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惡狗嶺再逢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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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避免再遇到那群少年,陳意晚多選在下午毒霧起的時候出蓮花台,她至今不明白,為什麽其他人到不了蓮花台,明明蓮花台是要比惡狗嶺安全一萬倍的地方。
    她今天出來的稍晚一些,抱抱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許是想著撲殺幾隻野狗打打牙祭,翻了四五個孤墳,也沒瞅著一隻,免不了有些焦躁。
    陳意晚安撫道:“如果實在沒有,等回去給你拿牛肉幹吃。”
    話音剛落,便看到抱抱“嗷嗚”一聲撲了出去,霧太大,陳意晚擔心抱抱吃了虧,趕緊追了過去。恍惚中,看到抱抱撲到了一個碩大的身軀上,很明顯,不是野狗。
    走近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此人就是她噩夢的源頭,那個沒有下半身的恐怖女人,不知道為什麽會死在了這裏。
    她倚在一塊石碑上,臉上原本蓋著的一頂草帽,被抱抱給撲了下來。與兩人的第一次見麵,她悲戚絕望的神情不同,此時她的表情卻從容的很。
    陳意晚顫抖著手上前試了試她的呼吸,死了。
    其實,看她的臉色便知道,和當初的丁十三一般,灰撲撲的。
    直覺告訴她,她是來找自己的。
    可是,她終究沒爬到蓮花台。陳意晚看著她已經被磨沒了皮的手掌,心底漾起一陣悲涼。
    她仿佛能看到一個隻剩下上半身的女人,為了一個未知的使命,艱難地爬行著,終於,她力竭了,在臨死之前,用自己僅剩下的體力,把一頂草帽蓋在了自己臉上。
    她努力地讓自己妥善地處理好自己跟這個世界最後的關係。
    陳意晚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咒罵道:“媽的,又特麽來道德綁架我!”
    她跺了跺腳,不知是對她說還是對自己說,“休想,我告訴你,休想!”
    掀了一個棺材板,陳意晚抱起那個女人,扔了進去,蓋上棺材板的那一刻,她腦海裏浮現出一個想法,不曉得她有沒有人祭祀。如果沒有,一年後,陳意晚願意來這裏,讀一讀她的生平,了解一下她的悲戚。
    蓋上棺材蓋,陳意晚還是沒忍住,為她默哀了一分鍾。
    心不在焉地邊往蓮花台的方向走,邊翻著棺材,倒是給抱抱驚出了幾隻老弱病殘狗。
    天漸漸黑了,月亮開升起來,毒霧已經濃到極致。
    雖然她路癡沒方向感,且生性有些遲鈍。但還是能明顯感覺到,最近這段時間,毒霧開始彌漫的時間越來越早,也越來越濃。
    她不會中毒,但是視線明顯會受阻,陳意晚走得踉踉蹌蹌,最後還是被什麽東西給絆倒了。
    一具軟軟的身體。
    摸出火折子一照,陳意晚不由得又倒吸一口涼氣。
    夜叉姬!神木林的夜叉姬!
    她應該是和那個隻有上半身的女人一起來的,可能身體稍微好一點,堅持到了惡狗嶺的深處,最終被毒霧吞噬了。
    伸出手一摸,還有一口氣。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她拖回蓮花台。
    今天陳意晚的運氣不太好,兜兜轉轉地竟迷了路,走到她幾乎沒了耐力也沒了耐心時,夜叉姬醒了。
    “小美。”夜叉姬氣若遊絲地叫了一聲。
    陳意晚“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她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身份去跟她交流。
    丫鬟?還是恩人?
    “救,救夏夜。”
    陳意晚站住腳,扶著夜叉姬坐下,為了防止她中毒過深,脫了外衫為她掩住口鼻。
    “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就別想著……”陳意晚愣住,“夏夜?你說夏夜?他沒死?”
    夜叉姬點了點頭,她已經虛弱地幾乎說不出來話了,卻還是強撐著一口氣,繼續道。
    “雲晏聯合雲殊,圈禁了雲淩。”
    陳意晚腦子轉了好幾圈,才明白了什麽意思。本來說要回雲家搶老二家主之位並救出老三的小書生,竟然聯合老二,害了老三?
    這不太對勁。
    “他或許有自己的想法。”陳意晚喃喃道。
    夜叉姬讓自己坐得更直一點,“雲淩能有什麽想法,他自小在望鄉台長大,心思單純得。”
    “我說的不是……”不是雲淩。
    陳意晚將下半句話咽了下去。沒人知道小書生就是雲晏。
    “人各有命……”陳意晚淡淡道,就比如從來不會在惡狗嶺迷路的她,拖著夜叉姬,竟然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夜叉姬聽出陳意晚的拒絕之意,急忙道:“你,你不能不救。當初為了幫你,夏家和葉家幾乎滅門,我們葉家家主甚至被詛咒,生生世世隻能是半身人。”
    陳意晚想到剛被自己安葬的女人,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葉和衣。”
    “我是個女魔頭,不敬天道,不重人倫,知恩圖報更不在我心裏。”陳意晚淡淡道。“引我入神木林的是葉和衣,想要我命的是夏夜。我為了你們,拚過一次命了。恩怨兩清了。”
    夜叉姬掙紮著跪下去求,被陳意晚死死摁住。“對不起,我一個人已經活得很難了,負擔不起再多人的生死了。”
    夜叉姬眼裏的光,慢慢地黯淡了下去,不再說話。
    過了許久,久到陳意晚幾乎以為她已經死掉了,都想要試探她鼻息的時候,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慘笑道。
    “是我們自己作孽,左右搖擺,活該有此一劫。”夜叉姬突然抓住陳意晚的衣襟,“姬瀟月,如果你是我們,你會怎麽選擇?”
    陳意晚沒有作聲。她心裏想的是,做自己想做的,承擔該承擔的。
    可是,麵對此刻絕望的夜叉姬,她說不出口。
    陳家作為那個世界的望族,陳意晚從小在生活上沒有吃苦,父母也很疼愛她,但其他方麵,尤其是家族上的事情,她的想法是不被重視的。
    因為幼稚可笑。
    她從小被教的就是社會達爾文主義,被灌輸的想法就是,選擇允許不如選擇原諒。
    很可惜,她沒學會,遵守規則於她,重於創造規則。
    如今,她還活著,得慶幸於,識趣。
    夜叉姬無聲地笑了笑,終於閉上了眼睛。
    陳意晚呆呆地坐在地上,直到夜叉姬徹底涼透了,才挑了個精致點的棺材,將她放了進去。
    這天夜裏,她沒有回到蓮花台,替夜叉姬守了一夜,直到天際露出魚肚白,太陽慢慢升起,她才拍了拍屁股,站起身往回走。
    太陽,它每時每刻都是夕陽也都是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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