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長安。
    李扶音掀開車簾，看著外麵人來人往的景象，她有些納悶：“怎麽這麽熱鬧？”
    “定王殿下打了勝仗，今日回京，大家都來湊熱鬧了。”宋玉晴轉動僵硬的脖子，從江南到長安，她們走了半個多月，終於抵達了。
    “原來是這個啊。”即使一路上都聽著這熟悉的名字，但再次聽到的時候，李扶音還是有些恍惚。
    自從上次離開七郎的夢境之後，李扶音一直拒絕再次入夢，夢境很聽話，三人再也沒有相遇過。
    她目光落在身後聲勢浩大的隊伍，盡管隻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但是長安城外的民眾已經開始熱情歡呼起來，言辭間都是對定王殿下的讚賞。
    李疏陽疾步走過來，他打量了一下妹妹的狀態，衝她安撫笑了笑，才高聲跟宋玉晴問好。
    “兒子問阿娘安。”
    宋玉晴走下馬車，她微微點頭：“長元瞧著長高了不少，就是瘦了。”
    “阿娘回來，兒子就能好好吃飯，保管還你一個高高壯壯的兒子。”李疏陽虛扶著妹妹下車，他解釋，“定王回京，城門如今不能進出，我們隻能等他先進去，阿娘和阿拙先耐心等等。”
    “你媳婦和鹿哥兒可還好？”宋玉晴點頭，並無不滿。
    說起妻兒，李疏陽眉眼柔軟，他說：“都好，他們本來也要跟兒子出來的，但是祖母說今日人多眼雜，讓他們在門口等著。”
    “是這個理，都是一家人，哪裏需要在門口等著。”宋玉晴剜了兒子一眼，“你這做丈夫阿爹的，怎麽不懂體貼他們！”
    “冤枉啊阿娘，兒子也是這麽說的，是妙娘堅持。”李疏陽苦著臉，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看向沉默的李扶音，有些擔心，“阿拙這是怎麽了？
    今日一直沒說話，跟你之前的行為極為不符，可是不認識阿兄了？”
    李扶音給他一個白眼：“我隻是在想怎麽跟阿嫂和鹿哥兒一個好印象，至於阿兄，你如今在我心中的地位已經急速下降了！”
    李疏陽揉了一把她的腦袋，垂著頭有些委屈：“你之前說過阿兄天下第一好的。”
    “你都說了是之前。”李扶音有些理直氣壯，“如今不同了，阿兄若想恢複排名，除非……”
    “除非什麽？”李疏陽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這才是他熟悉的妹妹。
    “除非你帶我逛逛長安！”
    “可以。”
    “我明日能去找阿姐嗎？”
    “能，她本來今日就想回娘家等你們的，隻是突然有些不適，被妹夫攔住了，她若是知道你要去看她，一定很開心。”
    宋玉晴本來含笑聽著長子幼女的打鬧，聽到他這話，有些擔憂：“華娘沒事吧？”
    李扶音也看著他，生怕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
    李疏陽神色從容，安撫兩人：“沒事，她就是動作太急，閃著腰了。”
    “都要當娘了，怎麽還是如此莽撞？”宋玉晴皺著眉頭，她懷疑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猜測道，“華娘一向愛湊熱鬧，她今日沒出現，是不是擔心我念叨？”
    李疏陽轉移目光，沒說話，但是表情已經回答了疑惑。
    宋玉晴冷哼一聲，她注意到定王殿下的隊伍快要出現，拉著兒女站在人群前麵，微微彎腰行禮。
    “請定王殿下安。”
    李扶音站在宋玉晴後麵，她低著頭，周圍是穿著各異的人群，他們神色恭敬，聽到馬蹄聲響起的那一瞬，排山倒海的請安聲在耳邊響起，綿綿不絕。
    不知過了多久，李扶音能感受到厚重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諸位不必多禮。”
    說話的人似乎威嚴慎重，眾人的聲音停下，慢慢站直身子，安靜等著為首的人發言。
    李扶音聽到馬蹄聲越走越近，她的心跳也愈發急促。
    “可是李夫人？”
    她聽到宋玉晴回答：“回殿下，正是臣婦。”
    “夫人請起。”季允澤的目光從那個越來越低的腦袋上移開，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繼續說，“人群擁擠，不如夫人跟我一起進去，免得還要勞累一番。”
    看到宋玉晴有些猶豫，季允澤又說：“說起來，本王師從宋太師，夫人也算是我的師姐，無須客氣。”
    話都說到這裏了，宋玉晴直接應允下來，卻不敢應他的師姐名分，隻是爽朗一笑：“既然殿下相邀，臣婦恭敬不如從命了。”
    注意到某人的肩膀越來越低，季允澤哼唧一聲，又對李疏陽開口：“可是長元？”
    李疏陽有些受寵若驚，他回到長安的時候，定王殿下已經從軍了，兩人不曾見過麵，難為殿下知道他這個小人物的表字，他雙手抱拳。
    “回殿下，正是微臣。”
    “本王聽說長元入了大理寺，不錯，好好辦公，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季允澤說完這句話，他安撫著身下坐騎的動作，強製將目光離開某個身影，騎馬離開。
    李疏陽扶著阿娘和妹妹回到馬車上，跟在隊伍後麵進城。
    馬車裏的宋玉晴低聲感慨：“定王殿下真是溫和大氣啊。”
    李扶音敷衍點頭，她轉移話題：“阿娘，你說阿爹結束了嗎？”
    李朝行需要到吏部述職，先他們一日進城，宋玉晴才想起剛才忘記問兒子了，她搖搖頭：“我也不知，不過今晚肯定能回家的。”
    “嗯。”李扶音輕輕點頭。
    宋玉晴伸手摸了一下女兒的臉龐：“這一路上也讓你騎馬了，怎麽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
    “我才沒有。”李扶音撅著嘴反駁，“就是一路上好累啊，我身子都僵硬了，又不能愉快洗漱和睡覺，還吃了一大堆灰塵，可難受了。”
    “還說沒有，再說下去就要哭了。”宋玉晴也有些受不住長途跋涉，她安慰道，“等回到家，先去拜訪你祖父祖母，然後好好洗澡睡覺，明日就好了。”
    “嗯，我明日要去見阿姐。”
    “說不定她比你先到呢。”
    “那我得把給她的禮物找出來，還有鹿哥兒和阿嫂的。”
    “你祖父祖母伯父伯母的呢？小心他們抱怨你偏心。”
    “都有都有，知春守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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