟄伏的凶獸,散發著讓人不安的氣息;而窗外的月色,雖清冷皎潔,卻也無法驅散他心頭的陰霾。
蒼鬆道人的陰影,如同一塊沉重的巨石,沉沉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每一次呼吸都顯得格外沉重,往昔蒼鬆道人叛出青雲門所帶來的傷痛,如同一道難以愈合的傷疤,在此時又隱隱作痛。
陸雪琪靜立在一旁,周身散發著清冷的氣質,宛如傲雪寒梅。天琊神劍仿佛有靈,自動護主般在她身側散發著淡淡的藍光,那藍光柔和卻又透著一股威嚴,映照著她清麗卻同樣凝重的臉龐。
她微微垂眸,眼神中流露出對蕭逸才顧慮的理解,這份顧慮她感同身受,畢竟青雲門經曆的背叛之痛,太深太沉,那不僅僅是一個人的叛離,更是對青雲門聲譽和信念的一次沉重打擊。
“忘塵……”蕭逸才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語氣中帶著一絲難解的複雜。他的聲音在寂靜的靜室中回蕩,仿佛在訴說著一段神秘的過往。“蒼鬆師叔的後人……他蟄伏百年,如今讓弟子帶著這柄凶劍上山,其意叵測啊。”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擔憂,對忘塵道人的意圖充滿了懷疑。
陸雪琪微微頷首,清冷的目光再次落到寂滅劍上。她仔細端詳著這柄劍,眼中閃過一絲警惕:“此劍邪氣內斂,卻又隱隱與天地煞氣相連,絕非正道之物。”她的聲音清脆而堅定,如同寒夜中的鍾聲,敲響了對這柄凶劍的警示。
“不錯。”蕭逸才歎了口氣,那歎息聲中包含著無奈與憂慮。“我已派人加急查探這忘塵道人的底細。無論如何,必須弄清楚他的來龍去脈,否則,寢食難安。”他深知此事的嚴重性,關乎著青雲門的安危與未來。
就在此時,一名通天峰弟子匆匆來到靜室之外,腳步急促而又恭敬。他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大聲稟報:“啟稟掌教,陸師叔,關於忘塵道人的初步消息已經匯總送達。”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件事情的不同尋常。
蕭逸才精神一振,眼中閃過一絲期待的光芒。“呈上來。”他的聲音沉穩有力,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弟子雙手小心翼翼地奉上一枚玉簡,仿佛那是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蕭逸才接過玉簡,緩緩閉上雙眼,神識沉入其中,仔細查閱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眼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驚訝,隨即又化為深思。
良久,蕭逸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仿佛從一個漫長的夢境中蘇醒過來。他將玉簡遞給陸雪琪,神色複雜地說道:“陸師妹,你看看吧。這個結果……著實出人意料。”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驚訝和疑惑,似乎對玉簡中的內容感到難以理解。
陸雪琪接過玉簡,清冷的眸光掃過。玉簡中記載的,並非如他們預想的那般,是一個陰鷙詭譎、暗中謀劃的蒼鬆後人形象。恰恰相反,根據青雲門遍布天下的弟子和百年來的零星記錄匯總,這個自稱“忘塵”的散修道人,在過去的一百多年間,其蹤跡遍布中原乃至南疆邊陲。他如同一位孤獨的俠客,獨來獨往,極少與人深交。但所到之處,留下的卻多是斬妖除魔、救助凡人的事跡。
記錄中提到,數十年前,南方某地瘟疫橫行,有妖物趁機作祟,是忘塵道人出手,不僅斬殺了作亂的妖物,還尋來了草藥,抑製了瘟疫的蔓延,救下了一方百姓。又有記錄顯示,他在西陲之地,曾力斃一頭為禍多年的沙妖,讓過往商旅得以安寧。更有甚者,在一些偏遠山村,還流傳著“忘塵仙長”驅邪治病、點化迷途的傳說……
樁樁件件,皆是行善積德之舉。雖然他從不宣揚,也從未與任何正道門派有過聯絡,但其百年來所作所為,若以正邪而論,竟是無可爭議的正道行徑。玉簡中甚至特別提到,從未有任何記錄顯示忘塵道人利用自身修為或那柄神秘的劍為惡,反而處處透著一股克製與……贖罪般的味道?
