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棄牌......”
    葉初揉了揉耳朵，即便已經將手機拿遠了，但那道聲音依舊像是幻聽似的，縈繞在他的耳邊，喋喋不休，久久不散。
    “二階堂葉初，你告訴我，你為什麽棄牌。”
    似乎是見葉初一直不理會自己，那個聲音逐漸變得氣急敗壞，以往那些或調侃或戲謔的稱呼也一並消失，直呼其名。
    “你發完那條短信，就甩給我一個鏈接，我——”
    藤原風樹直接打斷了葉初的話，語氣執拗中又透著幾分幽怨：“所以你就用棄牌的方式，拐著彎的告訴我，你永遠都不會幫我，是這個意思嗎？”
    “我從小就爹不疼娘不愛，好不容易被人收養......結果就因為我叛逆、不聽話，就要扭曲我的個性，用極端的手段改造我，甚至就連我的兩個姐姐都被賭場洗腦，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他的聲音發顫，染上了幾分哭腔，也不知到底是在演戲博同情，還是真的說到了傷心處，竟然真的啜泣起來。
    “......你到底是想隨便找個人訴苦，還是想讓我幫你？”
    葉初的聲音多了幾分無奈，麵對這種需要安慰人的情況，他是真的不太擅長。
    他衝旁邊走上前來的工作人員打了個手勢，隨手翻了翻那份剛被送到他手邊的文件。
    那是一份電影延期下映的申請書，最後一頁上，密密麻麻蓋著數家主流院線的紅章。
    確定沒有任何問題，葉初拿起筆，在“版權持有人”那一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有事求我，不妨直說，我的時間不多，沒空陪你胡鬧。”
    “我.....我想.....”
    藤原風樹抽噎著，支支吾吾的，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他憋了半晌，才重新調整語氣，故作輕鬆地調侃道：“喂，你不會是根本不會玩德州撲克吧？”
    “對，我連規則都還沒看完。”
    葉初回答地很幹脆，坦蕩得甚至讓人不禁懷疑這句話的真假。
    藤原風樹卻很輕易便相信了，電話那端的哭聲頓止，轉而笑了出來，笑聲持續了很久，像是根本停不下來。
    葉初：“......”
    他仰頭望天，看著窗外天邊逐漸聚攏成團的烏雲，一時間無語凝噎。
    葉初歎了口氣，聲音也隨之柔和了幾分：“你的牌應該不差吧，超時的話會被視為棄牌……以你的性格，真的會甘心嗎？”
    藤原風樹拿到的是一對q，隨便棄掉的話，的確是非常可惜。
    賭桌上的那個黑衣男人顯然也是這麽想的，等不到藤原風樹的指令，便擅自做主，選擇了跟注。
    等到藤原風樹掛斷了電話，翻牌前的下注環節仍未結束。
    德州撲克每局行動結束的規則，是追平最大下注金額為止。
    現在場上最高的下注金額是4000k，按理說這個數字已經不小了，但到唐澤美月這裏，直接翻了25倍，跟注的成本變大，一下子被拉升到了一億，也就是100個bb。
    擁有全場最好位置、坐在莊位的諸星大，作為她的下家，幾乎沒怎麽猶豫便選擇了ca住。
    小盲位和大盲位的庫拉索和綠川光也接連跟上，同樣選擇了跟注。
    隻不過這個金額對綠川光而言有些吃力，他手上的籌碼是全場最少的，不足一億，想要跟注就隻能選擇a in。
    這一舉動，讓喰島羽倍感壓力。
    他原本隻是存著看熱鬧的心思，卻沒想到這場戲的入場券竟然被炒上了天價。
    “一億啊，這還真是......讓人糾結的價格。”
    他依舊沒有去看自己的手牌，瞥了一眼唐澤美月，又將目光轉向了庫拉索。
    唐澤美月那一手激進的打法看似魯莽，不合常理，但若她的目的是逼退這些人，倒也還算說得過去。
    隻不過——這樣一來，對於“女神”他們，應該是誤打誤撞地正中下懷了吧。
    賭場裏的賭局大多是玩家和賭場對賭，玩家與玩家之間博弈的遊戲反倒不多。
    到了最後一輪升級，他們之所以沒有選擇和以往那樣，一反常態地選擇了德州撲克，八成就是看中了這一點。
    德州撲克的本質就是一場零和博弈，利用信息不均，利用技巧和心理，從而達到贏家通吃的結局。
    為了升級，他們至少需要10億，而唐澤美月的100個bb，直接加速了獎池的累計。
    既然如此.....
