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站的出站口蒸騰著白茫茫的哈氣，淩國慶戴著藏青色毛線帽，眼鏡上蒙著層薄霧，仍踮著腳在人群裏張望。許茵茵把紅圍巾又緊了緊，懷裏抱著個嶄新的布老虎，脖子上還係著個金色的鈴鐺。當淩心蕊的紅棉襖在人流中一閃而過，老兩口立刻快步迎上去。
    “奶奶的小心肝！奶奶抱！”許茵茵從淩知許手裏接過淩心蕊，淩心蕊窩在奶奶懷裏，鼻尖蹭著奶奶厚實的棉襖，聞到股淡淡的藥香——那是在醫院工作幾十年留下的氣息。淩國慶摘下手套，粗糙的手掌輕輕撫過孫女凍紅的臉蛋，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吃糖葫蘆，北京最正宗的糖葫蘆，爺爺一早排隊買的！”
    糖葫蘆裹著琥珀色的糖衣，咬下去“哢嚓”一聲脆響，山楂的酸甜混著芝麻香在舌尖散開。淩心蕊舉著竹簽，眼睛盯著爺爺戴著的眼鏡：“爺爺的眼鏡會冒白煙！”逗得眾人哈哈大笑。出站口的寒風卷著雪粒撲來，淩國慶幫著提行李，雲采薇給女兒重新係緊圍巾，祖孫三代的身影漸漸融入京城熙熙攘攘的人流。
    四合院的朱漆門推開時，淩心蕊像隻歡快的小鹿衝了進去。院子裏積著厚厚的雪，葡萄架上垂著冰棱，牆角的臘梅開得正盛，金黃的花瓣上落著白雪。“太奶奶！”淩心蕊撲進藤椅上曬太陽的老人懷裏，太奶奶幹枯的手摩挲著她的發頂，從紅木匣裏摸出個繡著金魚的紅包。
    廚房飄來陣陣香氣，許茵茵係著藍布圍裙掀開蒸籠，白霧中露出胖乎乎的棗花饃。“快來幫忙！”她招呼著孫女，淩心蕊踮腳站在小板凳上，學著奶奶的樣子給麵團按上紅棗。案板上，已經排好了小刺蝟、小兔子形狀的麵食，淩心蕊突然指著窗戶驚呼：“窗花會變魔術！”原來窗紙上的紅色剪紙在陽光照射下，影子投在雪白的牆壁上，仿佛活過來的小動物在跳舞。
    夜幕降臨時，四合院的紅燈籠次第亮起。淩國慶搬出珍藏的皮影箱，牛皮雕刻的孫悟空、哪吒在油燈下栩栩如生。淩心蕊坐在太奶奶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幕布。當孫悟空“騰雲駕霧”打敗妖怪時，她興奮地揮舞著小手，把糖葫蘆舉得老高：“孫悟空吃果果！”引得全家人笑作一團。
    床頭的老式座鍾敲過九下，淩心蕊攥著聽筒的小手微微發顫。電話那端“嘟嘟”的長音混著四合院外零星的鞭炮聲，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直到賀星辰帶著困意的“喂”聲傳來，她立刻把聽筒緊緊貼在耳邊：“哥哥！我到北京啦！”
    “七七？”賀星辰的聲音瞬間清醒，背景裏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北京冷不冷？看到雪了嗎？”淩心蕊踮腳趴在窗邊，望著院子裏被月光照亮的積雪，鼻尖幾乎要蹭到冰涼的玻璃：“雪好大好大！像白糖鋪了一地！爺爺給我買了糖葫蘆，咬起來哢嚓響！”
    賀星辰在電話那頭笑著回應：“真好呀七七，等以後哥哥長大了，也帶你去好多好玩的地方，看更多漂亮的雪。”淩心蕊眼睛亮晶晶的，連連點頭，仿佛賀星辰能看到她一般：“好呀好呀，我等著哥哥！”賀星辰在電話裏笑著叮囑她乖乖聽話，又說小布丁每天都蹲在桂花樹旁等她。淩心蕊的眼眶突然有些發酸，用手蹭了蹭鼻子：“七七好想你們……”
    “等你回來，我們把桂花樹底下的許願瓶挖出來！”賀星辰的聲音堅定又溫暖，“小樹苗又長高了一截，等春天開花，我們用桂花給你做桂花糕！”淩心蕊破涕為笑，窗外的月光透過窗花的剪影，在牆上投下金色的小鹿和飛舞的雪花，仿佛也在聆聽這場跨越千裏的對話。
    掛了電話，淩心蕊又讓媽媽幫忙打給了林愷樂，電話接通，聽筒裏傳來林愷樂那元氣滿滿的聲音：“七七，你到北京啦！那邊是不是超級好玩？”淩心蕊興奮得在床上蹦了兩下，說道：“樂樂哥哥，北京可好玩啦！有好多好多雪，像白糖一樣，爺爺還給我買了好吃的糖葫蘆，咬起來哢嚓響呢！”
    林愷樂提高音量：“恐龍船長讓我問，北京有會噴火的恐龍嗎？”淩心蕊咯咯笑起來，呼出的白霧在玻璃上凝成小小的水珠：“沒有恐龍，但是有會翻跟頭的孫悟空！”她興奮地描述著傍晚的皮影戲，說到孫悟空大戰妖怪時，忍不住從床上跳下來比劃。
