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訴父親自己會解決掉那個孩子。貝絲生產那一日，除了貝絲，所有人都清楚了那個孩子的結局。
    可是她抱起那個孩子的時候，卻還是心軟了。
    她還那麽小，柔軟的身體蜷縮在她懷中。
    這是貝絲的孩子，她太明白失去一個孩子的痛苦，一時間竟然下不去手。
    塔莉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
    圖南拍了拍耳機，疑惑地看向唐苑。
    “時間到了。”唐苑摘下耳機，“我們走吧。”
    圖南隻好把耳機摘了下來還給唐苑。
    王後與貝絲這番對話顯然信息量極大，雖然有些地方貝絲的聲音太小沒有聽清，但是還是不難看出，貝絲與王後之間的關係絕對不止看上去那麽簡單。
    聽上去，像是貝絲曾經做錯了什麽。
    她背叛了王後？所以才會對王後的態度如此曖昧不清。
    還有一開始提到的“國王已經知道了菲尼克斯……”讓她分外在意。
    國王知道了什麽，這難道是國王真正的死因嗎。
    她想得出神，連唐苑叫她的名字都沒有聽見。
    “圖南？”
    圖南回過神，不過一會的時間，她們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了。
    “把那張羊皮紙拿出來看看。”唐苑催促道。
    圖南將羊皮紙在桌上鋪開，兩人定睛看去，哪怕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一時也不由得心中一震。
    竟然真的是她們要找的布防圖。
    “有了這個，把它交給瑪麗亞，我們或許就可以脫離副本了。”唐苑有點驚喜，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羊皮紙的邊緣。
    拿到這張圖，瑪麗亞的勝利就是必然的，她們已經算是完成了任務。
    圖南卻總是不由自主想到書架上那道劃痕。
    事情真的會有那麽順利嗎。
    這張圖拿到的未免太過容易了。
    可她們從來沒有見過布防圖，也無法分辨真假。
    她抿了抿唇，還是將這張圖收了起來，打算拿去給瑪麗亞看一看再說。
    去找瑪麗亞的時候，卻被告知瑪麗亞出門了，現在並不在。
    看來瑪麗亞冒險來到這裏，果然有不少自己的謀算。
    圖南倒也不急，幹脆直接要了一杯茶，坐著等她。
    她一大早就去找了瑪麗亞，對方卻等到中午時分才終於姍姍來遲。
    圖南杯中的紅茶都喝得沒了顏色，這才終於見到了瑪麗亞。
    “你怎麽來了，有什麽發現嗎？”
    瑪麗亞穿著一件灰撲撲的長袍，細看之下還有打著不少補丁。一張臉也抹上了不少灰，看著倒像是個貧民。
    “您這是去哪兒了？”圖南好奇問道。
    瑪麗亞拿起女仆端來的毛巾洗淨了臉，才走到她身邊，“我出去走了走，打扮成這樣不容易引人注目。”
    “感覺如何？”
    “在我預料之中。”瑪麗亞笑了笑。
    這個國家雖然多礦產，但土地並不適宜種植蔬菜糧食，都要向外采買，糧食價貴，最大的影響者就是平民。
    她扮成乞丐混在人群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圖南頓了頓，看著瑪麗亞神采奕奕的樣子，想必這次收獲頗豐。她從懷中拿出自己藏了許久的羊皮紙遞給對方，“你看看這個。”
    瑪麗亞看了她一眼，從她的神情中意識到這個東西或許不簡單，收斂了神色，十分嚴肅地將東西接了過來。
    她展開羊皮紙，在看清紙上畫了些什麽之後，瞳孔微微放大，露出驚訝的神色。
    “布防圖？”她抬頭看向圖南。
    瑪麗亞定了定神，起身走到門口吩咐了一句：“我和客人有話要說，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靠近。”
    “是。”
    瑪麗亞這才重新回到圖南身邊，將羊皮紙在桌上攤平，仔細看了起來。
    “你是怎麽拿到這東西的。”她問道。
    “在國王臥室的密室之中。”
    瑪麗亞的視線在紙上一點點劃過，最後落到其中一處，微微凝住。
    她坐到沙發上，似笑非笑地說道：“這張圖是假的。”
    聽到她這麽說，圖南反而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坦然來。
