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塵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萬象山的竹榻上。
    窗外的文明之樹沙沙作響，仿佛在哼著古老的歌謠。
    “醒了？”
    陳林坐在床邊削靈果，刀尖挑起的果皮連成長長一串。
    見她睜眼，順手把果肉塞進她嘴裏：“逞英雄挺過癮？”
    星塵咬著清甜的果肉，眼淚突然湧出來：“師父...你沒死啊......”
    院外突然傳來太極的大嗓門，
    “師父！我把紅菱綁回來啦！您說的洞房怎麽個流程.....嗷！”
    接著是兩儀羞惱的嗬斥和紅菱的刀鞘砸人聲。
    陳林扶額：“這幫小兔崽子......”
    星塵破涕為笑，陽光透過窗欞，在師徒倆身上灑下溫暖的光斑。
    夜幕低垂，星河璀璨。
    文明之樹的枝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樹下一簇篝火劈啪燃燒，架在上麵的龍肉滋滋冒油，油脂滴落火中，騰起一陣誘人的香氣。
    星塵緊緊摟著陳林的胳膊，腦袋靠在他肩上，像是生怕一鬆手師父就會消失。
    陳林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丫頭，師父胳膊要麻了。”
    “不管！”星塵悶聲道，“上次鬆手，您就死了五十年！”
    對麵，太極和紅菱正舉著酒壇哐哐對飲，酒液順著下巴淌到衣襟也毫不在意。
    兩大壇靈酒下肚，太極一抹嘴，"哈"地吐出一口酒氣，爪子拍得地麵直顫：“痛快！”
    陳林眼角直跳：“太極，你好歹是個姑娘......“”
    “紅菱不也這樣！”
    太極醉醺醺地指向身旁的魔界聖女，“您咋不說她？”
    紅菱正拎著第三壇酒，聞言挑眉：“我怎麽了？”
    陳林輕咳一聲：“你是我徒弟媳婦，該兩儀管。”
    “噗！”
    正在喝酒的兩儀直接噴了出來，耳根紅得滴血。
    太極瞅瞅師弟那窘迫樣，咧嘴大笑：“哈哈哈！就他？這輩子都管不了！”
    紅菱突然把酒壇往兩儀手裏一塞：“試試？”
    兩儀捧著酒壇手足無措的樣子，惹得眾人哄笑。
    星塵趁機往陳林懷裏鑽了鑽，小聲問：“師父，紅菱姐的宮殿為什麽叫血煞魔宮啊？聽著怪嚇人的......”
    紅菱耳朵尖，聞言轉頭：“我們那兒都這麽取名，越嚇人越氣派。”
    她掰著手指數，“還有萬魂殿、白骨觀、裂心閣......”
    星塵縮了縮脖子：“......還是萬象山好聽。”
    笑聲漸歇時，兩儀終於找到機會岔開話題：“師父，兩界融合具體要怎麽做？”
    陳林從烤架上切下一塊蛟龍肉遞給星塵，又給每人分了杯醒酒茶：“其實已經開始融合了。”
    他拍了拍身後的文明之樹：“這是某個消亡世界的火種。種在盆裏是盆栽，種在地裏.....”
    “就是世界樹。”
    太極接話，眼睛亮晶晶的，“我懂！就像我的青銅柱，平時當棍子，打架時當攻城錘！”
    陳林被這比喻逗笑了：“差不多。我假死前，樹根就已經伸到魔界了。”
    紅菱突然坐直身子：“所以那天我回魔界，看到的廢墟......”
    “被樹根搬過來了。”
    陳林點頭，“現在應該已經在東海某處重建完畢。”
    星塵仰頭望著遮天蔽日的樹冠：“兩塊大陸不會撞在一起嗎？”
    “不會。”
    陳林指尖凝出一團靈氣，分成兩半緩緩相融，“兩界本是一體，融合時玄霄界會逐漸擴大，魔界的山川城池會像雨後春筍般長出來。”
    太極突然指著紅菱：“那人呢？也會啵地一下冒出來？”
    “活物不受影響。”
    陳林笑道，“不過紅菱要是願意，可以把血煞魔宮遷到萬象山隔壁。”
    紅菱眼睛一亮：“我要住西廂！那裏有片竹林！”
    兩儀剛喝進去的茶又噴了出來。
    星塵忽然想到什麽：“既然樹能自動融合兩界，師父假死不是多此一舉？”
    “當然不是。”
    陳林眼中閃過一絲鋒芒，“第一，要引蛇出洞。”
    他屈指彈出一枚火星，在空中化作虛神界黑袍人的形象：“敵人躲在暗處萬年，隻有我死，他們才敢對你們出手。”
    火星又化作星塵眉心的那道虛影：“第二嘛......”
