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用一個世界治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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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林並沒有立即進行下一個任務,畢竟之前的事對他造成的震撼有點大
    一般人可承受不住這種大場麵,世界重啟時,基本物理法則和參數混亂,直麵宇宙本質,大腦承受不住,會瘋掉的。
    或許那些精神病院裏“瘋子”就是這麽來的?
    這半個月他一直在刷劇看小說,偶爾玩玩遊戲,一方麵是填充劇情庫,另一方麵也是需要時間做準備。
    萬一下個世界一進去就直麵滅世的邪神呢?
    “當然不可能直麵邪神,至少暫時不會”,係統思索著收回偷窺陳林的眼神。
    它已經暗中觀察陳林半個月了,想起昨天陳林玩遊戲罵隊友的氣勢,覺得自己真特麽厲害!
    正常穿越諸天的新人都會有新手副本,就連unce羅剛入行的時候還被迫進行過神廟逃亡呢……
    係統最開始的安排是讓陳林去任家鎮跟任小姐過夜……不是,是找九叔學習道法什麽的。
    但他發現陳林有病。
    是的,陳林有病。
    他以為自己是個好人,不是的。
    他隻是有病。
    陳林從小就知道,愛和關懷是有條件的。
    在孤兒院那張掉漆的木床上,他學會的第一件事不是撒嬌,不是任性,而是如何讓自己變得"有用"。護工們總是用那種同情又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們,仿佛他們生來就欠了這個世界什麽。
    隻有在節日時,表現最好的孩子才能分到一小塊奶油蛋糕或一個蘋果——那些甜膩的滋味,不是獎勵,而是某種隱形的標價。
    "你要懂事,要感恩。"
    這句話像烙印一樣刻在他骨頭上。
    他見過太多孩子了——最乖巧的、成績最好的、最會討好大人的,總是最先被領養家庭挑走。而那些不夠聰明、不夠漂亮、甚至隻是性格內向的孩子,則被一次次剩下,像貨架上過期的商品,逐漸蒙上灰塵。
    所以陳林拚命地讓自己變得"有用"。
    他搶著洗碗、擦地、整理捐贈來的舊衣服,哪怕手指凍得通紅;他熬夜學習,考試必須拿第一,因為成績單是唯一能證明他"值得"的東西;他甚至學會了在訪客麵前露出那種乖巧又克製的微笑,不吵不鬧,像個精致的擺設。
    他害怕被拋棄。
    更怕還不起。
    成年後,這種扭曲的價值觀像病毒一樣蔓延到他生活的每個角落。
    ——他吃半個月的泡麵,就為了省下錢捐給慈善機構,仿佛這樣就能證明自己"值得活"。
    ——他不敢去聚會喝酒,不敢去遊山玩水,娛樂僅限於免費的電視和小說,因為享受是"奢侈的",而他不配。
    ——他甚至不敢拒絕同事的加班要求,生怕自己不幫忙,就變成一個不懂回報的人!
    他甚至同意綁定係統去諸天萬界拚命都是為了給地球媽媽爭取本源!
    以陳林這種心態,係統認為他絕對堅持不過三次任務。
    ————
    係統不知道這在人類的心理學中屬於什麽病,它也不懂人類的心理學。
    但它有自己的治療方案。
    當初綁定瞬間,係統就掃描到了陳林靈魂深處的裂痕。那些像電路板般精密排布的焦慮節點,那個將自我價值與外界認可死死焊死的核心程序。
    最危險的是埋藏在海馬體深處的定時炸彈——一組不斷倒計時的神經信號,上麵刻著"還清之前不許幸福"。
    這個人類連穿越諸天的動機都帶著熟悉的病態。
    當其他宿主渴求力量或複仇時,陳林的願望清單上赫然寫著:"希望用異世界資源反哺地球"、"獲取文明火種帶回母星"。
    他把自己活成了一根兩頭燃燒的蠟燭,連在無限宇宙中都要繼續扮演輸血者的角色。
    係統調取了七萬例類似案例。傳統療法需要3.7個標準世紀,而它決定采用恒星級的衝擊治療——讓宿主親眼見證一個文明的葬禮。
    否決了正在崩塌的修真界宿主可能試圖補天)
    否決了被蟲族入侵的星際文明宿主會主動成為人肉盾牌)
    最終選定編號earth地球β77,那個被星球意誌放棄的試驗場。這裏沒有需要拯救的難民,沒有可供交易的資源,隻有一顆象征性的文明種子。
    當陳林站在格式化中的荒野上時,係統放大了他的感官輸入,把陳林的視覺分辨率提升到量子級。
    讓他看清每一粒正在量子化的沙礫,聽到大氣層被剝離時的悲鳴,感受腳下土地變成虛無的整個過程。
    醫院裏的病曆檔案化作飛鳥,臨終錄音變成童謠;超市貨架上的奶粉罐退行為牧草,嬰兒奶瓶坍縮成陶土;連那些爭奪物資的抓痕都在牆上舒展為原始岩畫。整個星球正在經曆一場逆向考古,文明被層層剝離,最終露出未被人類觸碰的地表。
    它特意保留了宿主痛覺神經的敏感度,讓那種宇宙級的虛無感直接灼燒他的靈魂。
    白晝與黑夜在十分鍾內輪轉七次,雨滴從地麵積水倒飛回雲層,他的影子時而拉長到百米時而縮成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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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林的視網膜上突然浮現無數全息投影:
    第三次輪回裏,有個科學家在自殺前毀掉了所有研究資料
    第十九次輪回時,一群孩子用身體堵住了核電站泄漏口
    最終輪回的最後一刻,某個普通人選擇點燃自己為同伴照亮逃生路
    "每個文明都有自毀因子,也都有閃光瞬間。"係統讓這些影像如雪花般在陳林周圍飄散,"但沒有哪個個體需要為整體買單。"
    "物理法則都在讓步。"係統輕聲說,"連時空都能被原諒它的無情,連文明都能被寬恕它的缺陷。
    當第一縷不屬於人類的陽光照亮荒野時,陳林的視網膜上突然炸開走馬燈。
    他看到十五年前孤兒院的自己正在冬夜裏抄寫捐款名單,20歲的自己在泡麵袋上計算捐款比例,穿越前夜的他對著電腦核對每一筆公益轉賬……所有畫麵都在菌絲的光芒中燃燒,灰燼裏浮出一行閃爍的真理:
    “你供奉一生的神,不過是人自己刻的牌位”;
    他親眼看見荒野上被藍色菌絲包裹的種子正在萌發——新的生命形式正在接管這個世界。
    沒有清算,沒有懲罰,甚至沒有評判。有的隻是...重啟。
    第一株晶狀體結構的植物破土而出時,係統捕捉到了宿主靈魂深處傳來的、微弱的碎裂聲。那枚埋藏多年的定時炸彈,終於開始解除倒計時。
    它用一個文明的逝去強行換取了他靈魂的自由!
    現在看來,它的治療方案效果很好。
    係統看著又在開麥狂罵隊友的陳林,“或許有些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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