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剛才那一擊，固然威力無窮，但它的能量波動，也像是在漆黑的宇宙深海中，點燃了一座最明亮的燈塔。
    它在向整個宇宙宣告：這裏，有足以威脅到“法則”層麵的力量。
    “陛下！”影一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吳閔身後凝聚，“天機閣最高級別警報，‘天之痕’附近，出現超高強度空間震，頻率與七日前‘淨化者’的宣告，完全吻合。”
    “他們來了。”吳閔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比預計的，早了兩天。”
    他緩緩轉過身，看向下方已經重新列裝完畢，士氣高昂的神機軍團。他看向手持鐵劍，遺世獨立的李青璿。他看向捶胸頓足，又哭又笑的雲飛揚。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最後，他的聲音，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諭，清晰地傳遍了整個京城。
    “傳朕旨意。”
    “大周皇朝，自即日起，進入最高戰爭狀態。”
    “所有神匠，不計損耗，立刻開始製造第二批滅星符陣。”
    “神機軍團，升空，結‘周天星鬥’戰陣，拱衛京師。”
    “朕的子民們，抬起頭來，看看天上。”吳閔指向那個巨大的天之傷痕，“朕為你們，捅破了這片天。”
    “現在，朕要帶著你們，去打穿另一片天！”
    他的話音剛落。
    遙遠的天際，那片被抹除的空洞邊緣，空間，如同破碎的鏡麵般，猛然裂開了！
    一道，兩道，十道，上百道！
    無數道巨大的空間裂隙，憑空出現，仿佛天空長出了一張張猙獰的嘴。
    下一刻，一艘又一艘造型猙獰，通體由銀白色金屬與水晶構成，散發著冰冷與死亡氣息的星空戰艦，如同蝗蟲過境般，從那些裂隙中，蜂擁而出！
    戰爭，提前來臨。
    淨化者艦隊的出現，沒有帶來任何聲音。
    它們就像一群來自幽影維度的死神，悄無聲息地，從空間的裂口中滑出，占據了整個天穹。陽光被它們那龐大而冰冷的身軀所遮蔽，大地陷入一片陰沉的暮色。
    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每一艘戰艦都散發著一種純粹的、理性的、視萬物為塵埃的漠然。它們不是來征服，不是來掠奪，它們是來“清理”的，就像人類清除庭院裏的雜草，不會有憤怒，也不會有憐憫。
    京城之內，短暫的死寂之後，是一片抑製不住的恐慌。百姓們看著天空中那遮天蔽日的鋼鐵巨獸，很多人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那是凡人麵對神罰時，最本能的恐懼。
    “穩住！”
    張虎的咆哮，如同驚雷炸響。他駕馭著混沌玄甲，第一個衝天而起，在他身後，三萬神機軍團將士，組成一個巨大的玄鳥戰陣，紫金色的光芒連成一片，如同一麵巨大的盾牌，擋在了京城與淨化者艦隊之間。
    那股源自甲胄的混沌意誌，在麵對這股冰冷的“秩序”天敵時，非但沒有被壓製，反而被激發出了一種更加狂暴的戰意。
    “雲飛揚！”吳閔的聲音，在主控台上空響起。
    “學生在！”雲飛揚猛地回神，他看著天空中那密密麻麻的敵人，眼中非但沒有恐懼，反而燃燒起一種病態的興奮。他看到了無數個完美的“靶子”。
    “計算敵方旗艦位置，鎖定它。”吳閔的命令，簡單而直接。
    “是！”天心儀的光幕上，無數數據流如瀑布般刷過。淨化者艦隊的數量太多了，而且它們的艦體材質，能有效幹擾大部分神識探查。但它們犯了一個錯誤。
    一個傲慢的錯誤。
    在艦隊的最中央，有一艘體積比其他戰艦大上十倍的母艦，它的造型如同一枚巨大的，豎立的，閃耀著聖潔光芒的十字星。它毫不掩飾自己的指揮核心地位，仿佛在宣告，這個世界的任何攻擊，都不可能觸及到它的榮光。
    “找到了！”雲飛揚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根據能量流向與指揮信號分析，鎖定十字星母艦！但是……陛下，它的外層，包裹著至少十七層不同屬性的能量護盾，我們的滅星符陣，就算能命中，也最多隻能擊穿三到四層……”
    “誰說，我們隻用滅星符陣？”
    吳閔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笑意。
    他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隨著他的動作，整個大周的龍脈，都在這一刻，發出了震天的龍吟！京城地底，那顆被降服的“混沌之心”，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跳動！
    一股股精純到極致的世界本源之力，混合著狂暴無序的混沌能量，被吳閔以“超凡入聖”的境界，強行抽取，凝聚到了他的掌心。
    “李青璿。”吳閔輕聲呼喚。
    “臣在。”李青璿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側。
    “借你的劍一用。”
    李青璿沒有絲毫猶豫，將手中的鐵劍，遞了過去。
    吳閔握住劍柄。
    刹那間，風雲變色。
    那柄普通的鐵劍，在他的手中，開始發出璀璨到無法直視的光芒。整個世界的法則，都在向這柄劍匯集。
    山川之重，江河之勢，龍脈之威，混沌之怒，億萬生靈的不屈意誌……
    所有的一切，都被吳閔以“位麵之主”的權柄，強行灌注到了這柄劍中！
    他沒有學過任何劍法。
    但此刻，他就是劍道本身。
    他對著天空，對著那艘高高在上，散發著“神聖”光輝的十字星母艦，緩緩地，一劍揮出。
    “此劍，名為……”
    “人間。”
    這一劍，沒有劍氣，沒有劍光。
    當它揮出的瞬間，時間仿佛都停滯了。
    淨化者十字星母艦的艦橋內，一位身高三米，通體由純白水晶構成，麵容模糊不清的“首席淨化官”，正漠然地看著下方那座負隅頑抗的城池。
    “發現高能量反應，確認為法則級攻擊。”一個冰冷的電子音在艦橋內響起。
    “無妨。”首席淨化官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啟動‘聖盾’矩陣，分析其法則構成，然後……抹除。”
    十七層能量護盾，如同彩虹般，在母艦外層亮起，每一層都代表著一種足以抵禦超凡攻擊的絕對防禦。
    然而，那道看不見的“攻擊”，已經到了。
    它無視了第一層“空間扭曲護盾”。
    它穿透了第二層“因果隔斷力場”。
    它無視了第三層、第四層、第十層……
    它無視了所有的防禦。
    因為它不是能量，也不是物理攻擊。
    它是“概念”。
    是這個世界，對所有外來入侵者，最深沉，最濃烈的……“排斥”。
    首席淨化官那模糊的麵容，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波動。它“看”到了一道無法理解的“線”，憑空出現在了艦橋內，出現在了它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