    喰島羽衝庫拉索眨了眨眼，做了個“不用謝我”的口型，將手邊堆積起來的籌碼緩緩推了出去，“ca。”
    越過早早棄牌的葉初，選擇權又回到了墨鏡男人，也就是藤原風樹的手裏。
    眼下擺在他麵前的選擇隻有兩個：棄牌，或是跟注。
    哪怕他明知道這局賭局一點也不單純，或許整個賭桌就隻有他在認真玩遊戲。
    但好不容易拿到了10以上的對子，fop都沒看就讓他放棄，實在是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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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原風樹咬了咬牙，低聲吩咐墨鏡男人跟注。
    隨後，安室透和藤原花子也相繼入局，動作果斷地跟注，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如果說唐澤美月隻是想要安室透四人放棄，主動棄牌，並沒有多大敵意。
    那麽藤原花子，作為賭場的代言人，作為最不希望看到他們贏的人，從一開始就滿懷惡意。
    她的左手撚了撚袖子，眼底是蓋不住的磅礴殺意。
    在這座賭場裏，一旦沒了錢，就隻能被趕出去。
    所以，她的目的，從頭到尾，就隻有一個：讓他們賠個精光，徹徹底底地翻不了身。
    屆時，不論他們想要做什麽，有什麽目的，連賭場的門都進不來，任他們在外頭再怎麽鬧，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荷官拾起桌麵上最後一枚籌碼，放入左手邊的獎池中。
    散落的籌碼高高疊起，數量驚人，哪怕是見識過一些大場麵的荷官，此時的動作也不由變得小心翼翼。
    她拿起手邊的牌堆，甚至在心裏默默祈禱了一番，才將撲克牌翻了過來。
    fop翻出的三張公共牌是：紅桃a、紅桃j、以及方片j。
    這一輪，最先行動的是小盲位的庫拉索。
    她麵前的籌碼經過了上一輪，已經縮水了大半，又是第一個行動，這種時候，應該謹慎一些，用最小的籌碼看牌或者直接過牌。
    她的手指捏起最上麵的一枚籌碼，那枚籌碼光是看顏色就少於1bb。
    就在眾人都以為她是準備棄牌的時候，庫拉索捏著籌碼的手指輕輕一撥，麵前那幾摞整齊排放的籌碼便向前倒了下去：“bet。”
    荷官微微俯身，迅速將那些籌碼清點了一遍：“這位玩家，下注75個bb。”
    由於上一輪綠川光已經a in，眾人的視線紛紛看向隔了一個位置的喰島羽。
    喰島羽的手指撥弄著籌碼，還沒思考出個所以然來，一抬眼便對上藤原花子那道幾乎要殺人的目光。
    他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掀起撲克牌的一角，低頭飛快地掃了一眼自己的手牌
    ——紅桃3和紅桃4。
    隻要轉牌和河牌再開出一張紅桃，就可以湊成同花了。
    隻不過，這種級別的同花，在這一局裏，估計不會有多大的競爭力。
    “這牌……怎麽玩啊？”喰島羽把牌蓋上，像是丟廢紙一樣往荷官的方向一甩，“棄了棄了。”
    同樣選擇棄牌的，還有藤原風樹。
    即便他手裏的qq和公共牌的jj湊成了兩對，他的想法也與喰島羽不謀而合。
    能夠看到fop已經足夠，再打下去，就不是1億那麽簡單了，現在及時收手，是最理智的選擇。
    但即便他對這些道理再怎麽清楚明白，心裏仍是很不甘心。
    花了1億看牌，結果什麽都沒有撈到，燒錢打水漂不說，甚至連個響都沒有。
    一想到葉初開局就棄牌的動作，和那句看似無意、實則帶著強烈誘導意味的轉移話題，藤原風樹的心裏越想越堵，越堵越氣。
    他磨了磨牙，掏出手機，點開短信界麵，手指重重地敲了下去，劈裏啪啦地打下一行字。
    或許是情緒太過激動，他並沒有注意到，就在他低下頭的那一瞬間，電腦屏幕下方的攝像頭又飛快地閃了閃，像是一雙隱藏在暗處、默默窺伺的眼睛，悄無聲息地注視著這一切。
    忽略掉手機屏幕最頂端像是控訴般的短信，葉初繼續注視著這場至關重要的賭局。
    安室透和藤原花子依舊選擇了ca，而上一輪就打法激進的唐澤美月，依舊保持著這樣的戰術，籌碼一推，直接選擇了ain。
    諸星大並沒有被她唬住，選擇了ca住，追得很緊。
    他的麵上並無表情，動作也很迅速，似乎底氣十足。
