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線人,莫須有的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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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岷聞言如遭雷擊,雙腿一軟竟直直跪倒在地。他手腳並用地撲向朱祜,十指死死攥住其袍角,涕淚橫流地哀嚎道
“父親救我……兒子這副身子骨您是知道的,如何經得住白寒他的酷刑啊?那鐵烙、夾棍之下,莫說兒子這病弱之軀,便是鐵打的漢子也要屈打成招啊!!”
看著自己兒子這副貪生怕死的模樣,朱祜隻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突然發現,這個不成器的次子與那被自己刻意忽略的長子相比,簡直判若雲泥。
他不僅軟弱無能,更缺乏擔當。想到朱家百年基業若交到這般不成器的繼承人手中,恐怕真要就此斷送在這一代了。
“白將軍既言我朱家通齊之罪乃有線人舉報,依律當令告密者與我當堂對質,以證虛實。不知將軍可否傳喚此人,容我與之爭辯一番?”
朱淩鈺略一頷首,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嘲弄。
“既然您不見棺材不落淚,那就讓我的線人登堂對質吧。”
不多時,朱奎便在十餘名禁軍的貼身保護下,被秦逸領到了朱祜的麵前。他迎著自己父親震驚的目光坦然站定,唇角微揚的弧度裏透著如釋重負的解脫。
“……是你……逆子!我真是沒想到,會有你這麽個妒忌成性,背叛自己父親的孽障兒子!幫助外人扳倒朱家對你有什麽好處?”
第一次體會到到被至親之人背叛的朱祜,崩潰地跪坐在冰冷的石磚上,雙手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拚命向著地上捶打,仿佛想將那無處宣泄的怒火全部傾瀉出去。
而感到被背叛的還不止他一個,桓祈雙目赤紅,如受傷的野獸般嘶吼著撲向朱奎。然而那些原本畏首畏尾的“禁軍”此刻卻像是換了一個人般,眼中再無半分猶豫。
為首之人猛然揮拳,鐵甲包裹的拳頭重重砸在她腹部,骨肉相撞的悶響令人齒寒。她踉蹌著跪倒在地,五髒六腑仿佛都被這一擊震得移位,喉間湧上腥甜。
朱奎像是在欣賞猴戲一般,冷眼看著自己的父親與妻子狀若瘋癲的樣子。待他二人都冷靜下來後,才不疾不徐道
“父親……我隻是想活下去,想讓我那兩個無辜的孩子活下去!既然你們不給我生路,那我就隻好自尋生路了!至於背叛……是你們先背叛我的,我隻不過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平生第一次在人前發泄自己鬱結在心中多年的怒氣後,朱奎長舒口氣,旋即轉身拱手,對朱淩鈺道
“白將軍,我親眼所見丹陽尹朱祜夥同臨賀公主桓祈勾結陳蒨,意圖謀反。我這滿身傷痕就是鐵證!”
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身上新舊不一的傷痕,繼續控訴道
“自打我撞破此二賊私收陳蒨遣人送來的金餅,勸他們要忠君報國,將金餅上交朝廷的那一日起,他們便將我與兩個孩子試做眼中釘肉中刺,若無今日白將軍來府上搜查,我怕是就該帶著他們與齊暗通款曲的秘密,飲恨西北了!”
朱祜渾身劇顫,眼前一陣陣發黑,險些栽倒在地。他死死攥住胸前衣襟,指節泛出青白,喉間擠出嘶啞的喘息。
“胡說……你這身傷明明是因欺負弟弟,還屢教不改,才……”
可朱淩鈺顯然是已不想在給他辯解的機會了,他揮動佩劍,劍鋒直直抵上朱祜的腿彎。
手腕輕輕一壓,利刃便無聲地沒入血肉。朱祜的慘叫尚未出口,他又猛然翻轉劍刃,在筋肉間狠狠一絞。
鮮血立馬便順著劍格噴湧而出,濺在朱淩鈺繡著蟠紋的衣擺上,綻開一片刺目的猩紅。
“朱奎是你的長子,是桓祈的駙馬,若非你二人沒有犯下謀逆的大罪,他又為何要冤枉你們,而不是去冤枉別人呢?
朱家主,這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非得嘴硬,拒不認罪的話,敢不敢跟我回府,讓我好好審上一番呢?”
還不等朱祜回話,一聲高呼便從廳外傳入。
“一接到消息,我就急急忙忙地趕往朱府了,不料終究是遲了一步呀!”
朱祜聞聲望去,當他見到來人時,激動的是老淚縱橫。
“吳將軍……您可算來了,快幫我向白將軍求求情,告訴他我是被冤枉的,我怎麽可能謀逆叛國呢?”
吳澤軒連個正眼都未施舍給他,隻是懶懶地抬了抬手,廳內禁軍立即魚貫退出,待鐵甲相撞之聲漸遠。他才慢條斯理地蹲下身,從懷中掏出三封印有潁川陳氏朱漆的密信,像是在分發祭品般,將信箋依次塞進朱祜、桓祈與朱岷三人染血的指縫間。
“白將軍,現在這人證和物證是不是就都齊了?”
