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兩副麵孔的探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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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承安讓下人把凳子,放在月曦歡左右兩邊,把青竹跟天賜從月曦歡身邊隔開來,之後把風知然按在一邊坐下,他坐在另一邊。
    坐下後,靳承安格外殷勤,幾乎把每一樣菜都給月曦歡夾了一遍,嘴裏還念念叨叨的,各種噓寒問暖,實則是在暗戳戳的炫耀他跟月曦歡的親近。
    月曦歡看著一會兒就冒尖的菜“山”,無語的抽了抽嘴角,她無語的看著,還在往她碗裏夾菜不願停下的人,無奈道:“安安,再夾,菜掉下來就不能吃了……”
    靳承安一頓,然後若無其事的把他碗裏的菜,夾了一些回他的碗裏,然後說:“現在不會掉了,你快點吃。”
    月曦歡無奈,隻能跟青竹他們三人說:“你們也吃,不必拘束的。”
    靳承安接著道:“是啊,兩位公子是我們家的客人,別拘束啊,我跟知然陪兩位公子一起,不用客氣。”
    他話裏話外把月曦歡排除在外,不願讓他們跟月曦歡沾上關係。
    風知然尷尬一笑,不知道怎麽接話。小起哥是不是忘了,他也是客人啊!
    這話裏話外的,不知道還以為他是護國公府裏的主子呢!
    風知然不知道,靳承安還真是這麽想的。
    以前,因為月曦歡對他的關愛,他還不滿嫉妒過,可自從兩人一起在風老那裏聽過了,知道對方隻是把月曦歡當成姐姐一樣尊敬,月曦歡也隻是把對風老的敬重,愛屋及烏,所以對他這個“弟弟”,多關照了些。
    他自從知道這些,就把風知然當成了自己人,那自己人在兩個外人麵前,那不就變成自家人了。
    所以靳承安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不對的,同樣的,月曦歡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
    在她看來,風知然跟風老在護國公府住了這麽久,以後還會接著住,他們人品又完全信的過,把他們當自家人相處,護國公府的主子們都不覺得有什麽。
    這就是靳家人的真摯跟敞亮之處。
    認可你的人品,認同你的為人,那麽,他們就會把你當家人,當至親好友相待,絕不會有那種,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做法。
    風知然慢慢咀嚼著嘴裏的飯菜,偶爾會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抬頭看看他們。
    比如此時,他聽到靳承安的這番話,第一意識就是他在青竹倆人麵前,故意這樣說,想要刺激他們。
    可看他的表情神態,還有月曦歡那習以為常的樣子,又讓他知道,他想的不對。
    他祖父曾跟他說過,靳家人以誠待人,是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人,他可以不用跟他們權衡利弊,不用跟他們玩心眼子。
    他原先是不信的,但礙於祖父,他也願意陪他們演一出和諧共處的戲碼。
    是的,他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單純。或者說,讀書人,又有幾個是單純不知事的?
    讀書人的心眼子,多數人都多的跟篩子似的,怎麽可能真的天真懵懂?
    或許真的有,但風知然覺得,並不多,因為他遇到的就很少。
    現在,他覺得,就算靳家人都是玩心計的高手,卻也無法否認,他們就像祖父說的那樣,以誠待人,真心換真心。
    靳承安這段日子,時常跟他在一起,他不會把他當客人一樣對待,對待他,跟對待靳家幾位公子的態度也無甚差別。
    要說有,可能就是沒那麽親近,更多是把他當成弟弟,每次跟他一起,他都感覺到,靳承安看著他的表情,有種“我終於不是最小的,我也有弟弟了”這種心情在裏麵。
    現在他在外人麵前,話裏話外不把他當‘外人’,也許他真的是這麽想的。
    風知道咽下嘴裏的菜,嘴角揚起微微的弧度,祖父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準啊。
    風知然開始有意無意地與青竹搭話,青竹卻隻是禮貌回應,沒有過多的關注,也沒有太多的好奇,你問,他就答,你說,他就聽,不會無動於衷,卻也不會主動挑起話題。
    天賜就更是了。
    剛經曆喪母之痛,身子又未好全,對他們的話,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更不會主動搭話,隻有問到了他,他才說一句,還是惜字如金型的。
    靳承安心中惱怒,以為他們是不把他看在眼裏,突然指著天賜的筷子道:“天賜公子,你這筷子上好像有髒東西。”
    靳承安跟天賜,其實應該沒見過麵,所以他也不認識他,挑他說事,隻是因為他身上那種沉鬱的氣質,讓他覺得不順眼。
    他們家歡歡,小太陽一般的存在,結果現在交了兩個都帶著“鬱氣”的“朋友”回來住,原本就不爽快的心情,在看見他們後,更不爽了。
    他有種:歡歡會被他們帶壞的感覺,所以,看他們不順眼,就想隔應他們。
    吃了髒東西,看不把你隔應死!