    可隻有他自己和算過了牌的葉初知道，他手裏握著的究竟是怎樣的兩張牌。
    ——紅桃k和草花5，哪怕是坐在位置最好、可以看到每個人下注動作的莊位，這副不同花色的牌，牌力也實在有些弱了。
    同樣一副撲克臉的庫拉索，拿到的底牌也不算好。
    她轉動著手裏那枚最後的籌碼，直接選擇了棄牌。
    睡蓮升級到山茶需要20億，而他們四人所有的籌碼加起來，滿打滿算，也不過11億出頭。
    為此，他們早就擬好了策略：借用德撲的賭桌吸引路人，將獎池盡可能堆高。
    四人同桌，彼此配合的同時，也能保證一定的勝率。哪怕其中三人都拿到了爛牌，選擇棄牌，隻要最後一個人能贏，就足夠了。
    其他人需要做的，就是拚盡全力把獎池喂大——而庫拉索和綠川光，顯然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任務。
    庫拉索略微偏頭，目光轉向旁邊的綠川光，朝他輕輕點了點頭。
    接著便利落起身，拿起手機，走向不遠處一個既能看到賭局全貌、又不打擾其他玩家的位置。
    她對賭博本就沒有太大的興趣，之所以沒有完全離開，隻是因為還需要匯報信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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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n。”手握jj對子，與公共牌組成四條的安室透沒有道理不跟.
    他的籌碼深度與唐澤美月相同，ca與a in在數額上沒有區別，於是他毫不遲疑地將所有籌碼都推了出去。
    藤原花子用右手輕搓著手裏的兩張底牌，左手則是慢慢藏進了寬大的衣袖裏。
    她的麵色冷峻，臉上同樣沒有什麽表情，“ca。”
    籌碼追平，本輪下注也隨之結束。
    獎池裏的籌碼再度疊加，如小塔般層層壘起。
    ——累積1657個bb，合計16億5700萬。
    切掉一張牌，女荷官發出了第四張公共牌——紅桃q。
    這一輪由藤原花子率先行動，她沉吟片刻，右手指節敲了敲桌麵：“check.”
    她選擇了最保險的過牌，而後位的諸星大，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她，讓她如此輕鬆地看到下一張牌。
    諸星大將麵前自己的籌碼分成一多一少兩部分，將其中略少的那部分推了出去：“下注，100bb。”
    第四張轉牌的紅桃q對諸星大的手牌而言，沒有帶來任何實質上的改變。
    目前，他能夠湊到的最大牌型就是ajjqk，其中的對子，還是公共牌裏自帶的。
    他能用，其他人也同樣能用，本質上同什麽都沒有，沒有任何區別，說白了他的這副牌，根本就是毫無優勢。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副爛牌，諸星大卻像是手握“aa”，一出手就是一個億。
    藤原花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光芒晦暗難辨，短暫的思索過後，選擇了跟注。
    女荷官看著賭桌上再次多出來的兩億籌碼，神色不動，動作麻利地收拾好。
    接著，第五張，也是最後一張公共牌被揭開——那是一張紅色的，紅桃10。
    一直沒有任何表情的藤原花子，臉上露出了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主動選擇了加注：“一億。”
    諸星大也露出了一個微笑，大手一揮，麵前的籌碼盡數向前滾去，“a in。”
    藤原花子仰頭看他，眼神中多了幾分鋒銳。
    她的語氣倨傲中帶著輕蔑：“很漂亮的buff，但，我可不是那種會被輕易唬住的人。”
    “看著吧，無論如何，贏的都隻會是我！”
    藤原花子的唇角微挑：“a in！”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這一場賭局，也終於走向了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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