    陳林露出狡黠的笑容：“他們想吞噬玄霄界，我也想要整個虛神界。”
    “哢嚓！”
    太極手裏的烤龍腿掉進火堆。
    兩儀和紅菱對視一眼，同時看到對方眼中的震撼。
    星塵則摟緊師父的胳膊，小聲嘀咕：“我就知道您最厲害......”
    暗影大殿內，四盞血色魂燈劇烈搖晃。
    黑袍首席砰地砸碎玉案，碎片劃破他枯樹皮般的臉頰，黑血順著皺紋蜿蜒而下。
    “還有三年！最多三年！”
    他嘶吼的聲音在大殿回蕩，“等兩界徹底融合，我們的計劃就會再次失敗 ！”
    右側戴著青銅麵具的長老低聲勸阻：“可強行召喚無神界需要十億生靈血祭，這有違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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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和？”
    首席突然扯下麵具，露出半張腐爛的臉，“看看我這副模樣！當年為竊取玄霄界本源受的反噬，萬年來日日啃噬我的神魂！”
    他猛地抓過一盞魂燈，燈芯裏蜷縮著無數慘叫的虛影，
    “這些螻蟻能成為登仙路的墊腳石，是他們的造化！”
    最年輕的黑袍人突然跪下：“屬下願帶隊去玄霄界抓捕凡人！”
    首席卻陰森一笑：“不必了。”
    他袖中飛出一幅卷軸，展開後竟是虛神界疆域圖，“本界飼民區剛好十億零三千人......”
    殿內驟然死寂。連最激進的長老都顫抖起來，那是他們自己的子民！
    萬象山的夜空中，他們的酒局還在繼續。
    陳林靠在樹幹上，四個徒弟圍坐在旁。
    “師父，成仙到底怎麽回事？”
    太極啃著靈果嘟囔，“為啥虛神界的飛升期能打我們十個？”
    陳林指尖凝出三顆光球：“就像水缸養魚。”
    他讓光球分別化作小魚，“玄霄界是瓦缸，魔界是陶缸，虛神界是池塘.....”
    “我懂了！”
    星塵突然舉手，“缸越大，魚越壯！”
    “聰明。”
    陳林彈了下她額頭，“三界融合後，咱們的缸會變成湖泊。”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紅菱，“若再吞了虛神界......”
    兩儀皺眉：“既然融合對三界都有利，他們為何要選擇吞噬？”
    “融合以後也是要天賦福源夠好才能成仙！”
    陳林搖搖頭，“他們對自己沒有信心，就選擇截斷虛神界吞噬玄霄界的本源，這樣才能保證他們必定成仙！”
    “無論哪個世界都是一樣，長生的誘惑可不是人人都能抵擋......”
    接下來的日子，玄霄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
    東海沿岸的漁民最先發現異常。
    昨日還是一片汪洋，今晨竟多了座陌生島嶼，島上建築分明是魔界風格！
    修煉變得前所未有的順暢。
    太極隨便揮拳就能引動空間震顫，兩儀的劍氣開始自帶道韻。
    星塵刻陣時，陣紋會自行優化，連紅菱的魔刀裂縫中都長出了靈晶。
    最神奇的是文明之樹的變化。
    樹幹上浮現出三界地圖，根係每延伸一寸，對應的地域就會亮起微光。
    某天清晨，星塵發現樹枝上結出了七顆果實，形狀像縮小版的玄霄界！
    陳林卻鄒眉看著北方
    幾個徒弟也心有所感，都圍在陳林身邊。
    陳林拍了拍文明之樹，“最快速度紮根虛神界！”
    然後帶著幾人化為流光飛向北方。
    極北之地，已不再是冰雪的世界。
    凍土被鮮血浸透，皚皚白雪化作猩紅泥濘。
    天空低垂，烏雲如鉛塊般壓頂，雲層中隱約可見另一個世界的倒影。
    那是虛神界的投影，正貪婪地吮吸著玄霄界的本源。
    陳林帶著徒弟們趕到時，整個極北已淪為煉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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