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康雒出奇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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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轎周圍陷入死一般的靜謐。
    木柴在火盆裏燦爛燃燒,隨風旋轉的火苗時而躥向東,時而躥向南,綻放著生命最後的激情。
    沉寂片刻後,上午才蒙楊謙提拔為虎威將軍的康雒欣喜若狂,從黃石標身後健步踏出,聲如洪鍾:“大人此計甚妙,末將不才,願為前鋒領兵偷襲銅山。”
    眾人將震驚目光從楊謙轉移到康雒身上,均想:“一個瘋子已經夠了,怎麽又多出一個瘋子?”
    杜康思維最為敏捷,一息之間便猜到這餿主意多半是康雒出的,因為一個時辰前,康雒就曾經向他獻計既然走投無路,倒不如奇襲銅山大營。
    杜康認為這是壽星公上吊——活膩了,狠狠瞪他一眼就揚長而去,不屑跟他浪費口舌。
    不想這小子在杜康這裏碰壁後,竟然去向不懂兵事的楊謙獻計,而楊謙竟然照單全收。
    杜康氣急敗壞嗬斥康雒:“臭小子,你是不是活膩了?剛才我就不想理你,你怎麽還跟楊大人瞎提建議?”
    康雒是四位將領最年輕的一個,迄今不過二十三歲。他十六歲從軍,一直跟在曹子昂杜康身邊,轉戰過幾個地方,從最底層的哨騎營士卒迅速成長為哨騎隊長。
    他膽識過人,時常單槍匹馬去龍潭虎穴刺探軍情,且聰明機警,行事果斷,頗有大將之風。
    如果說曹子昂是勇將,黃石標是悍將,杜康是智將,康雒則兼具三者之長而無三者之短。
    三人一致認定康雒若在魏國,必定能夠成為當世一等一的名將。
    可惜他生不逢時,楚國崇文抑武,又被世家大族壟斷權力,底層士卒出身的武將上升通道極窄。
    以曹子昂這等深沉穩健的大將,十七歲從軍,幾乎駐防過江陵道江夏道近半關隘。
    他在東邊跟吳國山越打過仗,在西邊跟蜀國動過武,參加的剿匪戰更是數不勝數,是楚國邊關將領中為數不多的勝多敗少的一員,也是晉升速度比較快的一員。
    饒是如此,年近四十的曹子昂在遇到項櫻前,也隻混到了一個區區五品弘毅將軍、雄鷹城副將,按照這種速度,正常來說這輩子恐怕無緣穿上紫袍官服。
    曹子昂等人都知道康雒膽大妄為,但沒想到他會膽大到這等地步,更想不到年輕識淺的楊謙和他臭味相投,竟敢采納康雒的計策。
    康雒咧嘴大笑道:“各位將軍,末將知道你們用兵謹慎,想要步步為營節節推進,可是到了今時今日的地步,敵強我弱,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不出奇兵根本就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韋廷離開向陽坡的時候,末將特意派了幾名哨騎偷偷跟蹤他,發現他直接去了銅山駐地。你們可知銅山營地的主將是誰?”
    曹子昂眼裏多了幾分興致,急忙追問道:“是誰?”
    康雒大笑道:“韋波。”
    “韋波?”
    在場人士異口同聲喊出這個名字,眼裏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唯獨楊謙不知韋波是何方神聖,輕輕問了一句。
    康雒正想隆重介紹韋波,半天沒吭聲的安寧長公主覺得氣悶,搶先一步道:“韋波是韋廷的獨生子,江陵城臭名昭著的四大紈絝之一,酒色財氣樣樣精通,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和魏國楊謙算是一路貨色。
    韋廷那家夥真是老糊塗了,竟敢重用此等紈絝為統兵大將,這不是拿將士們的性命開玩笑麽?”
    康雒當即表示附和,歎道:“長公主所言甚是。不過韋廷並沒有老糊塗,韋波一開始不是統兵將領,而是作為隨軍幕僚跟在韋廷左右,估計韋廷是想讓他曆練曆練。
    據末將今日探到的消息,韋波兩日前才被任命為左路軍前鋒主將,在此之前,左路軍前鋒主將原是郢州司馬覃歡。
    覃歡不知何故突然被韋廷斬首,韋廷破格提拔他的寶貝兒子為左路軍前鋒主將,統率五千兵馬進駐銅山。”
    杜康眉頭微皺,眼中露出一絲不加掩飾的蔑笑:“這廢物公子從來沒有統兵作戰,甚至連一天兵都沒有當過,五千兵馬在他手裏不過是土雞瓦狗。難怪你小子心癢難撓,一直嚷著要攻打銅山大營。你是不是說韋廷離開向陽坡後,帶兵直接去了銅山大營?”