    “看來你並不驚訝。”瑪麗亞打量著她，“你知道是假的，還拿來給我？”
    “我隻是不確定而已。”圖南看著這張圖，“無論怎麽看，都很像是真的。”
    “的確，這張圖做得很高明，不了解這個王國兵力布局的人很容易信以為真，可如果真的按照這張圖上記錄的出兵，恐怕會慘敗。”
    “這麽說，你很了解這裏的兵力布局？”
    瑪麗亞笑了笑：“我每天早出晚歸，總要有些收獲吧。”她指了指紙上其中一個點，“這裏錯了，圖上標記這裏兵力極少，然而實際上，這裏絕對有重兵駐守。”
    “國王沒必要把一張假圖藏在自己的密室中。”圖南思索著，“應該是有人換過了這張圖。”
    她想起那道劃痕，也許就是換圖的人留下的。
    會是誰呢？
    菲尼克斯、王後，或者貝絲，都有換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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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出門，還見到了一個人。”瑪麗亞忽然說道。
    能讓瑪麗亞特意提及的，一定不是普通人，圖南詫異地看向她，等著她的答案。
    “你和另外兩個人都是伏安派來的，”瑪麗亞慢條斯理地說道，“可是為什麽，我會在貧民區看到帕爾默？”
    帕爾默？
    圖南微微一怔。
    “您真的看到了他？”她開口問道。
    “我的記性很好。”瑪麗亞看向她，“他進了貧民區其中一戶人家，還在那裏待了許久，出來的時候還張望了許久……”
    “我可不覺得，他是因為同情心泛濫，去慰問貧民了。”瑪麗亞的目光隱隱透出冷意，“他無緣無故出現在那裏，你又為我帶來一張假的布防圖，我實在很難說服自己，這隻是一樁巧合。”
    瑪麗亞是在懷疑自己？
    圖南頓了一下，這種感覺倒是很新鮮。隻是她多多少少還算了解瑪麗亞，如果對方真的已經相信她不懷好意，多半是不會再與她說這些廢話的。
    “我如果真的對陛下心懷惡意，大可以直接將您的身份告知菲尼克斯，何必為 您保守秘密呢。”
    圖南臉色不變，語氣十足的坦然，看不出半點值得懷疑的地方。
    這也是瑪麗亞懷疑的地方。
    她對眼前這個人似乎有一種過於篤定的信任感，這種感覺太過反常了，總讓她覺得十分古怪。
    她隱隱有些懷疑，可又說不出其中症結所在。
    她已經給伏安去過信，確認了這幾人的身份。
    伏安做事一向妥帖，早已經做了十足的準備，讓他們即使想要背叛都沒有辦法。
    “你有沒有把我的身份告訴帕爾默。”瑪麗亞想了想，開口問道。
    “您的身份非同小可，我當然不會告訴別人。”圖南很快反應過來，“您是懷疑帕爾默有問題？可是征兵是要查……”
    她說到這裏，又想到自己和唐苑，連她們都混進去了，再混進去一個帕爾默似乎也不是什麽毫無可能的事。
    帕爾默一開始，似乎就有些不同尋常。
    他如果真的是鄰國人，又怎麽會出現在貧民窟。
    仔細一想，帕爾默這些日子以來種種言行都十分怪異。
    瑪麗亞將桌上的羊皮紙卷起丟給她，“這東西雖然是假的，但如果不是極為了解這個王國兵力布局的人，也做不出這樣的假圖來。”
    圖南心領神會，她將圖收好，心裏隱隱有了猜測。
    簡單與瑪麗亞聊了一會後，她起身道了別。
    ……
    她直接去找了帕爾默。
    帕爾默見到她倒是很意外，圖南從來沒有單獨找過他，他看了一眼她身後，確認隻有她一個人後，才挑了挑眉問道：“你怎麽會來？”
    “不歡迎嗎？”圖南笑著問道。
    “當然不是。”帕爾默打開門將她請了進去，“隻是你一直與唐醫生形影不離，你單獨來找我，他該不會不高興吧？”
    圖南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輕咳了一聲：“我來找你是有正事，他當然不會不高興。”
    “正事？”帕爾默瞥了她一眼，“我還當你們根本不需要我呢。”
    “你今天早上去了哪裏？”圖南沒有理會他的話，裝作隨意地開口，“我今早來找你，你似乎不在房間。”
    帕爾默的神色果然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複了平時的散漫。
    “我隻是覺得有點悶，出去散散心，四處逛逛而已。”
    “散散心？”圖南似笑非笑地反問，“國王隨時都會沒命，我們的任務還未完成，這種時候，你竟然還有興致散心。”
