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依依彎下腰，手指在身前的紡織機摩擦，紡織的技術主要靠經緯線交纏形成密布的十字結構，從而達到密閉的效果。
    若是以不同顏色的經線做底，依靠緯線起花，再借助工人的熟練掌控，效果也許會不一樣。
    她蹲下來，讓水蝶去給她拿一些工具過來，這才開始按照心中的想法不停改造。
    淩雲閣上，雖然不能親臨現場，但是不時有宮人過來講述考核過程中的趣事。
    “兩位殿下和娘娘有所不知，尚儀的選拔現場可謂是熱火朝天，各位夫人輪番上陣，不管是詩詞朗誦還是才藝繪畫、禮儀氣質，都是表現不俗，奴才僥幸得以一觀，都覺得自己沾了一點才氣呢。”
    “還有尚食局那邊，那叫一個香飄萬裏，飯香、菜香、酒香等等，引得奴才們口水直流呢。”
    “尚服局那邊也不例外，也許殿下和娘娘過些時日，就能看到新的樣式的服裝了。”
    ……
    傳話過來的宮人妙語連珠，把場麵述說得生動有趣，讓許齡樂得不行，讓貼身婢女給傳話的人好生打賞，更是引得他們熱情不減。
    聽到尚功局最終的考核，許齡斜了季嘉昭一眼，冷聲嘲諷：“昭陽倒是誌向遠大，本宮記得，本朝的女官隻需要為皇室服務，如何需要為天下女子著想？”
    季嘉昭對上她的眼睛，聲音堅定：“女官受皇後統領，皇後乃天下女子表率，女官作為她名下的人，自當為皇後做事，憂她所憂，解她所憂。”
    季允宸平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讓人無法知曉他的想法，片刻移開，似乎默認了她的說法。
    許齡把兩人的交流看在眼裏，敷衍點點頭，垂眸不知在想什麽。
    宮人似乎注意到幾人安靜的氛圍，很快把表情收斂下來，整個淩雲閣陷入了安靜中。
    過了一會，姚忠正拿著幾張紙過來，微微躬身，呈到季允宸麵前，恭敬道：“殿下，這是幾位評委選出的最終人選。”
    季允宸接過，姚忠正又把另外兩份送到季嘉昭和許寧手中，這才在季允宸身後安靜站立。
    “這唐素波可是建州唐家的人？”
    姚忠正回答：“回殿下，是的，王師說她技藝不凡。”
    “難得有一人讓王師如此評價。”季嘉昭有些感慨，王師是先帝那時的最後一位尚功，自身本就工藝不凡，後來惠德皇後離世，她獨自去守墓陵，一時不曾出現在眾人麵前。
    竟不知承寧許了什麽，竟然能讓她出來？
    “既然王師決定，那尚功就她和木依依吧。”季允宸看了一下下麵的小字，又問姚忠正，“孤記得，木依依是工部侍郎木維之女？”
    “是的，殿下。”
    “讓工部幫忙協同木依依，把她改造的機器重新設計一番，這樣式，孤看著礙眼。”
    “是，殿下。”姚忠正記下來。
    季允宸放下手中的紙，若不是皇後未立，加上尚功的人選足夠優秀，他不會過多幹涉女官的選擇，所以直接問兩人道：“其他的人選，母妃和姑姑覺得如何？”
    “本宮又不了解這些人，隨昭陽的意。”許齡把紙張扔到桌麵，懶洋洋道。
    季嘉昭瞥她，才說：“這尚食之一是永平侯府的姑奶奶，殿下可要換一個？”
    許齡怒了，她一拍桌子。
    “季嘉昭，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別的意思，隻是此前永平侯府的行事，讓本宮對他們有些失望。”
    “哼，你怎麽不說對本宮這個貴妃失望！”
    季嘉昭歎了口氣，解釋道：“不是，隻是之前永平侯府行事太過慌張，貴妃都沒正麵應承，轉身就讓長安上下皆知，這樣家庭教出來的女郎，本宮對此有些懷疑。”
    “哼，你說的確實是，永平侯府實在不像樣，本宮都沒說什麽，全是他們亂猜的，既然如此，那就換一人吧！”
    季允宸按壓眉心，建議道：“不如把評委喚上來，問問他的說法？”
    “可以。”季嘉昭和許齡不在意點頭。
    尚食的評判人員是太醫令莫文森，他來到淩雲閣，朝幾人作揖，然後靜立在一旁，等候問詢。
    季允宸問：“莫文森，孤問你為何選擇這二人作為尚食。”
    莫文森似乎早已猜到會有這個問題，不假思索就回答：“回殿下，下官選取這二人，韋寶英乃上任禦廚之孫女，跟著其父走南闖北，各大菜係都有涉略，廚藝精湛；
    至於呂仲姿，則是因為其精通藥膳，擅長女眷療養，加上她還是上任尚食廖瀟的義女，深得真傳。”
    季允宸挑眉，問：“孤記得，廖瀟擅長藥膳，倒也能夠解釋一個世家女為何學習這個，可是她二人是如何聯係在一起的？”
    “回稟殿下，廖瀟自從離宮後就不知身影，隻是十幾年前，有人拿著永平侯府的令牌敲響了大理寺的鳴冤鼓，這才牽扯出一樁舊事。
    原來前任永平侯夫人因為走訪親友，不得已在一個農戶家生產，哪知農戶家的兒媳婦趁著眾人忙亂的間隙，私自調換了女兒，又把真正的侯府千金扔到野外，被廖瀟幸運撿了去。
    廖瀟以為是誰家的棄嬰，等了一會不見有人來找，這才好心收養了她。”
    後來的事情季允宸也知道了，說起來還是那夫人自個發現的，因為女兒越長大，跟她和丈夫的樣貌愈發不像。
    她一番查探終於找到了真相，可惜前任忠勇侯覺得這是一樁醜聞，加上養在膝下的女兒還算貼心，死活不同意找回親生女兒。
    不得已之下，那夫人直接敲響大理寺的鳴冤鼓，直接把這件事宣告長安。
    那時廖瀟不幸遇難，成為孤兒的呂仲姿按照她的遺願，把她的屍骨帶回長安，這才讓這對母女得以重逢。
    季嘉昭有些疑惑：“本宮記得，前任永平侯死也不承認這件事，寧願與那夫人和離，也不願意認回親生女兒，後來那夫人直接帶著女兒回娘家了。
    如今又是什麽情況？”
    許齡見有熱鬧看，來了興趣，坐直身子好奇地看著他。
    被三人盯著的莫文森嘴唇翕動，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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