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
    如果古鏡真的與天機閣有關，甚至是他們遺失的某件至寶，那麽他們想要收回，甚至殺人奪寶，都合情合理。
    可如果是這樣，他們大可不必搞得如此大費周章。以淩霄尊者展現出的實力，直接將青玄宗抹去，奪走古鏡，也並非難事。
    為何要用“魔君同黨”這個罪名，來大張旗鼓地進行審判？
    其中，必然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一個他暫時還無法觸及的，巨大的秘密。
    就在蘇昊銘思緒電轉之際，場上的局勢，已經徹底倒向了淩霄尊者。
    “玄塵，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淩霄尊者的聲音，冷得掉渣。
    “我最後問你一次，交，還是不交？”
    天空中的殺機，不再掩飾。
    玄塵老祖閉上了眼睛，滿臉的痛苦與掙紮。
    他身後的玄明和玄月，已經徹底泄了氣。在“鐵證”麵前，他們最後的抵抗意誌，也煙消雲散。
    “師兄……”玄明老祖艱澀地開口，“事已至此……我們……我們已經盡力了。”
    “為了宗門……我們不能再執迷不悟了啊！”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玄塵老祖的身體，猛地一晃，仿佛瞬間蒼老了幾十歲。
    他緩緩睜開眼，那雙曾經精光四射的眸子，此刻一片灰敗。
    他輸了。
    他沒有能力，在蘇昊銘的同時，還保全整個宗門。
    他看著那個渾身是血，卻依舊死死盯著自己的少年，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愧疚與無力。
    “蘇昊銘……”
    他艱難地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道歉嗎？還是勸說？
    然而，就在這所有人都以為大局已定，蘇昊銘必將被交出去的時候。
    淩霄尊者，卻忽然笑了。
    “也罷。”
    他揮了揮手，天空中的殺機，緩緩散去。
    “看在你玄塵，也算是一代宗師，為了宗門聲譽，苦苦支撐，倒也讓本尊者，有幾分欣賞。”
    “直接讓你交人，確實顯得我天機閣，有些不近人情。”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玄塵老祖更是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又在玩什麽把戲。
    淩霄尊者慢悠悠地從空中降下，落在了玄塵老祖麵前，臉上帶著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
    “這樣吧。”
    “我給你們青玄宗，也給這個蘇昊銘，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
    “機會？”玄塵老祖心中警鈴大作。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不錯。”淩霄尊者背著手，踱著步，緩緩說道。
    “既然你們都認為，蘇昊銘是被冤枉的，是被魔君之力侵染，而非主動勾結。”
    “那麽，就讓他接受一次考驗，來證明他的‘道心’，是否依舊純粹。”
    “我天機閣，有一座傳承自上古的仙陣，名為‘煉心大陣’。”
    “此陣，可引動九天罡風，洗滌神魂；可召喚域外心魔，拷問本心。”
    “任何被魔氣汙染，或心存歹念之人，一旦進入此陣，便會立刻心魔叢生，神魂崩潰，當場顯出原形。”
    “反之，若其道心堅定，意誌純粹，便能安然無恙地通過考驗。”
    “屆時，陣法自會驅逐他體內的魔氣，還他一個‘清白之身’。”
    淩霄尊者說的冠冕堂皇，仿佛這真的是一個天大的恩賜。
    “我允許你們青玄宗，對蘇昊銘進行這次‘內部審查’。”
    “隻不過，為了保證‘公允’，布陣和主持陣法，必須由我親自來。”
    “審查的地點，就在你們青玄宗。”
    “時間，就定在三日之後。”
    “如何？”
    他看著玄塵老祖，臉上帶著“和善”的微笑。
    “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是讓他現在就跟我走，被天機閣直接定罪處死，還是給他一個在自己宗門內，自證清白的機會。”
    “玄塵，你自己選吧。”
    他將一個看似有的選，實則沒的選的難題，拋給了玄塵老祖。
    然而，玄塵老祖在聽到“煉心大陣”這四個字的時候，渾身的血液，都幾乎要凝固了！
    別人不知道，他活了近千年，又豈會不知道這“煉心大陣”的真正底細！
    這哪裏是什麽考驗道心的仙陣！
    這分明是一座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最歹毒、最霸道的煉魂凶陣！
    引九天罡風洗滌神魂？
    那罡風，是專門針對神魂的“九天滅魂神風”，別說蘇昊銘現在神魂重創，就算是一個完好無損的元嬰修士進去，稍有不慎，都會被吹得魂飛魄散！
    召喚域外心魔拷問本心？
    那更是扯淡！此陣召喚來的，根本不是普通的心魔，而是寄生於虛空裂縫中的“噬魂妖”，專門以修士的神魂為食！
    進入此陣，根本不是考驗。
    而是九死一生！不，是十死無生！
    尤其是對於蘇昊銘這種神魂已經布滿裂痕的人來說，進入大陣的瞬間，就會被那滅魂神風和噬魂妖，撕成碎片！
    這根本不是什麽“折中”的方案！
    這是一個包裝的無比華麗的，必殺的陷阱！
    淩霄尊者，是要借著“內部審查”的名義，當著所有青玄宗門人的麵，讓蘇昊銘“合理合法”地，死在陣法之中！
    到那時，蘇昊銘身死道消，便是“罪有應得”的鐵證。
    天機閣既維護了威嚴，又展現了“仁慈”。
    而他青玄宗，隻能打掉牙齒和血吞，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弟子，被虐殺在自己宗門的地盤上！
    好惡毒的計策！
    “怎麽？玄塵，你好像……不太願意？”淩霄尊者看著玄塵老祖那難看至極的臉色，笑意更濃了。
    “難道，連你自己，都不相信你的弟子，能通過考驗嗎？”
    “還是說，你已經默認了，他就是魔君的同黨？”
    他再次用言語，將玄塵老祖逼到了懸崖邊上。
    玄塵老祖渾身發冷。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
    如果拒絕，淩霄尊者會立刻以此為借口，認定蘇昊銘做賊心虛，然後當場動手。
    到那時，不僅蘇昊銘要死，整個青玄宗都要跟著陪葬。
    而如果答應……
    蘇昊銘，同樣是死。
    但至少，宗門，可以保全下來。
    這是一個用蘇昊銘的命，來換取整個宗門苟延殘喘的機會。
    何其殘忍！
    何其悲涼！
    玄塵老祖的視線，落在了蘇昊銘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