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山茶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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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瞳孔驟然收縮,隨即又本能地、不受控製地緩緩擴散。
    整個過程不過幾秒,卻足以讓諸星大認出那個人是誰。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再次見到這位始終讓人捉摸不透、令人心生忌憚的教授,竟然會是在這種地方。
    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副……詭異又曖昧的情形之下。
    諸星大的眼眸微微眯起,視線落向那人所在的位置。
    隻見那人的後背抵著沙發扶手,上半身懸空,身體以一種近乎失衡的姿勢倒仰著。脖頸拉伸的線條如琴弓般柔韌,弧度漂亮,卻又脆弱得仿佛輕輕一碰,便會倏然斷裂。
    銀發自肩頭垂下,散落地毫無規律,大半散在榻榻米上,彎曲纏繞,也有幾縷滑入他那緊扣的衣領,在白襯衫上留下淩亂的痕跡。
    西裝外套半敞著,肩頭那截黑色背帶若隱若現,內裏的白色襯衫被壓出了層層褶皺,領針歪斜,下方的四根銀鏈也盡數滑向了一側
    ——原本整齊的秩序被徹底打亂,卻也生出了幾分別樣的美感。
    他的一隻胳膊搭在沙發邊沿,另一隻則刻意避開懷裏的女人,向外撐得筆直,動作克製又僵硬。
    這樣的姿勢本該是狼狽的,可從他此刻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情緒,甚至連應有的慍色都未曾顯露,隻有那雙眼睛透亮得近乎空洞,如同結了冰的湖麵——漂亮、澄澈,卻冷得令人不安。
    然而,也正是在這猝不及防的淩亂之中,那股獨屬於他的氣息漸漸變得鮮明。
    像是某層偽裝在不經意間被撕開了一角,讓諸星大得以窺見,他真實的模樣。
    諸星大挑了挑眉,斂起唇角處略微上揚的微小弧度,垂眸看向正舉著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關門的藤原花子,低聲道:“你不進去嗎?”
    說完,他就繞過了像根木頭一樣杵在門邊的藤原花子,邁步,徑直闖入了房間之中。
    腳步聲在靜謐的空間內顯得格外突兀,諸星大的出現,宛若一把利刃,冷不丁地切入了那層本就岌岌可危的曖昧氣氛裏。
    空氣頓時像是被攪渾了水的茶湯,變得混沌又微妙起來。
    葉初的臉上適時地重新浮現出那副禮貌得體的笑容,衝懷裏的人溫聲詢問道:
    “夫人,您沒摔疼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還.....可以起來嗎?”
    婦人自然聽得出這句話的言外之意。
    眼下這個情形,哪怕她還想要繼續,也已然不合時宜。
    她微微一笑,隻能順勢作罷,從葉初的懷中緩緩起身。
    先是優雅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擺,又衝葉初欠了欠身:“剛才真是多謝二階堂醫生了。”
    她的動作得體,神情克製,仿佛空氣中那點曖昧的餘溫,隻是杯中的茶漬,輕輕一抹,便可輕易除去,全然不曾存在過。
    “道謝就不必了。”葉初慢慢從沙發上坐起,語氣依舊溫和,“夫人下次還是小心些比較好。”
    這話雖是說給眼前那位婦人聽的,但他的目光卻落在了諸星大的身上。
    冰藍色的眼珠緩緩轉動,葉初將諸星大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眼底的情緒一閃而逝。
    但諸星大卻看得清楚,也清晰地分辨出了,那分明是嫌棄。
    ——嫌棄什麽?
    ——難不成,是嫌他壞了好事?
    諸星大心裏這樣想著,唇角微動,也淡淡望了回去。
    那人卻早已收回了視線,眼下正抬手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今天沒有打領帶,領口的位置用帶著銀鏈的寶石領針代替。
    西裝三件套少了馬甲沒有穿,但整體卻依舊規整筆挺。
    先前那些用於點綴的小裝飾也一樣不少:駁領的插花眼上別著一枚細長的玫瑰銀質胸針,抬腕間,袖口處那對鑽石袖扣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這樣的一身,雖說不上有多正式,卻多了幾分隨性,少了些許距離感,像是精心打扮過的,準備去赴一場重要而浪漫的約會。
    ——至少,在諸星大看來,是這樣的。
    葉初將襯衫的領口處扶正,垂眸看去。
    那些褶皺已經被他一一撫平,可昂貴的衣料上依舊留下了深深淺淺的折痕,甚至在胸前隱隱還能看到一點口紅的印記,像是剛剛蹭上去不久,卻不管他怎麽擦,都抹不掉。
    那抹鮮紅,印在純白的襯衫上,實在是難看,礙眼得很。
    葉初盯著那處“汙漬”,眉梢微微蹙起,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了下去。
    片刻後,他輕輕吐了口氣,遺憾道:“既然夫人還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擾,先告辭了。”
    他沒有多看諸星大一眼,也絲毫沒有主動搭話的意思。
    反而看向放置著花瓶的那處矮桌,目光在那些嬌豔的白花上停留了片刻,又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婦人尚未得到他幫助自己的應允,自然是不願他就這麽就離開,可想要挽留,又一時找不出合適的理由。
    就在氣氛陷入凝滯之際,打從進屋就始終沉默的諸星大,忽然開口道:“你是……二階堂老師?沒想到,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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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還有些出神的藤原花子聽到這話,神情猛然一緊,望向葉初的目光一再變換,最終定格在警覺與防備之間,整個人如臨大敵。
    而那位美婦人,也像是這才注意到屋裏進來了諸星大這麽一號人物,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又將視線重新投在葉初的身上,眼中的欣賞轉瞬褪去,反而多了幾分審視。
    ——如果這個賭徒與二階堂之間確實存在某種關係,那眼下所發生的一切,恐怕都不是偶然。
    ——他今日的“順路拜訪”,也就不隻是巧合,而是別有所圖。
    “......嗯?”葉初轉過頭,看見幾人神色各異地看著自己,做了個疑惑的表情。
    他朝著諸星大的方向走了幾步,稍稍湊近了些,才像是終於把眼前這人認出來似的,恍然道:“原來是你啊,上次見麵還是半年以前的事了吧,你最近的情況如何?還算穩定嗎?”
