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冽盯著姬雪宸懷中團成毛球的白貓，嘴角扯出不屑的笑。那貓兒正用粉爪拍擊她腰間的冰核吊墜，發出奶聲奶氣的咪嗷，蓬鬆的尾巴尖還沾著未及抖落的梅瓣。
    “這便是臨天宗的白虎神獸？”
    他掃過旁邊破舊的試煉木牌，袖中碎晶因永恒冰核共鳴而發燙。
    “倒像是哪家姑娘養的撒嬌玩意兒。”
    周圍排隊的修士發出低笑，星落弦被人群吵醒，眼睛睜開一縫，趴在石桌上的手悄悄按住劍柄，唯有柳運仍在椅子上扯著呼嚕，隻因為人群的吵鬧翻了個身。
    雪宸低頭望著懷裏的雪牙，它正用琥珀色瞳孔盯著冰冽，豎瞳在晨光中漸漸縮成金線。
    “它叫雪牙，殺過的魔族，比你每天吃的飯都要多。”
    冰冽的冷笑更盛。
    “姑娘莫不是拿話唬人？”
    他跨前半步，靴底碾碎了雪牙方才踩出的梅花印。
    “若這貓兒真是神獸，我便...”
    話音未落，懷中的白貓突然弓起脊背，渾身毛發炸立。
    姬雪宸及時鬆手，雪球的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短短數息間，竟化作一頭身長三丈的白虎。
    銀白色的皮毛在陽光下流轉著星輝，額間醒目的王字紋散發著金色光芒，宛如烈日落在皚皚雪原，威壓四溢。
    血盆大口張開，鋒利的獠牙泛著寒光，就連呼出的氣息都凝成冰霧，所過之處，地麵瞬間結上厚厚的冰霜，寒意直透骨髓。
    整座演武場的溫度驟降。
    冰冽隻覺一股沛莫能禦的威壓從頭頂壓下，像被萬座冰山同時碾過。
    他下意識運轉冰族霜鎧術，卻見雪牙口中噴出的並非火焰，而是裹脅著深淵寒氣的凜冽罡風。
    “砰！”
    冰冽的後背撞上十丈外的石牆，震落的冰棱碎成齏粉。
    他喉間湧上腥甜，難以置信地望著那隻此刻正蹲在姬雪宸掌心、又變回軟萌模樣的白貓。
    雪牙甩了甩尾巴，金紋徹底隱沒，唯有爪子上還沾著他方才被震出的冰族碎晶。
    “我早說過要準備，既然已經落敗還請速速離開。”
    冰冽抖落下身上的積雪，神色認真的說道。
    “可否容我再試一次？”
    冰冽的指尖還凝著未及消散的霜氣，姬雪宸分明看見他催動霜鎧術時，胸口的永恒冰核有了反應。
    她剛要開口，石桌上突然響起杠鈴般的呼嚕聲。
    柳運揉著眼睛坐起，餘光掃過冰冽，他懶洋洋地撐著下巴，目光卻如冰棱般鋒利。
    “臨天峰規矩，一人一次，小子，既然失敗了就速速離去，墨跡的像極北的婆娘。”
    冰冽望著柳運倚在石椅上的模樣，對方指尖把玩著的小草，在他眼中卻像極了捆縛聖女的鎖鏈。
    姬雪宸垂首應下。
    “是，師父”。”
    發間未融的冰棱恰好遮住眼底的掙紮，那抹冰藍，與冰淵王庭壁畫上被囚禁的冰後眼神如出一轍。
    眼下若想進入臨天峰隻能再想辦法，拒絕了其他幾大峰的邀請，冰冽緩緩走下山去。
    臨走之前，冰冽轉身看向臨天峰，冷冷的開口道。
    “臨天峰的門檻，我冰冽踏定了。”
    隨後又對著姬雪宸的方向說道。
    “等著我，皇女殿下。”
    考核結束，臨天峰三人組踏著暮色返程。
    姬雪宸望著山門匾額上流轉的月光，終究按捺不住心頭疑惑，轉身看向負手而行的釣魚男子。
    “師父，晨間那青衫少年靈力穩健，靈根亦屬上品，為何不願收他入門”
    柳運手肘撐在石桌上，指尖托著下巴，饒有興味地盯著姬雪宸，忽然輕笑出聲。
    “若我說臨天峰隻收女子，雪宸可願信？”
    話未落音，星落弦已從廊柱後閃出，劍柄在石桌上磕出清脆聲響。
    “自然信的！當年我入門時，周圍的修士都傳，臨天峰收徒是給老......”
    星落弦忽然噤聲，耳尖泛紅地瞥向柳運。
    “給我暖床的通房丫鬟？”
    柳運忽然傾身，晨露未曦的柳枝在身後沙沙作響，他指尖勾起星落弦束發的銀穗，尾音壓得極輕。
    “既然傳聞如此...今日便讓你試試如何？”
    “師、師父！”
    星落弦驚得後仰，腰間星痕劍出鞘三寸，化作一道銀弧掠至三步外。
    少女左手按住狂跳的胸口，劍柄上的星芒流蘇簌簌顫動。
    “登徒子！您再胡言，弟子可要動劍了！”
    柳運拍著石桌大笑，指節敲了敲少女的身材。
    “即便要通房丫鬟，也得挑個合眼緣的。”
    他忽然轉頭看向姬雪宸，眼尾微挑。
    “比如雪宸這般溫潤可人的，豈不比你這隻炸毛雀兒強？”
    “你！”
    星落弦漲紅了臉，星痕劍劍芒驟盛，卻見柳運指尖輕彈，一片柳葉精準點在她手腕麻穴上。
    少女悶哼一聲，劍鞘重重磕在青石階上，惹得廊下銅鈴一陣亂響。
    “師父莫要逗他了。”
    姬雪宸放下茶盞，青瓷盞底與石桌相觸發出清響。
    “師父別說笑了，為何不願意再給他一次測試的機會。”
    柳運屈指叩了叩石桌，青石板上的陰影隨他落座而晃了晃。
    他執起姬雪宸新泡的靈茶，茶盞揭開時騰起的白霧漫過他微垂的眼睫，指尖輕輕撥弄著漂浮的茶葉。
    “今日測試的時候，那小子催動靈力抗白虎威壓時......”
    “師父竟注意到了？”
    姬雪宸指尖攥緊袖口的雪梅刺繡，琥珀色瞳孔裏映著柳運眼底的清洌。
    “我當時感覺心口的永恒冰核忽然發燙，像有細針紮過似的。”
    “自然不是特意要看。”
    柳運輕吹茶麵，漣漪蕩開他倒映在茶湯裏的眉峰。
    “正午時忽降霜氣，凍得簷角銅鈴亂響。”
    他忽然抬眸，眼角微挑。
    “偏生有人在試劍台喊得山響，想不醒都難。”
    姬雪宸掩唇輕笑，石桌上的茶盞投下圓潤的陰影，恰好落在柳運隨意交疊的膝頭。
    “所以師父才瞥了一眼？”
    柳運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青瓷釉色在晨光裏泛著溫潤的光。
    “那小子運功時，體內施展的不是人族靈力，如果我推測得不錯，他應該從極北之地而來，而且有極大的概率是冰族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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