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柔軟的觸感突然覆上唇瓣，帶著百花蜜的甜和硝煙的涼。他瞳孔驟縮，本能要推拒，卻發現指尖像浸在溫水中般綿軟無力。
    “你......”
    他悶哼著偏頭，後頸被靈犀指尖扣住穴位，掙不脫半分。
    月光碎在她發間，將她眼底狡黠的光染成蜜色，而他能聽見的，隻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震得耳尖發燙。
    “軟筋散？”
    靈犀輕笑時，頭發拂過他耳垂。
    “柳大峰主的體魄，哪是凡俗毒藥能放倒的？”
    她指尖彈了彈空瓶，黑霧中浮出一枚金色丹丸。
    “是舒心丹，專為你這日夜剿魔的傻子量身定製。”
    柳運這才驚覺，四肢雖無力，靈台卻清明異常。
    他能清楚感受到靈犀掌心按在他腰間的力度，能數清她睫毛顫動的次數，甚至聞得到她發間混著的、屬於他鬆墨香囊的氣息。
    喉間泛起苦笑，原來這丫頭早在遞瓶時便算準了，用他最愛的甜飲作餌，騙他吞下這枚......溫柔的枷鎖。
    “為何要做到如此？”
    他啞著嗓子開口，目光落在靈犀泛紅的臉頰上，發現她指尖正悄悄攥緊他的袖口，像極了當年在鏡湖偷喝他桂花釀時的模樣。
    靈犀仰頭望著他，忽然伸手替他拂去眉骨間的灰。
    “就因為你是我的夫君，不過是要你記住。”
    她踮腳時，發間銀鈴輕響。
    “下次再敢讓旁的女子替你擦汗，本宮便往舒心丹裏摻......摻......”
    “摻什麽？”
    柳運忽然低頭，用僅存的力氣咬住她指尖的紅繩輕輕一扯。
    靈犀驚呼著撞進他懷裏，聞見他胸腔震動的低笑。
    “摻相思蠱？還是化骨丹？”
    夜風卷著遠處星落弦的劍訣聲掠過廢墟，卻吹不散兩人交疊的影子裏，那抹比百花蜜更甜的、化不開的月色。
    夜色浸染柳蔭深處時，星落弦指尖驟然攥緊姬雪宸的手腕，那抹被靈犀魅惑的怔忪方才從眼底褪盡。
    一旁的少女見狀，月白裙裾掠過青石板，玉容染上三分憂色。
    “師姐可是著了什麽魔障？自方才起便神思不屬。”
    袖中符咒泛起細微震顫，星落弦凝望著被帶離甚遠的柳蔭方向，忽而指尖掐訣碎了半片枯葉。
    回想起那道暗藏玄機的靈犀傳音，她星眸驟縮，素白廣袖翻卷間已轉身向來路掠去。
    “是調虎離山之計！雪宸速隨我回返。”
    “究竟出了何事？可要傳音告知師父？”
    姬雪宸緊隨其後，腰間玉佩在疾行中晃出細碎銀光。
    “來不及多言！”
    星落弦足尖點過湖麵睡蓮，驚起數尾紅鯉。
    “若再遲半步，師父恐要遭人加害！”
    話音未落，兩道劍光已破風而起，在漸沉的暮色中劃出兩道驚鴻般的銀弧。
    等到二人馬不停蹄的趕到柳運身旁，早已沒有了靈犀的影子。
    星落弦看著春意盎然的柳運，緩緩來到身旁，冷冷的問道。
    “她都對你做了什麽？”
    柳運這時掏出一張字條遞給了星落弦，緩緩開口道。
    “她預測到你要問我，所以把她想要告訴你的話，都寫在了上麵。”
    星落弦接過字條，越看心中的怒意更甚，直到看完所有的話語，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想要發泄，提起星痕劍，對著遠處高聲喊道。
    “靈犀下次可不要被我逮到了，否則我定要讓你嚐嚐我的星辰之力。”
    姬雪宸此刻還不知發生了什麽，撿起來地上的字條緩緩讀到。
    ：見字如麵，沒想到落弦妹妹這麽好騙，我稍微施展了點手段就能把妹妹騙得暈頭轉向，我早就從臨天峰宗主口中得知了柳運新收徒弟的消息，之所以裝出不知道，就是想看看妹妹有沒有私心，沒曾想著一試便知，柳運我已嚐過，味道不錯，妹妹若是想，我作為主母同意了。
    “難怪師姐這麽氣憤。”
    一旁隻傳來星落弦的叫喊。
    “靈犀，我把你當朋友，你就這麽對我，你等著遲早有一天我會報複回來。”
    晨光碎金般灑在城主府飛簷上時，柳運三人已在城門口辭別了再三挽留的城主。
    姬雪宸替星落弦理了理被晨風吹亂的鬢發，卻見她指尖還攥著那張被揉皺的字條，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師姐消消氣，等到下次見麵，說不定靈犀前輩……”
    “她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星落弦將字條揉成紙團擲向道旁竹林，劍穗在腰間晃出急躁的弧度。
    “什麽主母不主母的，當我星落弦的劍是擺設麽？若再讓我撞見她對師父......”
    她忽然頓住話頭，耳尖發燙地瞥了眼走在前方的柳運背影。
    昨夜靈犀那番“嚐過味道”的挑釁之語，此刻像根細針般紮在她後頸，偏生姬雪宸還在一旁似懂非懂地眨著眼。
    柳運指尖已掐出臨天峰秘傳的召舟訣。
    青石板上驟然泛起星紋，三人足尖剛踏上浮現的鎏金舟身，飛舟便如離弦之箭般衝天而起，船頭雕刻的三足烏首忽然睜開赤金雙目，振翅時抖落萬千流螢，將下方熙攘的朱雀街照得宛如白晝。
    亥時三刻，三人抵達人皇城朱雀門時，厚重的城門正緩緩閉合。
    門樓上的守衛舉著辟魔火把，甲胄下露出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青灰，那是長期接觸魔氣的征兆。
    “停下！”
    城門官的長槍橫在馬車前，槍頭的鎮字符文亮起金光。
    “人皇城宵禁，無關人等退下。”
    姬雪宸拿出人皇交給自己的令牌，對著城門官說到。
    “是人皇邀我們前來。”
    城門官接過令牌，仔細翻看確認沒有問題，這才對著身後的兩名士兵點頭。
    城門在吱呀聲中重新打開。
    城內街道空無一人，兩側商鋪緊閉，唯有永寂茶館的燈籠還透著幽光，幌子上的茶字被血霧浸成褐色。
    姬雪宸的永恒冰核突然發燙，她望著街角蜷縮的乞丐，發現對方懷裏緊抱的不是飯碗，而是一枚破碎的魔晶。
    “感覺著人皇城有些不對勁。”
    “看天上。”
    星落弦忽然駐足，指著天空喊道，聲音裏帶著罕見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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