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兔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麵前的奧利弗，語氣有些危險，“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麽，奧利弗先生。”
    奧利弗看上去十分羞愧，他低著頭，不敢直視三月兔的眼睛：“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錯，您給了我這麽好的機會，但是我卻不知道珍惜……”
    “顯然你還不是無藥可救。”三月兔強忍著怒氣，“既然如此，你就應該叫接受我的安排，要知道我為了你可是煞費苦心。”
    “我還是要對您說‘抱歉’，先生。”奧利弗頭垂得更低了，“我沒有辦法接受這個角色，我沒有辦法讓別人看到我這副模樣，還請您體諒我，先生。”
    “我體諒你？！”三月兔尖銳地喊道，“我體諒你，誰來體諒我？！小子，我把你撿回來就是為了這麽一天，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把你撿回來？我養著你，你就應該為我工作，接受我的一切安排。”
    奧利弗沉默不語。
    三月兔看到他這副模樣，心裏的火氣更大了。
    他想要朝著對方甩幾道鞭子，好讓對方知道他的厲害，可是又實在害怕將人抽壞了，那麽這個絕妙的劇本就真的要泡湯了。
    一個人惹怒了他，他竟然還不能好好地抽對方幾鞭子，這實在叫人憤怒。
    三月兔咬著牙，陰沉地問道：“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演不演？”
    奧利弗竟然出乎意料地堅持，依舊搖了搖頭。
    三月兔氣得發狂，哇哇大叫了一聲，揮著鞭子衝出了房間。
    他必須找個人來發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怒火，不然他就要被奧利弗氣死了。
    ……
    發泄完自己心中的怒火，三月兔又找到了圖南。
    “……這事你必須得替我解決。”三月兔說道，“這事也有你的責任。”
    “我的責任？”圖南指著自己，“我可沒有讓他拒絕上台。”
    “但是是你讓我把他撿回來的。”三月兔憤怒地說道，“如果他現在不願意上台，那麽我前期所有的投入都將化為烏有。”
    圖南實在不知道他投入了什麽。
    “總之，無論你想什麽辦法，都必須讓他心甘情願地上台表演。”
    實際上，就算三月兔不說，圖南也必須想辦法讓奧利弗上台。隻有這樣，劇情才能延續下去。
    不過她有些疑惑，女主角瑪蒂娜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出現。
    沒有瑪蒂娜，誰來和奧利弗搭戲，奧利弗又要愛上誰。
    難道她還要想辦法讓三月兔再撿一個名叫“瑪蒂娜”的人回來嗎？奧利弗好找，是因為他身上有明顯的特征，瑪蒂娜卻並沒有。
    不過比起這個，還是要想辦法讓先讓奧利弗比較重要。
    圖南花費了一番力氣，才找到了躲起來的奧利弗。
    從對方身上，圖南看不出一絲瘋帽匠的模樣，除了長相相似，他們簡直像是兩個人，以至於圖南總是不能將兩人徹底聯係在一起，麵對對方時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古怪感。
    “你躲在這裏做什麽？”她看著藏在草垛中的奧利弗平靜地說道。
    奧利弗身體僵硬了一下，飛快地掃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小聲說：“沒有人想要看見我。”
    “誰說的？”圖南問道，“這個劇團中有人對你說了這樣的話？”
    奧利弗搖了搖頭，“我能感覺到。”
    “你總是避開別人，是因為害怕別人的目光嗎？”圖南十分犀利地問道，“你害怕他們看到你頭頂的樣子？”
    奧利弗驚恐地看著她，臉上的血色消失殆盡。
    “你……”
    “你被背回來的那天我就看到了。”圖南冷漠地說道，“確實挺醜陋的。”
    奧利弗搖搖欲墜，羞憤欲死。
    他已經習慣被侮辱，被人用厭惡的目光盯著看。但是圖南至少對他露出過善意——他單方麵的這樣認為。
    正是因為如此，她的這句話對他造成了比旁人更加嚴重的傷害。
    古怪的是，對方雖然這樣說，眼神卻很平靜，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我前不久認識了一個人。”圖南忽然又說道，“他和你醜得不相上下，但是他從來不像你一樣唯唯諾諾，恐懼別人的目光。某些時候，我認為他甚至非常自信。”
    奧利弗十分震驚地看向她。
    “說實話，我非常厭惡他。”圖南說話的時候，語氣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憎惡，她當然也沒有想要掩飾，於是這種憎惡幾乎化為實質，讓奧利弗產生了某種錯覺，好像對方口中的那個人就是他一般。
    “但我不得不承認一點，在他把自己那醜陋的樣子暴露在我麵前之前，我從來沒有注意到過，就算在那之後，我也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好隱藏的。”
    “或許是因為你是一個善良的人。”奧利弗苦澀地說道，“你不在意，不代表著其他人也不在意。”
    “你有沒有想過，正是因為你太在意這一點，你的每一個行為都在刻意掩飾，反而讓別人更加注意到你的異常之處。”
    圖南指著他頭頂的帽子說：“既然你已經戴上了帽子，為什麽還不敢出現在別人麵前，你現在的樣子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實際上根本沒有人會注意你。”
    奧利弗呆呆地看著她。
    “人生下來的時候是無法決定自己的樣貌的，醜陋並不是你的錯誤。或許別人對你的第一印象會是厭惡、恐懼，但是印象是可以改變的，你要做的，並不是自怨自艾，而是利用一切的機會，想辦法扭轉別人對你的印象。”
    “怎麽扭轉？”奧利弗呆呆地問道。
    圖南將手中的劇本拍到他胸前。三月兔必然隻是通知了對方讓他出演某個角色，卻沒有將劇本給奧利弗看過。
    “放下你的羞恥心和膽怯，利用自己的特點，讓別人來同情你，而不是恐懼你。”
    圖南冷冷地說道：“這個角色會幫助你成為大家眼中的香餑餑的，等到你在劇團擁有地位的時候，就沒有人會在意你的醜陋了，他們會反過來討好你，違心地誇獎你呢。”
    至於這種誇獎是真心還是假意，誰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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