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之內，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元子淵和柳若曦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緊張地看著閉目推演的蘇昊銘。
    他們都清楚，蘇昊銘這一次推演的結果，將直接決定他們下一步的所有行動，甚至決定整個青玄宗的未來。
    蘇昊銘的指尖，縈繞著淡淡的金色光暈，那是命運之力被催動到極致的體現。
    他的腦海中，無數的畫麵碎片在飛速閃過。
    青玄大典的祭天廣場、高坐於上的宗主李玄一、數萬名青玄宗弟子……
    他看到了自己現身，指責李玄一的畫麵。
    看到了李玄一果然如孫思邈所料，眼中殺機爆閃，悍然出手的畫麵。
    看到了自己服下“假死丹”，在李玄一的掌下，“生機斷絕”倒下的畫麵。
    看到了全場嘩然，所有人都被這一幕所震懾的畫麵。
    這些畫麵，與孫思邈的計劃，幾乎完全吻合。
    然而，推演並沒有就此結束。
    在“蘇昊銘之死”的畫麵之後，更多的變數和可能性，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現出來。
    他看到了李玄一在“殺死”自己後，嘴角那抹得意的冷笑，以及他轉身啟動“靈力共鳴”儀式的場景。
    他看到了元子淵按照計劃，利用“九天息壤”和挪移符製造混亂，試圖接應自己“屍體”的場景。
    他還看到了，在丹心塚地底，孫思邈引動“太陽真火”，準備給予致命一擊的場景。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但是！
    就在這時，一個讓蘇昊銘都感到心驚肉跳的畫麵，毫無征兆地闖入了他的腦海！
    那是在“靈力共鳴”儀式發動的瞬間！
    整個護山大陣的力量，被李玄一引動，但目標，卻並非完全是那座為魔君準備的血色法陣！
    其中一部分浩瀚的能量，竟然化作一道無形的枷鎖，瞬間鎖定了廣場上的某一個人！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柳若曦！
    在被那股力量鎖定的瞬間，柳若...曦的身體劇烈顫抖，臉上露出無比痛苦的神情，她的神魂，仿佛要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從體內抽離出去！
    而高台之上的李玄一，看向柳若曦的眼神，充滿了貪婪和狂熱！
    仿佛柳若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他夢寐以求的絕世珍寶！
    這個畫麵，隻是一閃而逝，但帶給蘇昊銘的衝擊，卻是前所未有的。
    “噗！”
    蘇昊銘猛地睜開眼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蘇師弟！”
    “蘇兄弟！”
    柳若曦和元子淵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扶住他。
    “我沒事。”
    蘇昊銘擺了擺手，擦去嘴角的血跡，但他的眼神，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怎麽樣？推演的結果如何？”元子淵急切地問道。
    蘇昊銘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幾個字。
    “成功率……六成。”
    六成！
    聽到這個數字，元子淵和柳若曦的心，都沉了下去。
    這個成功率，看似過半，但對於這種隻許成功不許失敗的計劃而言，實在是太低了。
    四成的失敗率，足以讓他們萬劫不複。
    “為什麽會這麽低？”柳若曦不解地問道，“孫長老的計劃，聽起來天衣無縫，而且還有‘假死丹’這種神物，怎麽會……”
    “因為計劃，有漏洞。”蘇昊銘的聲音低沉。
    “孫長老和我們，都算漏了一個人，或者說，算漏了一個關鍵的環節。”
    他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了柳若曦的身上。
    柳若曦被他看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蘇師弟，你……你看我做什麽？”
    蘇昊銘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眼神複雜。
    元子淵也懵了。
    “蘇兄弟，你這是什麽意思？這計劃跟若曦妹子有什麽關係？她不是負責配合孫長老，幹擾陰陣眼嗎？”
    按照他們最初的設想，柳若曦的丹道天賦，可以和孫思邈的力量產生共鳴，在大典開始後，輔助孫思邈更精準地定位和幹擾李玄一竊取能量的渠道。
    這是一個輔助性的任務，風險相對較小。
    “不。”
    蘇昊銘搖了搖頭，一字一句地說道。
    “推演的結果顯示，這個計劃最大的變數，不在我，不在你，也不在孫長老。”
    “最大的變數，就是若曦。”
    “什麽？！”
    元子淵和柳若曦同時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呼。
    這個結果，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
    柳若曦隻是一個金丹初期的丹修，在整個計劃中，她的實力幾乎可以說是最弱的一環。
    她怎麽可能成為影響一個成功率六成計劃的最大變數？
    蘇昊銘看著兩人震驚的表情，沉聲解釋道：“在我的推演中，李玄一在青玄大典上的目標，有兩個。”
    “第一個，是利用‘靈力共鳴’，竊取數萬弟子的靈力，完成血色法陣的最後一步。”
    “這一點，和孫長老的猜測一致。”
    “但，他還有第二個目標！”
    蘇昊銘的語氣，陡然加重。
    “他的第二個目標，就是若曦你！”
    “我？”柳若曦徹底茫然了，她指著自己的鼻子，滿臉的不可思議，“為什麽是我？我有什麽值得他圖謀的？”
    “我不知道。”蘇昊銘誠實地搖了搖頭，“推演的畫麵很模糊，我隻看到，他在發動大陣的同時，分出了一部分力量，目標直指你。那種感覺，不像是要殺你，更像……是要活捉你，或者說，奪取你身上的某種東西！”
    奪取某種東西？
    柳若曦更加迷糊了。
    她身上除了師父留下的一些遺物和一些丹藥，再沒有其他任何寶物了。
    這些東西，怎麽可能入得了堂堂一宗之主的法眼？
    “等等……”
    就在這時，柳若曦的腦海中，仿佛有一道閃電劃過。
    她的身體，猛地一顫。
    一些被她遺忘在記憶深處的，關於師父柳心月的零星片段，毫無征兆地浮現了出來。
    那是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師父曾經不止一次，撫摸著她的頭，用一種既欣慰又擔憂的語氣，喃喃自語。
    “傻丫頭，你這‘無垢仙魂’，也不知是福是禍……”
    “無垢仙魂？”
    柳若曦下意識地將這四個字，輕聲念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