    雲采薇輕輕推門進來，示意女兒小聲些。淩心蕊立刻捂住嘴巴，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樂樂哥哥，等七七回去給你們買草莓糖吃！”
    侯夏陽搶過電話“七七有沒有想小猴子哥哥？”侯夏陽在電話那頭大聲問道，聲音裏滿是期待。
    淩心蕊眼睛笑得眯成了縫，對著電話大聲回應：“想！七七可想小猴子哥哥啦！北京可好玩了，四合院的雪又厚又軟，我在院子裏還看到了開得特別香的臘梅呢。”
    侯夏陽在電話那頭嘿嘿直笑：“那等你回來，咱們一起去公園玩滑滑梯、翹翹板。”淩心蕊瞬間來了興致：“好呀好呀，我要和哥哥們一起玩滑滑梯、蹺蹺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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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房間外傳來許茵茵的聲音：“七七出來吃餃子咯，好多肉肉的餃子，可香啦。”淩心蕊連忙對著電話說：“哥哥們，七七要去吃餃子啦，等我回去再和你們好好玩。”跟兩個哥哥道了晚安後，她掛斷電話，蹦蹦跳跳地跑向廚房。
    廚房的餐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餃子，還有幾盤精致的小菜。淩心蕊爬上凳子，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個餃子，咬了一口，白菜豬肉
    餃子的鮮香在口中散開，白菜的清甜與豬肉的醇厚完美融合，淩心蕊眼睛都亮了起來，含糊不清地說道：“好吃！太好吃啦！”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旁，熱熱鬧鬧地吃著餃子，淩國慶打開了話匣子，說起了自己小時候過年的趣事。“那時候啊，過年能吃上一頓餃子，那可就是天大的美事咯，哪像現在，啥時候想吃都有。”
    許茵茵笑著接話：“現在生活是越來越好啦，這年味兒也越來越足咯。”雲采薇也跟著點頭：“是啊，帶著心蕊回來過年，就想讓她感受感受這濃濃的年味。”
    淩心蕊一邊吃著餃子，一邊認真地聽著大人們的對話，突然問道：“那以前過年還有啥好玩的呀？”淩國慶摸了摸她的頭說：“以前啊，過年大家都會一起寫春聯、貼門神，晚上還會放那種小煙花，雖然沒有現在的煙花那麽漂亮，但那股子熱鬧勁兒可一點都不少。”
    吃完餃子，一家人來到院子裏放煙花。淩國慶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煙花，點燃導火線，瞬間，五顏六色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璀璨奪目。淩心蕊興奮得又蹦又跳，拍著小手歡呼：“好漂亮啊！像星星一樣！”
    煙花放完後，大家回到屋裏，圍坐在火爐旁，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節目一個比一個精彩，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淩心蕊靠在太奶奶的懷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視屏幕，時不時跟著節目裏的音樂哼唱幾句。
    不知不覺，午夜的鍾聲敲響了，新的一年來臨了。四合院外鞭炮聲此起彼伏，淩心蕊捂著耳朵，卻還是難掩臉上的興奮。大家互相拜年，說著吉祥話，淩心蕊也奶聲奶氣地給長輩們拜年：“太奶奶、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新年快樂，身體健康！”長輩們紛紛給她發了紅包，淩心蕊開心得合不攏嘴。
    這一夜，淩心蕊睡得格外香甜，夢裏都是四合院的年味，還有和哥哥們的約定。第二天一早，她早早地起了床，穿上新衣服，又開始了新一天充滿歡樂的春節時光。她拉著太奶奶的手，在院子裏堆雪人、打雪仗，笑聲回蕩在整個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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