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裏有數就行。”熊王點了下頭，悄悄退後，他回到鬼市，葉矜矜和祝世奇同樣會回到這裏，他現在沒有得到陳政安的準確答複，沒有足夠的實力麵對他們，隻能躲避。
    “再聯係。”
    陳政安目送熊王離開，眸光冷厲，當心中的那層迷霧被破開之後，再看鬼市，一切都透露著古怪。
    “清文，你怎麽看這裏？”
    陳政安試探性問，他不知道楊清文有沒有被影響，被影響了多少。
    楊清文白皙的臉上出現短暫的失神，回想起自己這些時間的表現，楊清文搖頭：“我和你一樣，身在局中，不見泰山。”
    “他的話，你信多少？”楊清文輕聲詢問。
    兩人的對話，她依稀聽到一些，對於熊王其人，楊清文觀感並不太好，他的示弱，不過是一個欺男霸女的惡徒，遇到比自己更強的對手而流下的鱷魚眼淚。
    陳政安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用擔心，我跟他，從來不是朋友。”
    楊清文聞言，若有所思：“因為是朋友，所以你才會對他放鬆警惕嗎？”
    陳政安疑惑的道：“什麽？”
    楊清文搖頭，輕聲道：“沒什麽。”
    “我想去換杯咖啡。”陳政安晃了晃手中的奶茶，將其放在一邊，重新進入飲品店。
    店員是個年輕的女生，禮貌的招呼：“歡迎光臨，客人需要點什麽。”
    “一杯冰帝。”
    幾分鍾後，陳政安拿著咖啡走出飲品店，將咖啡塞到楊清文手裏，轉身再次進去點單。
    店員機械般重複著同樣的說辭，做著同樣的舉動，用最初的姿態重複著每一個動作。
    陳政安想了想，將一杯果茶放在台麵上，試探性道：“不好意思，你給我做的這杯咖啡有問題。”
    “客人需要點什麽？”
    店員沒有理會，繼續機械般的重複著點單動作，臉上帶著標誌的禮貌笑容。
    陳政安不動聲色的繼續道：“不好意思，我剛才有東西落在店裏了，你能幫我找一下嗎？”
    店員笑容得體，答非所問：“客人需要點什麽？”
    陳政安笑容斂去，轉身離開，他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當摒棄一葉障目之後，再去看很多事情，才驚覺很多地方都存在著肉眼可見的破綻，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使得他們從來沒有關注到這一點。
    就像是魔術，很多人都知道是假的，但通過一係列障眼法之後，足以以假亂真。
    這處鬼市裏的很多人，都像是被設置好的簡單程序，機械的重複著同樣的動作，執行最簡單的指令。
    唯一奇怪的是，這些如同機器人一樣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不是感染者，不是母體！
    “清文，我們回去吧。”
    陳政安沒有多說，和楊清文一起回到“故裏”，然後將自己鎖在房間，陷入沉思。
    楊清文默默陪伴在旁，沒有打擾。
    這樣子的陳政安，才是她認識的陳政安，對一切都充滿警惕，時刻保持著高度戒備。
    “清文，我們離開這裏吧。”陳政安忽然開口，他還有一件事情沒有搞清楚，必須親自去做。
    楊清文輕輕點頭，沒有疑問，沒有遲疑，無論陳政安做出什麽決定，都無條件支持。
    “老板，你這位朋友開始脫離控製了。”
    “故裏”酒店上，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和周子現並肩而立，兩人眺望鬼市入口的方向，看到兩道身影穿過，消失不見。
    周子現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不理解，這裏這麽好，陳政安為什麽還要選擇離開？在這裏，他可以盡情享受生活，可以和過去一樣，為什麽非要回到那個支離破碎的世界去？
    那個世界，究竟有什麽值得他留戀？
    “他很快會回來，沒有人可以離開“故裏”。”周子現神態疲憊，雙眼無神，不知在望向何處：“他們今天見了什麽人？”
    “故裏”對人的影響潛移默化，這種能力在無知無覺中最可怕，可以將人徹底變成另外的模樣，性情各方麵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是這種變化一旦被發現，就會失去它原有的力量，無法再對人造成迷惑。
    昨天，他們明顯已經被影響。
    今天會突然選擇離開，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醫生雙手插兜，戴著金絲邊框的眼鏡，四十多歲的樣子，相貌儒雅：“這個我不太清楚，需要問問賣貨郎。”
    周子現揉著太陽穴：“算了，這件事就這樣，我感覺它快要醒過來了，我們必須盡快做好準備。”
    提到它，醫生表情微變。
    “我知道了。”
    周子現想了想，又道：“他們兩個人的事，你多費心。”
    醫生緊抿薄唇，思慮再三，開口道：“老板，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周子現頓住腳步，回頭：“你說。”
    醫生直視周子現的眼睛，認真的道：“老板，這次你太感情用事，我們這群人，早就不該再有感情這種東西，”
    周子現捂著胸口，似是在感受自己跳動的心髒，悵然若失道：“我的事，我自己有數，我們這樣的人，的確不該再有感情，可是我的心還跳著，那是我對舊世的渴望，對人世的眷戀，他是我的摯友，我怎麽能無動於衷…”
    醫生好看的眉毛蹙成一團，不讚成的道：“它已經嚴重影響了你的判斷，你不應該再這樣下去，這種情感，對我們而言，是錯的。”
    從他們選擇不朽不死那刻開始，他們就注定要舍棄人類的情感，成為沒有感情的工具，行走在邊緣區域的行屍走肉。
    周子現苦笑，對醫生擺手道：“行了，我有數。”
    醫生眉頭皺得更深，周子現明顯沒有聽進去！
    陳政安和楊清文離開鬼市，原本開闊的視野內毫無預兆升騰起白霧，濃稠如牛奶，入眼所及，皆是白色。
    “抓住我的手。”
    陳政安回頭叮囑。
    白霧很濃，即使楊清文近在咫尺，他也隻能通過手心傳來的觸感確定楊清文的存在。
    楊清文另一隻胳膊緊緊圈住陳政安的手臂，兩人彼此的距離，近到陳政安能清晰聞到楊清文身上獨特的幽異冷香。
    獨特的香氣，讓人莫名心安。
    “我們會去往哪裏？”
    楊清文忐忑的問。
    感受到她的情緒，陳政安溫聲安慰。
    “別怕，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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