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跡的餘波，在太和殿內久久未散。
    幾位尚書依舊跪伏在地，身體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混雜著敬畏、狂熱與顛覆的極致震撼。他們窮盡一生所學的經世致用之道，在剛才那短短片刻，被吳閔以一種近乎蠻橫的方式，徹底碾碎，然後重塑。
    什麽叫帝王？
    以前，他們以為是權謀，是製衡，是調動天下資源為己用。
    現在，他們明白了。真正的帝王，是他本身，就是這個世界最龐大的資源！
    “都起來吧。”吳閔重新坐回龍椅，神色有些疲憊。
    剛才那番操作，看似風輕雲淡，實則對他消耗巨大。那不是簡單的探查，而是以自身意誌，強行與整個世界的地脈網絡進行同步。每一次“點亮”礦脈，都是一次對世界規則的微操，需要消耗海量的，由仇恨值轉化而來的世界本源之力。
    幸好，天門之戰的收獲足夠豐厚。那支淨化者艦隊帶來的恐懼和絕望，以及“世界引擎”這個概念所引發的，整個世界生靈的集體恐慌，都化作了最精純的“燃料”，讓他的係統後台，數值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飆升。
    這是一種奇妙的循環。壓力越大，他的力量就越強。而力量越強，他就能去應對更大的壓力。
    這，就是“位麵守護”模式的真諦。
    劉伯庸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他從袖子裏摸出那本從不離身的小冊子，又掏出了炭筆，但手抖得，卻遲遲無法落筆。
    他看著半空中那副金光閃閃的“寶藏圖”，嘴唇哆嗦了半天，終於問出了一個最實際，也最荒謬的問題。
    “陛……陛下……這……這西域的晶鐵礦，深埋於地下九百丈……北境的月光石，更有永凍層阻隔……東海的重金屬，更是在萬米深海之下……這……這要如何開采？”
    他終究是務實的丞相。找到了礦，不等於能把礦變成國庫裏的真金白銀。按照現有的技術，別說開采了，光是把人送到那個深度，都比登天還難。這看得見摸不著的財富，反而更讓人抓心撓肝。
    “誰說，要用‘人’去采了？”吳閔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他看了一眼旁邊垂手而立的歐冶大師和雲飛揚。
    “歐冶，朕問你，神匠營的傀儡術，最高能造出多強的傀儡？”
    歐冶大師連忙出列，恭敬地回答：“回陛下，若不計成本，以宗師之血為引，以千年玄鐵為骨，可造出媲美宗師初階的戰鬥傀儡。但其耗費巨大，整個神匠營，百年也隻能造出三五具。”
    “太慢，也太弱。”吳閔毫不客氣地評價道，“朕要的，不是幾個宗師級的玩具。朕要的，是千千萬萬，能開山，能填海，能深入地底，能潛航深海的……工程傀儡！”
    “這……”歐冶大師麵露難色，“陛下，傀儡的核心，在於‘靈’。沒有靈，就是一堆死物。而賦予‘靈’的材料，世所罕見，神匠營的庫存也……”
    “朕來給它們‘靈’。”吳閔打斷了他。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天樞核心之上。
    “天樞，以你為母體，能否分化出足夠多的，具備基礎運算和執行能力的子程序？”
    【報告主人。】天樞核心光芒一閃，【我的本質是邏輯信息體，理論上可以無限複製。但子程序的性能，取決於其物理載體，也就是傀儡核心的材質和構造。以這個世界現有的技術，製造出的傀儡核心，大約隻能承載我萬分之一的運算力，並且無法進行複雜邏輯判斷，隻能執行簡單指令。】
    “足夠了。”吳閔要的，本就不是一群能思考的哲學家，而是一群絕對服從的工蟻。
    “雲飛揚。”
    “學生在。”雲飛揚上前一步。
    “你們雲海樓，最擅長的是陣法。朕要你和歐冶大師合作，設計出一種全新的傀儡核心。它的要求隻有一個——最大化地，接收和執行‘天樞’的指令。材質，就用淨化者的戰艦殘骸。那些東西，比什麽千年玄鐵，強多了。”
    “學生……遵旨！”雲飛揚的眼中，冒出了炙熱的光芒。
    這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任務！將上古的陣法秘術，與天外文明的超級科技相結合，去創造一個前所未有的造物！這種開創性的工作，對於一個學者而言，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吳閔的命令，一條條下達，清晰而明確。
    以天樞為“大腦”。
    以雲海樓的陣法和神匠營的傀儡術為“神經係統”。
    以淨化者的殘骸和這個世界無窮無盡的資源為“血肉骨骼”。
    一個前所未有的，龐大到足以改變世界地貌的“超級工程”藍圖，在所有人的腦海中，緩緩展開。
    他們將要創造的，不再是簡單的傀儡，而是一個由超級智能統一調度的，半機械，半陣法的……巨型蜂群！
    而這個蜂群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瘋狂地，不計成本地，從這個世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海洋之下，汲取它所需要的一切！
    “陛下聖明！”幾位尚書，此刻已經徹底被吳閔的宏偉構想所折服，齊齊跪拜，聲音中充滿了發自內心的狂熱。
    那些看似無法解決的開采難題，在皇帝的計劃中，竟被如此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不過……”吳閔話鋒一轉，目光掃過眾人，“朕的計劃，還有一個前提。”
    眾人心中一凜，都豎起了耳朵。
    “效率。”吳閔吐出兩個字，“無論是資源的開采，還是星艦的建造，都需要一個絕對高效，絕對服從，能夠將朕的意誌，在第一時間，貫徹到帝國每一個角落的……執行體係。”
    他看著劉伯庸，眼神變得意味深長。
    “劉相，你覺得，我們大周現在的官僚體係，能做到這一點嗎？”
    劉伯庸的心，猛地一跳。他瞬間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大周的官僚體係，雖然在吳閔的鐵腕下，已經高效了許多。但其本質，依舊是層層上報，層層審批，充滿了人性的拖遝與內耗。要執行剛才那個堪稱滅世級的瘋狂計劃，這套老舊的體係，不僅不是助力，反而是最大的阻力。
    “老臣……慚愧。”劉伯庸艱難地說道，“我大周官製，承襲千年，盤根錯節……想要做到令行禁止，如臂使指……難。”
    “所以，朕要給它，升個級。”吳閔淡淡地說道。
    他緩緩抬起手，掌心之中，一團比剛才更加璀璨，也更加深邃的，混雜著皇道龍氣與世界本源的金色光球，緩緩浮現。
    那光球之中，仿佛有無數符文在生滅，有山川社稷在流轉。
    正是【權柄敕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