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沒有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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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窗半敞開著,一陣風吹的燭火搖曳,書案上翻開的簿冊沙沙作響。楊謙不知所謂笑了起來,是那種充斥自嘲意味的苦笑。
“你不愧是一世之雄,我很少看到比你狠毒的父親。”楊謙給太師作出刻毒評價。
太師不知是聽不懂楊謙的話,還是故意裝作聽不懂,疲倦閉上雙眼,無力地靠在椅背上:“你還有什麽疑惑想問老夫,都問出來吧,老夫知無不言。”
“剛才那個問題你沒有回答我,城外的叛軍是怎麽回事?是你引蛇出洞的計策嗎?”楊謙盡量心平氣和跟他說話,盡管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太師維持著那個慵懶姿勢,一字一句道:“老夫還沒喪心病狂到用數萬兵馬設計別人,大魏國一兵一卒都是寶貝,死一個老夫都心疼。”
“那叛軍是怎麽回事?”
“有人心裏有鬼,以為老夫來到三十裏鋪查實了他們矯詔調兵殺你的罪證,擔心老夫回京後大開殺戒,所以要孤注一擲送走老夫。”
“真不是你的計策?大家都說你在大魏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不信你麾下的大將膽敢調兵謀反。”
太師徐徐睜開眼睛,眼皮底下射出無奈光芒:“老虎身強體壯的時候,百獸自然俯首稱臣,無人敢膺其鋒芒。可是再強的老虎終有年老體衰的那一天,這時候群狼就開始蠢蠢欲動,畢竟群狼可搏虎。今日之老夫就是那隻年老體弱的老虎,有些人開始不怕老夫,算計老夫。”
楊謙倒吸一口冷氣:“城外上萬叛軍隨時可能大舉攻城,城裏有多少守軍?打不打得過?你還有沒有後招?”
太師對這個話題興趣盎然,雙眼泛出精光,撐著扶手慢慢坐直:“城裏原有披甲士卒兩千八百員,衙役三百人,外加老夫從京城帶來的玄絛衛隊五百員、神火營兩百員,共有守軍三千八百人,若是由你來指揮調配,你可有禦敵之策?”
書房的空氣好像停止流動,楊謙的呼吸停滯幾秒,一言不發瞪著滿臉戲謔的太師。
“你是征戰沙場數十年的驍將,麾下猛將如雲,怎麽好意思問我有沒有禦敵之策呢?我從來沒有領過兵打過仗,要是我說我有禦敵之策,你敢信嗎?你敢用嗎?”楊謙憤憤不平反問道。
太師斬釘截鐵回複他:“敢。隻要你能想出可行之策,老夫無有不從。不妨偷偷告訴你,叛軍在外虎視眈眈,老夫手裏隻有三千多人馬,事已至此,老夫坐困愁城,無計可施,不管你能想出什麽計策,老夫都樂的死馬當作活馬醫,勉強一試,反正局麵也不會比眼前更壞了。”
楊謙氣極反笑:“老爹,你在逗小孩玩呢,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三十裏鋪距離雒京不過七八十裏,距離最近的鶴鳴關不過三十裏,隻要你派人衝出去求援,一晝夜就能搬來數萬精兵,怎麽可能無計可施?雒京和鶴鳴關的兵馬都是擺設嗎?”
太師神情慵懶解釋道:“老夫上午就告訴過你,此次事變的幕後黑手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掌握實權的文臣武將,既有十二衛的將軍,也有三省六部的重臣,他們瞧著老夫殘軀老邁,撐不了多少時日,急不可耐要篡位奪權。
在三十裏鋪擅自調兵的是右武衛大將軍竇騫,他是老夫的義子,跟隨老夫征戰多年,以前算是忠勇可嘉,連他都和忠於皇室的襄陽侯駱臣狼狽為奸、沆瀣一氣,其他文臣武將還有誰能信得過?
不是老夫不想派兵求援,就算老夫派出信使去雒京鶴鳴關告急,未必有人肯來救火。錦上添花的事情大把人幹,雪中送炭未必有人樂意。”
楊謙的心沉入絕望深淵,他分不清楚太師的話是真是假,可感覺太師的話句句在理。
別說太師隻是一介權臣,我國曆史上還出現過一些堪稱雄主的國君,臨到老來下場十分悲慘。
趙武靈王推行胡服騎射,使趙國一躍成為可與虎狼之秦並駕齊驅的頂級強國,晚年被太子發動政變困於沙丘宮,活活餓死。
春秋五霸之首的齊桓公晚年昏庸引發內亂,五公子爭權奪位,齊桓公被奸臣築牆隔絕,死後數十日無人收屍,屍體腐爛,臭氣熏天,蛆蟲爬出牆外。
莫非太師也要步趙武靈王和齊桓公後塵,被叛軍困死在三十裏鋪麽?
楊謙不敢相信,不願相信,可太師言之鑿鑿,所說天衣無縫,他不得不信。
太師略帶譏誚道:“你怕死嗎?”
楊謙難掩心中怒意:“誰不怕死?你不怕嗎?”
太師悠然自得:“老夫不怕。老夫縱橫半生,執掌大魏權柄三十有年,此生無愧亦無憾,今日六十有六,早活夠了。”
楊謙氣鼓鼓道:“你是活夠了,我還年輕呢。”
太師挑眉一笑:“既然你不想死,那就好好想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反敗為勝的法子,為自己謀一條生路。”
楊謙捉摸不透太師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見他氣定神閑穩坐釣魚台,總感覺一切盡在他掌握中,這老謀深算的家夥怎麽可能沒有後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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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謙頭大如鬥,閉上眼睛仰天長籲。
睜開眼時,眼角忽地瞥見太師嘴角掠過一刹那的揶揄哂笑,這個微表情就像水潭中的一尾遊魚,在波光粼粼之下轉瞬即逝,等到楊謙刻意去捕捉時,再看不到一點端倪,太師繃著一張老臉,臉色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
“這老頭肯定在玩我。”楊謙半眯著眼細細審視太師老奸巨猾的微表情,大腦以十二馬赫的速度飛快運轉,“他獨掌大權數十年,不至於一夜之間就眾叛親離,連一個可靠的心腹都沒有,以他的老謀深算,若是察覺到局麵可能失控,怎會在多事之秋帶著幾百親兵擅離京畿重地,大搖大擺來到三十裏鋪?這老家夥肯定還在釣魚。”
雖然沒有佐證,但楊謙相信自己的判斷,突然大笑撫掌道:“厲害,厲害!老爹,您老人家真是興致勃勃,釣魚釣上癮了,我不知你究竟還想釣誰,但我肯定你在釣魚。行啦,我不再杞人憂天了,乖乖回房睡覺吧。”轉身就揚長而去。
太師的眼簾抽搐一下,大聲道:“回來。”
楊謙側身望向太師:“老爹,你還有什麽指示?”
太師目中寒光四射,冷冷質問道:“你憑什麽肯定老夫又在釣魚?”
楊謙故作從容道:“沒有,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覺,你就是在釣魚,而且在釣一條大魚。”
太師淵深眸子綻放出明暗不定的光芒,就像仲夏午後的天氣,忽晴忽雨,忽而烈日高照,忽而電閃雷鳴,直視楊謙。
“你確實變了,變化比老夫想象的更大,可你要懂得一些處世之道,謹言慎行,厚植城府。聰明自然是好事,但聰明而不加以修飾,在多事之秋極有可能成為取死之道。”
楊謙愣了一下,轉身就走。這老頭心機深不可測,每句話都像在逗小孩玩,從他嘴裏套不出一句實話,再說下去也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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