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一條狗
字數:3997 加入書籤
地上鋪著厚厚的地墊,行走之間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圖南原本以為自己要找一會才能找到三月兔,但是意外地很快就聽到了不一樣的動靜。
她左手邊的房間裏傳來極為明顯的呼吸聲,粗重的喘息聲不像是人類發出的,反而像是野獸的喘息,低沉粗重。
房間門並沒有完全關緊,留出了一條細縫,她站在門口,輕輕推開一些往房間裏看去。
房間的地板上到處都是斑駁的血跡,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抓痕與灰色的毛發。
這裏無疑經過一場十分激烈的打鬥。
三月兔背對著門口,他四肢趴在地上,麵前躺著一個一動不動的人,大半個身體被床遮擋住了,圖南隻能看到那人露出來的兩條腿。
哪怕被床遮住了一半,這個畫麵依舊讓人覺得不大好受。房間裏濃鬱的血腥味透過門縫,仿佛有一片無形的海淹沒了她。
她推開門,那片海更加毫無阻擋地撲麵而來。
趴在地上的三月兔動作一頓,直起身朝著門口的方向看來。
他雙眼血紅,表情有一種野獸般的猙獰,臉上到處都是血,未幹的血跡甚至從他嘴邊的毛發上滴落,在地上砸開一朵血花。
在看到圖南的一瞬間,他的眼瞳收縮了一下,緩緩站了起來。
“愛麗絲?”三月兔歪著腦袋,“你竟然來找我了。”
“莫妮卡呢?”圖南問道。
“你找她嗎?”三月兔並沒有急著撲上來,剛剛才殺完一個人,他還可以克製住自己,“可是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要不你等一等她,她總會出現的。”
圖南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你現在不用鞭子勒死別人,改用啃的了?”
三月兔似乎被她的幽默逗笑了,他伸手舔了舔爪子上的血跡,“無論哪一種方式,隻要能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都讓我覺得無比愉悅。”
和一個殺人魔討論他為什麽要殺人顯然是沒有意義的一件事。
“其實我還是挺喜歡你的,你是個聰明的女孩。”三月兔說,“為我賺了不少錢,真要殺了你,我還有些不忍心。”
“是不忍心殺了我,還是不甘心沒有人再為你賣命賺錢了?”圖南譏諷地問道。
“這重要嗎?”三月兔歪著頭問她,“隻有對我有用的人才有資格活下來。”
“聽你的意思,是想留我一條命嗎?”圖南問道。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三月兔好像篤定她一定會接受,“我隻需要一條乖巧聽話的狗,原來的那條不聽話了,如果你願意替代她,我就留下你的命。”
三月兔好像以為她會為此感恩戴德,因為他給了她一個活命的機會。
然而圖南卻隻覺得可悲。
不知道是在為那些死去的人感到可悲,還是因為莫妮卡感到可悲。
或許兼而有之。
“她在你身邊待了那麽久,難道你真的願意替換掉她?”圖南目光忽然一頓,假裝有些猶豫地問道。
“我需要是服從。”三月兔哼笑了一聲,“一條不聽話的狗,我留著她有什麽用?”
“如果我為你做事,總有一天也會落到和莫妮卡一樣的下場,不過是早死一些和晚死一些的區別。”
“我說過了,隻要你做一條聽話的狗,我就會讓你一直留在我身邊。”
圖南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他身後,忍不住低下頭笑了一下。
三月兔看著她的笑容,有些不高興地皺了皺眉,下意識問道:“你笑什麽?”
“當然是因為你可笑了。”她抬起頭,語氣十分柔和,吐出的語句卻異常尖銳,“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國王嗎?難道你以為自己給出的條件很吸引人,可以讓我一個活生生的人願意卑躬屈膝地當你的一條狗?”
三月兔被她語氣中的輕蔑氣得不輕,胸膛上下起伏著。
“既然給你生路你不走,那你就去死吧。”他語氣陰冷,“我會扒下你的皮,好好紀念你的。”
圖南後退了兩步,朝著他身後大聲喊道:“莫妮卡,你聽到了,你是要做一個人,還是繼續當他身邊的一條狗?”
三月兔神色一變,下意識朝著身後看去。
可她身後空無一人。
他很快意識到這是圖南的詭計,再轉過頭時,對方早就已經跑了。
被戲耍的感覺讓三月兔更加憤怒,他急不可耐地追了上去,完全沒有想要檢查一下密道中是否真的空無一人。
圖南頭也不回地朝著剛才那個房間跑去,後頭粗重的呼吸聲仿佛近在咫尺。
三月兔並不急於立刻殺死她,他更享受這種貓捉耗子的從容與樂趣。
看到獵物被恐懼折磨,在絕望中死去,隻有這樣的感覺,才能讓他享受到無與倫比的快樂。
圖南跑到房間門口,用力拍了拍門。
三月兔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另一邊。
“開門!”圖南大聲喊道。
門裏沒有半點動靜。
這個結果可以說是意料之中,她一時之間倒是也沒有什麽感想,或者說根本沒有時間來產生別的情緒。
三月兔已經快要撲過來了。
圖南朝著與三月兔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邊跑邊觀察一旁,終於找到一間開著門的房間,直接一個閃身衝了進去,反手關上了門。
幾乎是下一秒,門就被三月兔用力拍響了。
“愛麗絲,你是在和我玩遊戲嗎?”三月兔獰笑著喊道,“我會讓你為你所說的話付出代價的。”
圖南用背抵著門,然而三月兔的撞擊一下比一下更重,她不覺得自己這個身板能夠堅持多久。
房間的地板上躺著一個死人,眼睛睜得大大的,與她默然對視著。
圖南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朝著衣櫃跑去。
“砰”的一聲,房門發出被用力撞擊後的淒慘呻吟。
圖南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那麽冷靜過,她在激烈的撞擊聲中飛快打開衣櫃門,直接鑽了進去,拉開門板竄進了黑黢黢的密道之中。
這種時候,她就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在密道中四處亂轉,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裏,空曠的密道裏傳來三月兔憤怒的吼叫聲,聲音不斷回響,像一道催命符。
三月兔應該對密道也並不熟悉,她暫時停下腳步,心髒在胸膛中瘋狂跳動著,像是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一般。
雖然她早就有了預料,但那扇門真的沒有打開的時候,她還是不可避免地生出兩分憤怒的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