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采花大盜餘恩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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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離開竹林,沿著崎嶇小路朝東北方向快步行走。
    道路兩旁是忽高忽低的山嶺,山上既有掉光葉子的枯樹,也有四季常青的鬆柏。
    這條路極為偏僻陡峭,腳下時是碎石,時是沙土,東拐西彎,幾乎沒有幾段是直的。
    走了大半個時辰,直到徹底看不見謝家莊那片翻騰的雲海,一直昏迷不醒的采花大盜被顛簸醒了,不停的哼哼唧唧。
    老駝子千辛萬苦把采花大盜從地牢撈出,楊謙原以為他對采花大盜的性命肯定極為看重,不想老駝子聽到采花大盜哼哼唧唧的慘叫,突然來了脾氣,一甩手,將半死不活的采花大盜摜在地上,破口大罵:“叫魂呢?再叫老子摔死你。”
    恰好前方地麵不太平坦,小路右側有麵半人高的斜坡。
    采花大盜已是半死不活的狀態,順著斜坡骨碌碌往下滾,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去,血色全無的臉跟死人沒什麽區別。
    楊謙一怔,尋思他本來隻剩下半條命,你辛辛苦苦把他救出地牢,難不成打算將他活活摔死?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讓他死在地牢跟死在這裏有什麽區別嗎?
    老駝子並不在乎采花大盜的死活,一步跳下土坡,抬起右腳在他臀部狠狠踢了一腳,喝道:“小色鬼,明白告訴你,以你的斑斑劣跡,老子本不該管你,看在你師父的麵子上,老子好歹算是把你救出了地牢。
    你不用謝我,你這條命已經沒了九成,就剩下那口氣還沒斷罷了。
    吊著你這條狗命,老子也沒什麽好心腸,無非是不想看到魚承笑那老東西耗盡心血創造的金鱗劍法就此失傳。
    想當年魚承笑仗著金鱗劍法縱橫江湖,生平未嚐一敗,闖出金鱗劍聖的赫赫威名,還帶出了楊鎮荼冷這等冠絕一時的武學奇才。
    他這一輩子原本是毫無瑕疵,千不該萬不該,耄耋之年竟會收你這等人渣為親傳弟子。
    看樣子,不管多麽聰明的人,上了年紀難免容易老年癡呆。
    行啦,瞧你隨時會翹辮子的死相,說的再多你也聽不進去。
    老子跟你師父當年好歹算是相識一場,對你小子亦有救命之恩,老子給你提個建議。
    你要是把金鱗劍法的劍譜藏在某個地方,現在告訴我,我可以代你師父找個人品端正的傳人,替你們把金鱗劍法傳承下去。
    要是沒有現成的劍譜,趁你還有一口氣,應該可以撐兩個時辰,抓緊時間把劍譜默寫出來。”
    楊謙聽的差點放聲大笑,原來這該死的老駝子出手相救采花大盜,為的是巧取人家的金鱗劍譜。
    你想拿到人家的劍譜,說話好歹客氣一點吧,哪能如此粗魯對待一個將死之人?
    莫說他傷勢如此之重,動一下手腳都無比艱難,就算他活蹦亂跳站在這裏,就衝著老駝子的態度惡劣,抵死也不可能將劍譜乖乖奉上呀?
    別忘了,這采花大盜被淄衣樓關押那麽久,肯定挨過不少慘絕人寰的刑罰,那樣的環境都沒能迫使他乖乖交出金鱗劍譜,就憑老駝子幾句輕飄飄的話,他怎可能奉上劍譜?
    楊謙正在笑話老駝子癡心妄想,采花大盜肯定寧死不從。
    孰料采花大盜深吸幾口氣後,吐掉嘴裏的一口汙血,輕輕抬起右手,嘴唇微微翕動,艱難擠出一句話:“沒有現成的劍譜,但我可以將劍譜默寫出來,給我紙筆。”
    哎喲!
    打臉來的好快,采花大盜竟然願意將劍譜乖乖獻出,楊謙驚得差點從土坡上仰麵跌倒。
    劇情不合理呀。
    更可恨的是老駝子居然攤了攤手,理直氣壯道:“老子剛逃出地牢,哪有紙筆?你看我身上像是有藏紙筆的地方嗎?”
    楊謙簡直不想再聽下去,重重拍了一下額頭,以為遇到了一個不可理喻的神經病。
    明明是他央求采花大盜將劍譜默寫出來,結果他自己沒有紙筆,然而他理所當然責怪人家。
    楊謙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個老東西。
    很快他就後悔認識這個神經病,因為老駝子朝他伸手:“喂,臭小子,你身上可有紙筆?借我一用。”
    楊謙感到胸腹之間有股可笑之氣噴湧而出,瞬間衝到天靈蓋,索性照搬老駝子的台詞冷笑道:“我剛逃出地牢,身上跟你一樣一無所有,哪有紙筆?你看我身上像是有藏紙筆的地方嗎?”