    康雒點頭道:“正是。”
    杜康麵色漸轉憂慮:“那就有點棘手,韋波不足慮,韋廷卻不容小覷呀,銅山還是不好打。”
    康雒唯恐眾人被杜康的擔憂動搖決心,從而放棄攻打銅山的奇計,急忙補充道:“杜將軍,此言差矣,我看韋廷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韋廷雖然有幸當上江陵道大都督、上柱國,不過是仗著跟太子褐的親厚關係,嚴格來說,他和韋波其實是一丘之貉。
    他的武功雖強,但似乎不擅長排兵布陣、指揮作戰,此次北伐之前也沒有親自帶兵打仗的履曆。
    依我之見,韋廷韋波父子驕狂的很,沒把我們這點人馬放在眼裏。
    據哨騎探到的消息,今天上午韋波率軍抵達銅山北麓平原後,竟然不曾構築防禦工事,沒有挖溝建寨、設置陷阱,絆馬索、陷馬溝、鐵蒺藜一概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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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隻是隨隨便便搭建了一個簡易營地,外圍擺了一排鬆鬆垮垮的籬笆。
    有些將領還在營帳喝酒劃拳,酩酊大醉,據說兵營裏還藏著軍妓,沉迷酒色、軍心散漫,這些都是兵家之大忌。
    韋廷回到銅山大營時天已全黑,相信也不會趁夜構建防禦工事,銅山大營就是一群不設防的待宰羔羊。
    正所謂驕兵必敗。陛下,大人,末將敢用性命發誓,隻要給我五百精騎,我必能踏平銅山大營,一舉擊潰韋波五千兵馬。”
    康雒說的唾沫橫飛激情洋溢,睥睨天下的壯誌豪情感染到所有人。
    楊謙聽的熱血沸騰,雙手握緊拳頭,恨不得現在就像甘寧一樣百騎劫營。
    他自知沒有運籌帷幄、戰無不勝的本事,但願意效仿劉邦,將用人識人作為第一要旨,拍著康雒肩膀稱讚道:“說的好,康將軍,你有這等壯誌豪情,我楊柳自然要成人之美,陪你豪賭一把。左右是無路可走,反戈一擊也未嚐不是一條出路。”
    杜康神色凝重盯著地圖,似在詢問康雒又似在喃喃自語:“另外幾路兵馬的情況有沒有摸清?”
    康雒理了理思緒,伸手在地圖上指指戳戳:“杜將軍,韋廷將幾萬兵馬一分為四,銅山、鬆溪、佛朗三地前鋒營均為五千人。
    鬆溪方向的主將是諸葛昕,他是江陵道大都督府左車將軍。佛朗方向的主將是房遺恨,他是江陵道大都督府嫖姚將軍。
    其餘兩萬多人停在銅山七十裏外的清源穀地,韋廷今晚來不及返回清源大本營,若末將猜的沒錯,清源大本營應該是江陵道大都督府長史嵇少陵代為坐鎮。
    鬆溪距離銅山北麓平原足有九十多裏,佛朗距離銅山有兩百多裏。
    隻要我們進兵迅速,一個時辰內打垮銅山大營,徹底收服銅山兵馬,必能一舉震懾其餘三路兵馬,說不定有望兵不血刃戡定江北局勢。”
    曹子昂眼中光芒越來越熾熱,摸著腮幫子沉吟道:“如此說來,偷襲銅山似乎有點勝算。不過康雒,我有一言,你可願聽?”
    戰意蓬勃的康雒拱手道:“不敢,請將軍示下。”
    麵容堅毅的曹子昂離座而起,緩步走到地圖旁,手指銅山位置道:“這一仗要麽不打,打的話就要大獲全勝,最好能夠一舉擊斃韋廷,然後借助陛下旗幟收服那五千兵馬,若是謀劃得當,甚至有望受降韋廷麾下所有兵馬。
    這些兵馬原來就是江陵道江夏道抽調出來的,對陛下和靠山王極為忠誠,就算有一部分因為韋廷倒向了安國長公主,但大多數人肯定不會附逆作亂的。”
    杜康雙掌重重一拍,滿眼泛出精光:“對,如果決定奇襲銅山大營,就要把作戰目標定為誅殺韋廷,實施一次徹徹底底的斬首行動。
    隻要除掉韋廷,死局頃刻就能翻轉過來。到時候陛下登高一呼,數萬兵馬必會倒戈相向,唯陛下之命是從。”
    又朝康雒狂讚道:“好小子,果然有勇有謀,如此死局竟被你一言輕輕鬆鬆扭轉過來。”
    安寧長公主越聽越怕,忍無可忍咆哮道:“你們都得了失心瘋?妄想用兩千兵馬擊敗四萬兵馬,想死也不用這麽魯莽呀?”
    楊謙的聲音冷酷不似以往:“我們不是要用兩千兵馬擊敗四萬兵馬,而是要用兩千兵馬誅殺一個犯上作亂的亂臣賊子,替陛下奪回四萬項家軍的控製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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