    天賜緩緩抬起頭,目光淺淺地看了靳承安一眼,隨後將筷子湊近眼前仔細瞧了瞧,語氣平淡道:“我並未看到髒東西。”
    天賜心情也不好,他也不想討好誰,所以,一點也不慣著靳承安。
    靳承安臉色一僵,提高音量道:“你再仔細看看,這麽髒的筷子怎麽能用來吃飯。”
    月曦歡眉頭微皺,剛要開口打圓場,天賜卻突然輕笑一聲,放下筷子,“既然靳公子覺得髒,那我便不用這雙筷子了。”
    天賜雖不想慣著他,卻也不想在家護國公府鬧出事來,一來他身份敏感,此時不宜離開護國公府;二來,他想起坊間傳聞,澤曦郡主最是愛護這個幼弟,他跟對方鬧起來的話,澤曦郡主夾在中間,該為難了。
    是的,他打從心裏不覺得,月曦歡會在明知對錯的情況下,會不明事理的偏袒靳承安,把挑事的靳承安護在羽翼下。
    說罷,他伸手就要去拿新的筷子。
    靳承安卻不依不饒,“你這人怎麽不知好歹,本公子這是為你好。”
    天賜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多謝靳公子好意,但我自己能分辨幹淨與否。”
    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風知然在一旁暗暗皺眉,青竹則依舊安靜地坐著,仿佛這一切與他無關。
    月曦歡見狀,放下手裏的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柔聲道,“安安,道歉。”
    又歉意的跟天賜道,“抱歉,安安一時性子上來了,讓你受了無妄之災,我讓他給你道歉,希望你可以別跟他計較。”
    說到這裏,她無奈一笑,“其實這事在我,安安為何這樣,我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為難你們,隻是今日我陪你們用膳,沒叫上他,他心裏難受,所以才這樣的。”
    她說的也沒錯,靳承安確實是因為心裏難受,可卻不是因為她跟他們吃飯不叫上他。才心裏難受的。
    但靳承安有一個優點,月曦歡說的話,他願意聽,所以也很痛快的道歉了。
    靳承安大大方方道:“剛剛我故意的,你筷子沒有髒東西,但我膈應你,是我不對,抱歉。”
    天賜見靳承安道歉,也不好再計較,淡淡道:“無妨,靳公子能這麽大方的道歉,我接受了。”
    靳承安一噎,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轉頭就委屈的看著月曦歡,好似他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似的。
    月曦歡見氣氛緩和,也微微一笑,隻是這笑容都沒來的及綻開,又看見他們家這隻黏人的小狼崽,委屈巴巴的看著她。
    她也是無語了。
    無奈的拍拍他的肩膀,“安安,你現在是探花郎了,不是小孩子了,咱少演點這樣的戲,不然讓人看到了,你就要丟臉了。”
    靳承華一秒收回表情,回歸正常。
    他委屈的樣子,歡歡看可以,家裏人也可以,其他人,尤其是他看不順眼的人,哼,給他滾!
    青竹跟天賜見證他秒變臉的速度跟表情,也是無語了。
    合著這人是在吃醋?還是在爭寵?
    吃他姐姐的醋,爭他姐姐的寵,這麽幼稚的嗎?
    還探花郎呢!
    一點也不像!
    兩副麵孔的探花郎,他們受教了。
    氣氛好了些,月曦歡隻能招呼他們,“好了,別讓這點事擾了大家用膳的興致,你們繼續吃,別讓這小插曲壞了胃口。”
    月曦歡一開口,四個男生都沒有反駁她的意思,都執死筷子,重新用膳。
    天賜也是個小心眼,拿著筷子,故意去夾靳承安麵前的那盤菜,把筷子在他麵前晃來晃去的,在他看過去時,還能提起笑臉回看他。
    你說氣不氣人?
    飯桌上的氛圍重新和諧起來,靳承安卻開始有些悶悶不樂。
    他低著頭扒拉著碗裏的飯,時不時偷偷瞟一眼月曦歡,雖然什麽都沒說,卻像是什麽都說了。
    風知然看出了他的心思,從背後越過月曦歡,悄悄跟他說:“承安哥,你別鬧脾氣啦,歡歡姐姐也是為你好。”
    靳承安哼了一聲,小聲嘀咕:“我才沒鬧脾氣。”
    風知然腹誹道:你是沒“鬧脾氣”,你是委屈嘛。
    但他還知道分寸,說了那一句,就沒再說,直起身子,繼續吃飯。
    期間月曦歡看向他的眼神,他也當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