    帕爾默撐著頭，不甚在意地說道：“你們有什麽消息都不與我共享，我又能有什麽辦法？”
    圖南定定地看著他，帕爾默也不知是真坦然還是裝坦然，絲毫不懼地與她對視。
    現在與他攤牌也沒有什麽好處，倒不如先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之前我們有不對的地方。”圖南笑了笑說道，“以後有了什麽消息一定與你共享。”
    “希望如此。”帕爾默陰陽怪氣地說道。
    “我先不打擾你了。”圖南站起身，“晚點見。”
    帕爾默點了點頭，連送她的意思都沒有，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圖南出了門，時間緊急，她幹脆直接出了王宮，一路朝著貧民區而去。
    瑪麗亞告訴過她帕爾默去的那戶人家具體位置，她在貧民區找了一會，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地方。
    這戶人家與其他的人家一樣，外表看上去平平無奇，沒什麽特別之處。圖南在周圍繞了一圈，卻隱約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
    她在牆角看到了土地翻動過的痕跡，刨開那塊一看，底下竟然埋著幾塊果皮。
    水果這種東西，在這裏可是個稀罕的東西，尋常人家都不常見，更不要說貧民區了。
    “你是誰，蹲在哪兒做什麽？”一個警惕的聲音忽然在她身後響起。
    圖南動作一頓，站起身轉身看去。是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此刻正滿臉警惕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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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蹲在我家牆角下幹什麽！？”
    見圖南沒說話，對方又放大聲音問了一遍。
    圖南挪動了一下腳，將自己剛才刨出來的碎土碾實，才微笑道：“別緊張，我是受人之托來看你們的。”
    “受人之托？”女孩的目光依舊很警惕，“什麽人？”
    圖南有一張很好唬人的臉，笑起來的時候很具有親和力，這個女孩卻依舊對她十分警惕。
    這樣看來，帕爾默的確很有問題。
    想到這裏，她嘴角的笑容擴大了一些：“是我來的太突然了，真是不好意思。他剛才和我說今天早上還來看了你們呢，但是想起有一件事沒來得及告訴你們，臨時又抽不開身，隻能托我來告知你們呢。”
    聽到她這樣說，女孩臉上的懷疑之色略微減淡了一些，可仍沒有放下懷疑。
    “他有什麽要告訴我們？”
    圖南看出她的態度已經有些動搖了，接著說道：“他托我告訴你們，最近可能不太太平，讓你們小心一些，盡量少出門。”
    帕爾默偷偷摸摸來看他們，想必關係匪淺。他表麵上是鄰國的人，卻又認識敵國的人，想必見不得光。
    這樣說不會有什麽大錯。
    女孩定定看了她片刻，這才終於相信了。
    “原來是這樣。”她朝著圖南笑了笑，“這麽點事還勞煩您跑一趟，辛苦了，進來喝口茶吧。”
    圖南正思考著要用什麽借口進門，聽到她這麽說，自然欣然答應下來。
    她跟在少女身後進了房間。
    這房子外表雖然看上去破舊，內裏卻出乎她的意料，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且並不殘破，十分整潔幹淨。
    她的目光在房中掃了一圈，又落到坐在房中的女人身上。
    “安娜，這是……？”一個中年女人看著她，神色有點緊張。
    “是哥哥的朋友。”安娜笑著回答道。一邊回頭招呼她快坐，“我去給你倒杯茶。”
    中年女人看上去十分緊張，忙不迭站起身，雙手拘謹地在身前交握，“你好……”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圖南，“從前從沒見過他有什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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