    老駝子一臉鄙夷的瞪著楊謙,以恨鐵不成鋼的口氣埋汰道:“廢物。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在楚國這等文風鼎盛的國家,竟有你這種不學無術的年輕人,身上連紙筆都沒有。
    就你這渾渾噩噩胸無大誌的廢物,怎佩擁有吞天巨蟒的氣運呢?哎,估計上天瞎了眼,亂點鴛鴦譜。”
    楊謙氣極反笑,很想罵回去,奈何憋了半天,怕這東西惱羞成怒,一掌拍死自己,氣呼呼轉過身,對著一棵光禿禿的枯桕樹撒了一泡尿,全當發泄。
    老駝子四處看了看,突然目光炯炯注視西北方,似在自言自語:“那裏有炊煙,肯定有人家,說不定會有紙筆。”竟不跟楊謙和采花大盜交代一句,嗖的一下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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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這老東西老的掉渣,長著弓腰駝背的破落相,輕功當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他左腳輕輕一點,一步邁出三丈有餘,右腳輕輕一縱,翻過一排烏桕樹,幾個縱躍就消失在滿目蕭索的秋景之後。
    楊謙嘖嘖稱奇,驚駭於這老駝子輕功不在“一印成空”陌行空之下,怎地一個淄衣樓二樓竟藏著這麽多頂尖高手?
    老駝子說走就走,連聲招呼都不打。
    楊謙守著奄奄待斃的采花大盜倍感無聊,便想在附近隨便閑逛,又怕尊鉞帶人追殺過來,連忙四處尋找可以藏身的山洞。
    沒走幾步,采花大盜朝他揮了揮手,輕聲道:“小兄弟,我渴,煩勞你找點水給我喝。”
    楊謙對他並無好感,背負著手走到他麵前,擠出一絲邪魅冷笑,果斷搖頭道:“我在欣賞這山裏的風景,沒空。
    你渴著吧,反正都快死了,喝不喝又有什麽關係?像你這樣的江湖敗類,死前多受一點折磨,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呢。”
    采花大盜擠出一抹異常心酸的苦笑:“小兄弟,你我萍水相逢,卻是患難與共的獄友。我背負著采花大盜的惡名,人人唾棄,你瞧不上我也是人之常情。
    所謂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有一句話,我向來懶得跟別人解釋,此刻為了求得你的幫助,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
    我叫魚恩澤,師父是享譽江湖數十年的名劍客金鱗劍聖,我天生一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好皮囊,又練了一身人人羨慕的好武功,自然會受到很多女子的青睞。
    我雖和很多女子發生過不清不楚的關係,但她們是心甘情願投懷送抱,我無非是來者不拒,管不住褲襠裏的玩意,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毛病。
    我敢對天發誓,我從來沒有用武力脅迫過任何一個女子,一個都沒有。
    她們的門是自己為我開的,她們的窗是自己為我留的,她們的衣裳是自己一件件脫掉的。
    可惜她們大多是有夫之婦,這就是我的罪孽。
    我不敢說是兩情相悅,但至少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要說有罪,也是通奸罪,憑什麽把所有罪孽通通扣在我的頭上?
    無非是我命運不濟,睡了幾個不該睡的官家女人,得罪了幾個楚國大官,遭到他們的打擊報複,被汙蔑成無惡不作的采花大盜。
    哼,無惡不作,這個罪名真是大的沒邊,我哪裏當得起這個惡名?
    我自出師以來,劍上沒沾過一滴人血,沒傷過一條人命。
    當初楚國衙役去拿我的時候,我以為隻是小事一樁,甚至沒有出手反抗,就被他們用鐵鏈鎖住,扔進大牢,沒過多久被轉移到淄衣樓地牢。
    到了淄衣樓地牢我才認識到這是楚人的陰謀,他們在乎的根本不是我睡過幾個女人,而是要逼我交出金鱗劍法的劍譜。
    我師父金鱗劍聖四十多年前曾以一人之力橫掃楚國江湖,打的楚人聞風喪膽,江湖上從此多了一段“金鱗過江,荊楚無劍”的佳話。
    這些事情塵封已久,我師父仙逝多年,我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可是楚人沒有忘記這段恥辱。
    他們在我身上狂潑髒水,逼我交出金鱗劍法,無非是報複我師父呢。
    小兄弟,不管你信與不信,這就是實情。
    我命在旦夕,所求不多,隻求喝上一口水,你若幫我打點水,讓我死前喝上一口,黃泉路上感激不盡,結草銜環必報此恩。”
    楊謙似信非信盯著他。
    在地牢的時候看不清楚他的臉,此刻近在咫尺,細細一打量,才知此人是個世所罕見的美男子。
    他不是傳統意義那種陽剛硬朗的男人相貌,臉龐曲線略顯陰柔,嘴唇很薄很性感。
    雖說因為太久沒有洗過臉,下巴的胡須亂如雜草,但他還是殘留著一種令人欲罷不能的陰柔魅力。
    特別是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有意無意像是在對這個世界放電拋媚眼。
    楊謙就算不信他的話,卻很難懷疑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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