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失敗了。
    魔音號角本身，似乎並不具備傳送如此強大神念的功能。
    那股神念，隻能在另一頭發著無能的狂怒。
    “來啊！”
    蘇昊銘對著虛空，無聲地嘶吼著。
    “看著我！”
    “好好地看著我！”
    “看著我是怎麽，一步一步，把你引以為傲的棋盤，砸個稀巴爛的！”
    他主動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用最直接的方式，向天機閣發起了挑釁。
    他在告訴對方。
    我知道你在看。
    而我，就是要讓你看著我，毀了你的一切。
    這是一種極致的瘋狂，也是一種極致的自信。
    柳若曦呆呆地看著狀若瘋魔的蘇昊銘，她完全無法理解，蘇昊銘到底做了什麽。
    但她能感覺到，從這一刻起，某種可怕的平衡，已經被徹底打破了。
    蘇昊銘的臉上，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他猛地轉身，看向窗外那即將破曉的天光。
    隻剩下最後一天了。
    他收起魔音號角，那瘋狂的火焰從他眼中褪去，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冷靜。
    他扶著牆壁，身體搖搖欲墜，但他的腰杆，卻挺得筆直。
    他看向玄塵老祖，一字一句地說道。
    “老祖，召集元師兄他們。”
    “該商議一下，明天的……謝幕演出了。”
    距離煉心大陣開啟，隻剩下最後一天。
    天心閣大殿之內，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玄塵老祖、柳若曦、元子淵，三人的視線，全都匯聚在蘇昊銘的身上。
    尤其是玄塵老祖，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僅僅一夜過去，蘇昊銘身上的氣息，就發生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如果說昨天，他是一塊被逼入絕境，準備魚死網破的頑石。
    那麽今天，他就是一柄藏於鞘中，卻已然磨礪至最鋒利的絕世凶兵。
    那股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瘋狂與決絕，讓玄塵老祖都感到一陣心悸。
    “昊銘，你……”玄塵老祖忍不住開口，想要詢問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
    “老祖，時間不多了。”
    蘇昊銘直接打斷了他，開門見山。
    “我的計劃，需要你們三位的全力配合。”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量，瞬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牢牢抓住。
    “係統已廢，鏡像空間也已崩毀，我身上所有能夠被稱之為‘外力’的東西，都已不複存在。”
    蘇昊銘坦然地攤開雙手。
    “所以，指望我靠著什麽底牌，硬闖‘煉心大陣’，絕無可能。”
    “進入大陣，以我現在的狀態，必死無疑。”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重錘，敲打在柳若曦和元子淵的心上。
    “那你……”元子淵急切地問道，“你的計劃是？”
    “既然闖不過，那就不闖了。”
    蘇昊銘的臉上，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
    “天機閣不是要用這座大陣來‘考驗’我嗎？”
    “那我就將計就計，把這座‘煉心大陣’，變成審判他們的刑場！”
    “我要在大陣之內，在所有青玄宗弟子長老的麵前，把天機閣的臉皮，一層一層地，給它撕下來！”
    這番話，說得元子淵熱血沸騰，卻也讓玄塵老祖的心，沉到了穀底。
    “胡鬧！”
    玄塵老祖低喝一聲。
    “昊銘，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煉心大陣乃是上古凶陣，其運轉自有法則，更有淩霄尊者親自坐鎮！你怎麽可能反過來利用它？”
    “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的事情！”
    “正常情況下，的確不能。”蘇昊銘點了點頭，承認了玄塵老祖的說法。
    “但是，”他話鋒一轉，“如果，這座大陣本身，就已經不再‘純粹’了呢？”
    “什麽意思？”玄塵老祖一愣。
    “天機閣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一定會在大陣上動手腳。”蘇昊銘篤定地說道，“根據我的推測，他們最有可能做的，就是在原本考驗心性的基礎上，加入專門針對神魂的，隱秘的攻擊性陣紋。”
    “他們要的不是考驗，是抹殺。”
    “而這，就是我的機會。”
    蘇昊銘的眼中，閃爍著智慧與瘋狂交織的光芒。
    “我會潛入陣基，找到他們動過的手腳。但我不會去破壞它，恰恰相反，我會去‘完善’它。”
    “我會修改幾個關鍵的陣法節點，將那些原本用來攻擊我神魂的力量，全部引導向一個全新的目標。”
    他頓了頓，從儲物袋中，取出了那枚漆黑的魔音號角。
    “這個目標，就是它。”
    “我要讓煉心大陣，在‘考驗’我的同時，瘋狂地吸收這枚號角上，由天機閣親手種下的魔氣！”
    “我要讓青玄子獻祭的場景，讓天機閣與魔道勾結的證據，在大陣的光芒之下，無所遁形！”
    整個計劃，被蘇昊銘和盤托出。
    大殿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柳若曦和元子淵，已經徹底被這個計劃的瘋狂與大膽，給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在絕境之中，所有人想的都是如何求生。
    隻有蘇昊銘，想的是如何掀桌子！
    玄塵老祖更是身體僵直，他看著蘇昊銘，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這個計劃，理論上，似乎……可行。
    但其中的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之上，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潛入陣基，修改上古大陣，這需要何等高深的陣法造詣？
    引導大陣力量，吸收魔氣，這需要何等精準的控製力？
    更何況，還要在神魂被撕裂的痛苦中，完成這一切！
    這已經不是孤注一擲了。
    這是在用自己的命，去賭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
    “太冒險了……”許久之後，玄塵老祖才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老祖。”蘇昊銘平靜地看著他。
    “要麽，我走進大陣，屈辱的死去，背負著勾結魔道的罪名，遺臭萬年。而天機閣，則會繼續他們那不可告人的計劃。”
    “要麽，就賭這一把。”
    “賭贏了，我洗刷冤屈，天機閣聲名掃地。”
    “賭輸了，不過是換一種死法。”
    “我選後者。”
    他的話，斬釘截鐵，沒有留下任何回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