“這……”陸雪琪看完,清冷的眼眸中也充滿了驚訝與不解。“他既是蒼鬆師叔的後人,為何……?”
蕭逸才緩緩踱步,沉吟道:“或許,他並不認同其先祖的所作所為。百年苦修,行善積德,更像是在彌補,在贖罪。隻是,他為何一直隱姓埋名,不與我正道接觸?又為何要傳授雲驚鴻一身駁雜修為,並讓他帶著寂滅劍來到青雲?”
“也許……”陸雪琪眸光微動,若有所思,“他深知身世敏感,不願牽連旁人,也不願麵對青雲。至於雲驚鴻……或許是他認為時機已到,希望弟子能走上一條不同的道路?一條……能夠被接納的道路?”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之前我建議留下雲驚鴻,是看中他心性尚正,根骨雖奇卻也堪造就。如今看來,其師忘塵道人雖身世複雜,行事卻並非奸邪之輩。或許,我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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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逸才看向陸雪琪,目光中帶著詢問。
陸雪琪迎著他的目光,語氣恢複了一貫的清冷與堅定:“掌門師兄,我認為,我們最初的決定,依然可以執行。雲驚鴻本人並無過錯,其師百年的行善也可作為旁證。蒼鬆師叔的罪孽,不應由後人無休止地背負。青雲門,當有容人之量,更應看重其本心與未來。”
她的話語,擲地有聲。
蕭逸才沉默片刻,點了點頭,眼中疑慮散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決斷。
“雪琪師妹所言極是。”他說道,“是我先前被‘蒼鬆後人’這四個字蒙蔽了。既然忘塵道人百年行善,並非惡徒,我們便沒有理由僅僅因為出身而將一個有潛力的年輕人拒之門外。雲驚鴻心性如何,日後自有時間觀察教導。青雲門,正需要吸納新鮮血液。”
他望向陸雪琪,眼中露出一絲讚許:“還是陸師妹慧眼識珠,力主留下他。”
陸雪琪隻是淡淡道:“我隻是就事論事。”
“好!”蕭逸才做出決定,“就依我們之前的商議,收雲驚鴻入我青雲門下。至於安排……”
他思索著,目光掃過青雲七脈的象征,“通天峰事務繁雜,龍首峰過於淩厲,風回峰、朝陽峰……似乎都非最適合他之處。小竹峰皆是女弟子,更是不妥。”
他的目光最終落定,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大竹峰,如今由宋通師侄執掌首座。宋師侄為人敦厚穩重,心性純良,繼承了田師叔田不易)外冷內熱、踏實修行的風骨。大竹峰一脈,向來不重出身,更重情義與本心。就讓雲驚鴻在大竹峰修行,由宋通師侄暫代授藝,由他悉心教導,或許是最好的安排。”
大竹峰,那個曾經走出過張小凡,充滿了煙火氣和人情味的地方,似乎確實是安置雲驚鴻這個身世背景複雜少年的最佳選擇。那裏相對淳樸的環境,或許能更好地打磨他的心性,引導他走上真正的青雲正道。
陸雪琪聞言,清冷的眼眸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大竹峰……那個地方,在她心中也占有特殊的位置。她微微頷首:“如此安排甚好。宋通為人正直、性情寬厚,定能妥善教導。”
“那就這麽定了。”蕭逸才語氣輕鬆了不少,“明日,我便親自派弟子去大竹峰通知宋通,告知他這個決定,至於這柄寂滅劍……”
他看向玉台上的凶劍,神色再次變得嚴肅:“此劍非同小可,暫時還不能交還給他。先將其封存於玉清殿的‘鎮魔古洞’入口禁製之內吧,那裏有曆代祖師布下的強大禁製,足以壓製其凶性,待日後查明其真正來曆,再做定奪。”
陸雪琪表示讚同:“理應如此。”
窗外,月華如水,靜靜流淌。
籠罩在寂滅劍和雲驚鴻身世上的陰雲,似乎暫時消散了一些,露出了一線峰回路轉的可能。一個百年前的叛徒後裔,一個行善百年的神秘散修,一個身負凶劍的少年,他們的命運,即將與青雲門,與大竹峰,再次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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