“這是偽證!你們不能用著莫須有的罪證,來定本宮的罪!”
吳澤軒顯然不似朱淩鈺那般憐香惜玉,他拿起桌案上的電棍,反手就捅進桓祈那一張一合,正在阿巴阿巴的嘴裏。
電棍與牙齒碰撞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她下頜被迫撐到極致,喉間擠出破碎的嗚咽。吳澤軒手腕一擰,棍身在她口腔內壁碾磨出帶血的涎水,順著下巴滴落在前襟上,將華貴的衣料染出深色痕跡。
他俯身湊近她煞白的臉,指尖按下開關的瞬間,藍紫色電光在她唇齒間炸開,映得他瞳孔裏一片冷冽的幽藍。
吳澤軒欣賞著桓祈在電光中劇烈痙攣的模樣,她纖細的脖頸繃出脆弱的弧度,十指在青石地上抓出帶血的劃痕。電流的嗡鳴聲中,他忽然鬆手,任由電棍哐當墜地。
桓祈像被抽了骨頭般癱軟下去,嘴角溢出的白沫混著血絲,瞳孔渙散地放大。吳澤軒反身又是一腳,正中其麵門,鼻骨斷裂的脆響中,桓祈被踹得翻滾出去,後腦重重磕在青石地磚上。
鮮血從碎裂的鼻腔噴湧而出,她在劇痛中猛然睜大雙眼,渙散的瞳孔映出吳澤軒冷笑的麵容。
“我看公主您平時不就很喜歡用這莫須有的罪證,來定無辜之人的罪嗎?怎麽今日這刀子捅在自己身上,就突然知道疼了?”
朱祜瑟縮地看著這一幕,第一次對麵前的兩人生出了一股生理上的恐懼來。
“你們倆……偽造證據,對公主與朝廷官員擅用私刑……簡直大逆不道!今日我若是死在府中,朱家是絕不會饒過你們的!”
朱淩鈺的指尖探入朱祜腿彎的血窟窿,突然扣住一根顫動的筋絡。隨著黏膩的撕裂聲,青白的筋腱被生生抽出半截,在空氣中詭異地蜷曲。
鮮血順著筋脈滴落,在地麵濺開一串暗紅的血珠。朱祜的喉嚨裏擠出非人的嗚咽,身體像離水的魚般劇烈抽搐,瞳孔因劇痛擴散成漆黑的空洞。
“放心吧,你雖然死了,但你的長子會因舉報有功而免於懲罰,他會接替你的位置成為新一任的朱家家主!”
說罷,朱淩鈺直起身子,隨手甩落指間黏稠的血汙,倒轉長劍遞向朱奎。
“要親手殺了他們,來為自己報仇嗎?”
“當然,求之不得!”
就在朱奎的劍鋒即將刺入朱祜咽喉的刹那,廳門突然被重重推開。司空朱靈領著桓苑、桓鶴二人疾步闖入。
“先等一等!”
朱奎的目光在吳澤軒與朱淩鈺陰鷙的麵容上停留片刻,劍尖懸在朱祜咽喉半寸之處,微微震顫著,劍身倒映出他眼底翻湧的殺意。
吳澤軒猛然跨前一步,曹操拱手,語氣裏帶著顯而易見的不耐,質問道
“人證物證皆在,此三人通齊叛國的罪名已然坐實,不知兩位殿下可是還有何高見不成?”
“你這小子胡說八道,我……”
司空朱靈的話才剛說一半,就被桓苑打斷。
“朱家畢竟也是名門望族,而桓祈再怎麽說也算是本宮的妹妹,今日之事肯定不能向原先那些小門小戶一般,直接處死。
依本宮看,要不就可退一步,先罷免他們三人的一切官爵,押入天牢細細拷問,看看還能不能以他們為突破口,挖出更多潛藏在建康的齊國細作。
倘若到後麵真沒有價值了,那在秘密處決也不遲呀,總之此事事關皇家顏麵,切不可放到台麵上來講!”
吳澤軒見此,也隻好選擇棄車保帥,他將朱奎推到人前,介紹道
“今日能一舉抓獲如此多的齊國細作,還要多虧了這位公子,不如就讓他任下一任的朱家家主吧。畢竟依我看,此人無論是論嫡、論長還是論功,這位置都非他莫屬!
而丹陽尹的位置嘛……就先由建康令蔡奕守丹陽尹吧,無論從哪方麵看,都屬他最為合適。”
“好,這兩件事本宮都依卿言!”
臨走時,朱淩鈺半蹲在囚車前,對裏麵的朱奎、桓祈和朱岷三人露出一個耐人尋味且毛骨悚然的笑容來。
“這條生路可是你們自己選的,所以等到他駕臨建康之日,你們仨可千萬不要後悔,畢竟到時,可真就是求死不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