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56章 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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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沒想到蘇昊銘會問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蘇師兄,你這是在考我?還是想讓我交投名狀?”
“你可以不回答。”蘇昊銘平靜地回應,“但我們下一步的計劃,會基於我的判斷。如果你的價值僅限於帶路,那麽等到了地方,我們的合作也就到此為止了。”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張遠的價值,在於他的情報。如果他不提供,蘇昊銘就會將他視作隨時可以拋棄的工具。
張遠的笑容收斂了。他蹲下身,仔細看著那張名單。
“錢長老……這個人可以。老狐狸一個,但確實和王坤有死仇。不過他不見兔子不撒鷹,沒有足夠的好處,他不會動。”
他手指劃過另一個名字:“趙副堂主,不行。這人膽小如鼠,隻會誇誇其談,真讓他上,他第一個縮回去。”
他又指向一個:“戒律堂的孫執事?嗬,他就是王坤的人,專門負責釣魚的。柳師妹,你的情報網該更新了。”
柳若曦的身體微微一顫。
張遠的手指最後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名字上:“外事堂,李修。一個築基後期的執事。”
“他?”柳若曦不解,“他隻是個邊緣人物,在宗門裏毫無影響力。”
“沒錯,正因為他是邊緣人物,所以才安全。”張遠解釋道,“而且,我知道他一個秘密。他一直在偷偷豢養一種叫‘尋風雀’的妖獸,用來和宗門外的散修傳遞消息,倒賣些宗門裏不入流的丹藥符籙。這隻鳥,速度極快,而且能規避宗門的巡山禁製。”
蘇昊銘立刻懂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通過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消息傳出去?”
“傳給誰?怎麽傳?傳什麽?”張遠反問,“直接告訴錢長老,王坤要叛亂?他隻會當成是笑話,或者一個陷阱。”
“不。”蘇昊銘搖頭,他的思路已經清晰起來,“我們不求救,我們隻‘分享’一個情報。”
他看向張遠和柳若曦,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就告訴錢長老一件事:王坤正在圖謀‘碧眼金睛獸’的獸卵,準備勾結‘萬毒門’。我們不需要他相信,我們隻需要在他心裏,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然後呢?”柳若曦追問。
“然後,”蘇昊銘的目光轉向密林深處,那裏是張遠所說的獸巢方向,“我們去給這顆種子澆水施肥。我們去阻止王坤,或者說,去破壞他的計劃。不需要成功,隻需要把事情鬧大,大到他無法掩蓋。”
張遠凝視著蘇昊銘,許久才緩緩吐出兩個字:“瘋子。”
一個築基帶著兩個累贅,還有一個隨時可能反水的叛徒,竟然要去主動招惹一個元嬰長老。
“當獵物,是十死無生。當獵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蘇昊銘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恢複了些許力量的身體,“王坤現在以為我們已經死了,或者在某個角落裏苟延殘喘。這是我們唯一的時間差。”
他做出決定:“柳若曦,你負責準備傳訊的內容,要寫得模棱兩可,讓錢長老自己去猜,自己去驗證。張遠,你帶路,我們現在就去‘碧眼金睛獸’的巢穴。元子淵……必須盡快讓他醒過來。”
計劃已定,木屋內的氣氛瞬間從絕望的死寂,轉變為一種瘋狂的亢奮。
張遠深深地看了蘇昊銘一眼,最終點了點頭:“好。我陪你們瘋一次。不過說好,一旦事不可為,我會自己逃命。”
“可以。”蘇昊銘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他走到元子淵身邊,從儲物袋裏摸出一顆散發著濃鬱藥香的丹藥,塞進了他的嘴裏。
現在,他們這支由重傷員、叛徒和陰謀家組成的臨時隊伍,將要主動踏上那張名為“青玄宗”的棋盤,去挑戰那位手握棋子的元嬰大能。
那股狂暴而混亂的氣息,並非靈力,而是一種純粹的、源自神魂撕裂後的瘋狂。元子淵的雙目裏沒有焦距,隻有一片血色的混沌,他握著劍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支撐著身體的另一隻手則死死摳進了身下的茅草堆。
張遠幾乎是本能地後退了半步,整個人緊貼在門框的陰影裏,他從元子淵身上嗅到了死亡和毀滅的味道,這比麵對王坤的威壓更讓他心悸。
“元子淵!”柳若曦輕呼一聲,向前踏了一步,卻被蘇昊銘抬手攔住。
“別過去,他現在誰也不認識。”蘇昊銘的告誡很輕,但字字清晰。他沒有去看元子淵,而是死死盯著張遠,防備著這個臨時盟友任何可能的異動。
元子淵的喉嚨裏發出一陣野獸般的低吼,他那雙赤紅的眼睛終於有了一絲焦距,直勾勾地鎖定了站在陰影裏的張遠。
“……敵人。”兩個字從他幹裂的嘴唇裏擠出來,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下一刻,他竟真的試圖拖著那柄比他半個身子還寬的重劍站起來。劍身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但他整個身體都在劇烈顫抖,剛剛站直一半,便猛地向前一躬,一大口混雜著內髒碎塊的黑血噴了出來。
“嗬,就你這副鬼樣子,還想殺人?”張遠緊繃的神經反而鬆弛下來,他看清了元子淵的狀況,那不過是回光返照的掙紮。他的言語裏重新帶上了慣有的刻薄,“省省力氣吧,不然王坤還沒找到你,你自己就先死在這了。”
“閉嘴!”蘇昊銘和柳若曦同時嗬斥。
蘇昊銘快步走到元子淵身邊,不顧他身上那股令人作嘔的血氣和混亂的神魂波動,一把按住了他想要再次起身的肩膀。“是我,蘇昊銘。看清楚!”
元子淵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混亂的血色中似乎有了一絲掙紮。他緩緩抬頭,混沌的視線在蘇昊銘臉上停留了許久,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你……沒死?”
“我們都沒死,但快了。”蘇昊銘言簡意賅,指了指門口的張遠,“他是張遠,孫長老的心腹,現在是我們的‘盟友’。王坤在外麵,元嬰期,我們被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