    不等諸星大接話,葉初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裏竟帶著幾分責備:“我之前就勸過你不要諱疾忌醫,你的病情本身就已經很嚴重了,怎麽還跑出來,要是突然發病了可怎麽辦?”
    藤原花子微微蹙眉,用手指了指諸星大,又轉頭看向葉初,狐疑道:“他,是你的病人?”
    葉初搖了搖頭,語氣略帶惋惜:“不算是,我們其實就隻見過一麵,不過因為他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我對他的印象還算深刻。”
    “哦?”婦人劃開一根火柴,將煙杆湊近橙紅的火苗。
    火星跳動,煙絲“噝”的一聲點燃,亮起一小團紅光。
    她的眼角餘光卻始終沒有從葉初的身上移開,語氣不急不緩,像是真的好奇,又似是試探,隨口問道:“那他得的是什麽病啊?”
    葉初略一沉吟,像是有些為難,半晌,才低聲道:
    “按理說,這種事情涉及個人隱私,不方便向旁人透露......但我一會兒就走了,若真有突發狀況,也算提前給你們提個醒。”
    他頓了頓,眼神似是不經意地掃了諸星大一眼,然後才慢慢開口道:
    “孤僻、少言寡語卻一針見血,常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那些旁人不甚在意的細節格外執著,表現出明顯的認知障礙與一定程度的社交困難。他們對情緒識別普遍較弱,但在邏輯推理方麵卻異常敏銳。”
    “這類患者通常智商偏高,甚至在某些方麵展現出過人的天賦,這種情況在過去被稱為阿斯伯格綜合征,又稱“天才病”。不過,現在這個稱呼已被《ds5》取消,統一歸為自閉症譜係障礙的一種了。”
    說到這裏,葉初刻意避開了諸星大,聲音又輕了幾分,緩緩道:
    “他的情況則更複雜一些。因為長時間缺乏幹預與治療,已出現抑鬱症狀,並伴有一定的自殘傾向,若情緒波動嚴重,甚至可能會出現明顯的攻擊行為。”
    如果不是之前在fbi經常做心理評估,導致諸星大對自己的心理健康狀況非常清楚,怕是這一番話下來,他都要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病了。
    作為當事人的諸星大都尚且如此,其他人更是無從質疑。
    葉初列舉的那些症狀都極為專業,拋開最後的那些不說,其餘都能在諸星大的行為中找到對應,挑不出半點破綻。
    那位美婦人聽到這一番話後,微微抿唇,雖然心下稍安,卻仍未完全放下戒心。
    她靠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指尖輕點著煙杆。
    煙霧繚繞間,那張帶著幾分風韻的麵容若隱若現,仿佛被一層薄紗遮住,令人看不真切,也多了幾分深不可測的味道。
    “花子,去,把我的東西拿來。”
    藤原花子聞言,目光複雜地在葉初和諸星大之間來回掃了幾眼,仿佛還想說點什麽,但終究什麽也沒說,隻低低地應了一聲,便轉身走向右側的隔間。
    婦人吩咐完藤原花子,便側過身來,重新看向葉初。
    她的唇角勾著一抹溫婉的笑意,笑吟吟地向葉初介紹道:“二階堂醫生,您也知道,我們銀雪閣其實是做賭場生意的。”
    她微微仰起下巴,吐出一口白霧,目光在煙氣中穿透而來,似笑非笑地繼續道:“這位啊,可是個厲害人物,才來了不到一個月,就已經贏下了二十億日元。”
    “今晚正逢月圓,我們也特別為這些勝利者準備了一場特殊的賭局——算是銀雪閣的傳統吧。”
    她頓了頓,眉梢彎起些許弧度,繼續道:“按理說,外人是不能旁觀的……但您既然是我兒子的心理醫生,那就不算是外人了。留下來看看,感受一下銀雪閣的“特色”,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她說得溫婉自然,語氣裏甚至透著幾分熱情款待的親切,但那雙始終含笑的眼睛,卻分明帶著“請君入甕”的意思。
    “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葉初微微一笑,語氣堅定地溫聲婉拒道:“隻是現在天色已晚,家裏還有人在等我.....”
    他的話還未說完,藤原花子便抱著一個烏木匣子從隔間裏走了回來
    接收到母親遞過來的眼神,她也順勢出聲勸道:“現在外麵雨下得這麽大,風也急,路上不好走……您不如等等,等風雨小些,再離開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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