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晨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林星野翻了個身，手臂自然地搭在身旁的位置上卻撲了個空。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厲瀛舟已經不在床上。
    浴室裏傳來水聲，林星野摸過手機看了一眼。
    清晨523。
    這太反常了，昨天厲瀛舟明明說今天休息，要陪她去試婚紗的。
    她踢開被子下床，光腳踩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麵上。
    浴室門沒關嚴，熱氣從縫隙中溢出。
    林星野推開門，看到厲瀛舟已經刮完胡子，正站在鏡子前係領帶。
    不是平常的商務款，而是軍裝配套的深藍色領帶。
    "出什麽事了？"
    她靠在門框上，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厲瀛舟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整理領口。
    "緊急任務，剛接到的通知。"
    水珠從他濕漉漉的發梢滴落，順著脖頸滑進衣領。
    林星野注意到他的下頜線繃得比平時更緊，那是他極力控製情緒時的微表情。
    "多久？"
    她直接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厲瀛舟轉身麵對她，眸色深沉如墨，欲言又止道。
    "不確定…雲城邊境，至少兩周。"
    兩周。
    林星野的大腦自動計算：婚禮在17天後。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門框，指節泛白。
    "要推遲嗎？"
    話落，她仰頭看著正在整理軍裝的厲瀛舟，聲音裏帶著晨起的沙啞。
    厲瀛舟的動作頓了一下，轉身將她拉進懷裏。
    軍裝的麵料貼著林星野的臉頰，帶著淡淡的煙草與他身上的氣息。
    "暫時不要。"
    他的聲音從胸腔傳來，沉穩有力，卻讓她無比安心。
    "我會在婚禮前趕回來。"
    林星野把臉更深地埋進他胸前，點了點頭。
    "一切小心。"
    她最終隻說出這四個字，手指無意識地撫平他軍裝上並不存在的皺褶。
    厲瀛舟捧起她的臉，拇指擦過她眼下淡淡的青黑。
    "原本不想吵醒你，打算等你上班再打電話說的。"
    林星野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厲瀛舟盯了她半晌後，低頭吻了吻她的鼻尖，然後是指尖上那枚閃閃發光的訂婚戒指。
    送他出門時，林星野站在玄關，看著電梯門緩緩關閉，將厲瀛舟挺拔的身影一點點吞沒。
    她突然衝上前，在門完全關閉前按開了電梯。
    "一定要每天聯係！"
    她抓住厲瀛舟的領帶，迫使他低頭，狠狠吻上他的唇。
    "這是命令。"
    厲瀛舟低笑一聲，回吻得更深，對著她敬了一個十分標準的軍禮。
    "遵命，我的小醫生。"
    這一次，她目送電梯下行，直到數字變成"1"才回到公寓。
    晨光已經灑滿了客廳，照在那本攤開的婚禮策劃書上。
    林星野輕輕合上它，手指拂過燙金的"520"字樣。
    ...
    接下來的日子像被拉長的橡皮筋，看似平靜卻充滿無形的張力。
    厲瀛舟遵守承諾，每天都會找機會聯係她…
    有時是清晨的視頻通話，屏幕那頭的他滿臉疲憊卻仍對她微笑。
    有時是深夜的語音消息，背景裏隱約能聽到直升機的轟鳴。
    【進入信號屏蔽區，預計8小時失聯。】
    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
    每當厲瀛舟要去特殊區域執行任務，都會提前發來這樣的信息。
    林星野已經習慣了在手術或實驗間隙查看手機，等待那個小小的"已讀"標記出現。
    軍用通訊器是二人唯一的聯係，這也能讓林星野懸著的心暫時放下的原因。
    第七天晚上，林星野正在整理婚禮賓客名單，軍用通訊器突然震動起來。
    她急忙點開：
    【明日進入邊境叢林，通訊中斷2436小時。勿念。】
    她看了眼牆上的時鍾…
    晚上十一點十七分。
    按照慣例，厲瀛舟應該在任務結束後第一時間聯係她，最遲不超過明天午夜。
    第二天的手術排得很滿，林星野直到下午三點才抽出空查看通訊器。
    沒有新消息，這很正常。
    第三天晚上八點，她結束最後一個門診，再次確認——依然靜默。
    已經超過厲瀛舟說的時間，一天了。
    午夜十二點，她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軍用通訊器放在枕邊，像一塊沉默的石頭。
    淩晨三點十七分，通訊器依然沒有動靜。
    林星野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打開普通手機，給江慕白發了條信息。
    「阿舟有聯係你們嗎？」
    手機屏幕暗了又亮，江慕白依舊沒有回複她的信息。
    林星野直接撥通了電話，手指不自覺地敲擊著桌麵。
    響了六聲後，電話終於被接起。
    "喂，小野？"
    江慕白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疲憊。
    "阿舟有沒有聯係你們？"
    林星野開門見山，聲音裏帶著一絲顫音。
    "他已經失聯36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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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紙張翻動的聲音傳來。
    "瀛舟沒事，隻是任務需要無線電靜默..."
    "江慕白。"
    林星野打斷他，聲音冷了下來。
    "我們認識多久了？"
    又是一陣沉默。
    林星野能聽到背景裏蘇景辰模糊的說話聲，還有鍵盤敲擊的急促聲響。
    "...灜舟所帶領的整支隊伍失聯了。"
    江慕白終於開口，聲音低沉的幾乎聽不清楚。
    "12小時前失去所有信號，軍方已經派搜救隊…"
    林星野的手機從耳邊滑落，重重砸在地板上。
    她站在原地，突然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失聯，整支戰隊，12小時。
    "小野？你還好嗎？喂？"
    江慕白的聲音從地板上傳來，顯得遙遠而不真實。
    林星野機械地彎腰撿起手機，屏幕已經裂了一道細紋，像她此刻突然出現裂縫的世界。
    "具體情況。"
    她的聲音出奇地平靜，沒有一絲情緒的泄露。
    "我要知道全部。"
    "軍方封鎖了消息，我們也是剛通過特殊渠道得知。"
    江慕白語速很快，一字一句的開口向她說道。
    "灜舟帶領的一支十二人小隊，在執行邊境偵察任務時突然失聯。最後一次聯絡是報告發現可疑人員越境..."
    "搜救隊有消息嗎？具體坐標。"
    "什麽？"
    "阿舟最後出現的地理坐標，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江慕白深吸一口氣。
    "星野，這不是鬧著玩的。雲城邊境現在局勢緊張，已經有三個民間搜救隊被攔回來了。"
    "我要去雲城。"
    林星野打斷他，從抽屜深處拿出厲瀛舟留下的密封袋。
    裏麵是他留給她防身用的"真理"，他怕他出任務就保護不了她…
    "現在。"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接著換成了蘇景辰的聲音。
    "小星野，冷靜點！雲城邊境現在戒嚴，沒有特別通行證根本進不去！"
    "那就弄一張。"
    林星野拉開另一個抽屜，取出護照和醫師資格證。    "太危險了！不行…"
    蘇景辰難得嚴肅，聲音都意外的硬氣了不少。
    "如果他回不來，我寧願死在找他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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