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點了點頭，“那好吧。”
    她這樣的反應讓母親誤以為愛麗絲是被她的行為傷害了，所以才會裝出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她泣不成聲，“母親一定會想辦法……想辦法讓你回來。”
    愛麗絲還是有很多疑惑，一種莫名的力量驅使著她問道：“什麽辦法？”
    “……”母親好像一下子被問住了，很久沒有說話。
    愛麗絲有點失望了。
    母親看到她露出失望的神色，卻一下子激動起來。
    “木偶……木偶！對！完美的木偶！隻要我能再做出完美的木偶……一定可以的！”
    “愛麗絲，你問完了嗎？”門外的瘋帽匠在催促。
    母親發出一聲悲鳴，將腦袋緊緊地埋進了雙膝之中，不敢再抬頭。
    愛麗絲最後看了一眼母親，轉身離開房間。
    在她的身後，母親忽然開始一點點消散，身體上散發出柔和的白光。
    愛麗絲走到臥室門口，忽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她握住臥室的門把手，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在慢慢變得透明。
    發生了什麽？
    她回過頭，動作一下子被拉得無限長，時間在這一刻變得遲緩起來，連同耳邊的呼喚聲也變得那麽遙遠……
    她麵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光點，在那光點的正中央，一個光洞慢慢變大——周圍的一切在接觸到那個光洞的瞬間都被卷了進去，世界開始旋轉，她無法動彈，隻能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卷入光洞之中。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又好像隻過去了一瞬間。、
    她閉著眼睛，又睜開眼睛。
    一張書頁在她腳邊，從邊緣開始一點點消散，最後化作無數光點散去。
    麵前的母親慢慢睜開眼睛，神色恍惚。
    她好像做了一場夢，夢裏的自己十分傷心，甚至流下了久違的淚水。
    母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那裏十分幹爽，沒有半點淚水的痕跡。
    愛麗絲正站在她麵前看著她。
    她終於回憶起來了先前發生的事，於是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愛麗絲，你要做一個乖孩子，好好待在這裏，哪裏都不要去，母親先走了。”
    圖南乖乖地點了點頭。
    母親有些恍惚地離開了房間。心不在焉的樣子實在太過明顯，甚至差點平地摔了一跤，好在最後還是安穩地離開了房間，並重新給門上了鎖。
    木木從圖南的腿後走了出來，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鬆了一口氣。
    她剛才就在母親的腳邊，幸好對方沒有發現它。
    “咦，我怎麽又出現這裏了？”她摸了摸腦袋，奇怪地說道。
    圖南揉了揉太陽穴，坐到了一旁的書桌邊。
    方才在幻境中發生的一切，就算與當年的真相有所出入，也應該差不離了，至少母親的反應都是真實的。
    她將愛麗絲做成了人偶，但是在將愛麗絲做成人偶之前，她是不知道瘋帽匠與愛麗絲的那個約定的。
    製作完美木偶需要‘靈魂’與‘愛’，難怪母親第一次做成了，後來卻怎麽也做不出完美的木偶了。
    可是她為什麽要將愛麗絲做成木偶？在那之前，她對愛麗絲說的話也十分奇怪。
    “你在想什麽呢？”木木在她腳邊跳來跳去，用力伸長手臂試圖吸引她的注意力。
    圖南的確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卻是被她手臂上的那個黑點吸引了注意力。
    母親一開始，家中的擺件木偶上是允許存在瑕疵的，可是她對木偶的要求越來越高，到了最後，她連木偶身上一絲一毫的瑕疵都不允許存在了。
    圖南伸手將木木舉了起來，她神色嚴肅地望著木木問道：“木木，你還記得你見到的那個有些不一樣的我是什麽樣子嗎？”
    “不一樣的你？”木木反應了一會，才說道，“你是說那個‘特別’的你嗎？”
    “特別的我？”
    “你之前不是說，隻有與別人與眾不同，才能被稱之為完美嗎？”木木坐在她的手邊，兩條腿蕩來蕩去，“你臉上有一塊很大的……”
    木木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她指著自己手臂上的那個黑點說道：“就和這個差不多，但是比它大很多很多，半張臉上都是……非常特別。”
    “胎記？”她下意識地開口。
    “那個黑色的東西叫胎記嗎？”木木點了點頭，“那我這個應該也是胎記吧？”
    她沒有回答木木的問題，忍不住思索起來。
    所以，母親之所以在打暈她之後那樣說，是因為原本的愛麗絲臉上有一塊巨大的胎記，所以不夠“完美”嗎？
    仔細一想，她在幻境之中醒來的時候，一開始家中是沒有任何鏡子的。
    而在母親將愛麗絲做成木偶之後，她的床邊出現了一麵鏡子。
    圖南頓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旁邊的一麵鏡子。
    她拿過鏡子，對著自己的臉仔細看了起來。
    怎麽看，都是一張完美的臉，幹淨白皙，沒有胎記……
    圖南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臉，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指腹下的肌膚柔軟、光滑，是人類才能擁有的皮膚觸感。
    她又看向一旁的木木，忍不住伸手摸了她一下。
    很像……真的很像……
    如果說身為人類的愛麗絲臉上有一塊胎記，而作為木偶的愛麗絲臉上才沒有胎記，那麽現在的她，實際上已經並不是人類，而是一具木偶了嗎？
    她感到一陣恍惚。
    木木吃過水果之後，才變得越來越像人類。她一直以為那個東西是讓她變成木偶的，而現在來看，或許也不一定是這樣。
    她的身體一直在木化的原因，是因為吃得不夠多嗎？
    圖南看向一旁母親端來的水果，忍不住伸手拿起一個蘋果，仔細地端詳著它。
    木木看著她手中的蘋果，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眼巴巴地問道：“可以給我吃嗎？”
    圖南看著手中的蘋果，將她遞到木木麵前。
    木木張大嘴，正要咬下去，圖南卻將蘋果往後縮了縮，讓她咬了一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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