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太師府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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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太師府是整個魏國的權力中心,那快雪樓則是太師府的權力中心。
    魏國一應軍機要務、文書、奏疏都要先送到快雪樓請太師批閱,然後發往三省六部、十二衛府執行。
    快雪樓外常年有重兵把守,周圍或明或暗至少安插了三百多人,既有以蕭狂鳴為首的玄絛衛隊,還有金吾衛、監門衛等精兵猛將。
    除了太師,沒人知道快雪樓究竟埋伏了多少隱姓埋名的高手。
    坊間傳聞,就算全江湖的頂尖高手聯手偷襲快雪樓,隻怕也是有來無回。
    外麵守衛極多,在樓裏處理軍機要務的幕僚卻不多,兩層樓加起來不到三十人。
    這三十人全是太師最信任的幕僚,很多人曾經在三省六部擔任要職。
    太師不在樓裏的時候,一應大小事務均由冷凝負責,冷凝以下便是溫客行。
    冷凝身份神秘,太師將他和荼冷視為左膀右臂,荼冷官居左衛大將軍、太師府左將兵長史,權勢顯赫。
    冷凝卻沒有官職傍身,十幾年來一直以幕僚身份躲在太師背後,就像隱形人一樣默默替太師謀劃一切。
    這個隱形人在太師心中的分量勝過三省六部所有官員。
    楊謙在守衛的引領下,踏著樓梯,登上神秘的二樓。
    二樓,十幾個上了年紀的白胡子幕僚埋頭案牘,奮筆疾書。
    溫客行帶楊謙穿過一排排書案書架,每過一處,伏案疾書的幕僚就放下毛筆,朝他作揖。
    楊謙明白,這裏的幕僚才是太師真正信得過的心腹,而不是朝堂上那些八麵玲瓏的官員。
    他們都是太師精心遴選的幹才。
    可能他們能力略遜朝堂那些聰明絕頂的老狐狸,忠誠絕對遠遠超過他們。
    楊謙清楚身居高位有必要謙卑示下,不可仗勢欺人。
    他們是楊家絕對心腹,於是對每個人含笑回禮,神態親熱。
    眾人眼中掠過一種受寵若驚的喜悅。
    走完過道,迎麵是座巨大的仙鶴呈祥白玉雕欄屏風。
    繞過屏風,後麵就是太師平時批閱公文的靜室。
    軍政文書一般先由幕僚分組審閱,每份文書至少經過三個幕僚的眼,再由他們判斷何事可以自行處理,何事呈太師朱筆批閱。
    這本是皇帝和三省宰輔的權力,但太師乃絕世權臣,早已架空皇帝,皇帝根本看不到這些奏疏。
    太師既怕三省宰輔玩忽職守,又怕他們欺上瞞下,對三省六部官員多留一個心眼,所有文書先送快雪樓過審一遍,經太師批閱後再交三省議論定策,分派執行。
    靜室極為寬敞。
    居中是張極寬的漆紅書案,案上擺著古意盎然的文房四寶。
    書案對麵是一套茶幾靠椅,茶幾上擱著一排翡翠杯、陶瓷壺等器皿。
    溫客行將楊謙請到書案旁,指著案上的一疊奏疏笑了笑:“公子,今日太師去宮裏覲見陛下,還有十幾份奏疏沒來的及批,想請公子代勞一下。”
    楊謙喜動不喜靜,看到厚厚一遝奏疏就頭大如鬥。
    這些文書多半是文言文繁體字,夠他喝一壺。
    他雙腳如同灌了鉛,一步步挪到太師椅旁,順手在奏疏上拍了拍,一臉苦笑看著溫客行。
    “溫大人,我平日最怕這些玩意,父親沒空批閱,你這個中書侍郎先看一下,不就行了?為何一定要我批閱?”
    溫客行的笑容就像是用毛筆勾勒出來的,明明很假但看起來很舒服:“公子呀,這些奏疏我們自然看過了。
    按快雪樓的規矩,所有文書我們輪流審閱一遍,無足輕重的小事順手處理掉,但是大事必須由太師親自批示。
    這些奏疏上的事情比較重要,還請公子不要推辭。”
    楊謙悻悻瞪著他:“你明知我沒處理過政務,哪知道該怎麽批奏章?你不是為難我嗎?”
    溫客行臉蛋很圓,眼睛很小,微笑時滿臉肥肉擠成一團,極為滑稽。
    他笑眯眯勸道:“公子,不是下臣非要為難您。
    這兩年太師身體越來越差,您是太師唯一的公子,以後大魏基業注定要交到您手裏,您還是勉為其難學一學吧。
    不會沒關係,您先看,有什麽不懂的,隨時可以谘詢,下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定傾盡胸中所學輔佐您。”
    楊謙順手翻開一份奏疏,隻看了一眼艱難繁複且沒有標點的繁體字,還沒認出幾個字,腦袋差點爆炸,哭喪著臉低聲抱怨:“溫大人,這些字我大多不認得,怎麽批閱?”
    溫客行瞟了一眼奏章上的內容,三言兩語提煉出要點。
    第一份奏疏講的是河東道某地近來冒出一群悍匪,已洗劫幾個村的百姓。
    州府衙役幾番征剿都徒勞無功,請求朝廷下令衛府官兵配合剿匪。
    楊謙皺了皺眉:“這種小事值得上報朝廷?大都督府直接下令衛府出兵不就行了?”
    溫客行走到窗邊,看向外麵湖景,悠然講課:“公子有所不知。
    按我國兵製,各地衛府的統兵權雖在地方州府,調兵權卻在十二衛府和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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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十二衛府和兵部聯合簽署的調兵詔書及兵符,各地折衝府兵不準擅自動兵。
    二十騎以上擅自離營等同謀反,斬立決。
    所以想要借折衝府兵征剿盜匪,必須上疏朝廷。”
    楊謙哦了一聲,輕輕揮手:“這事應該可以批準吧?我該怎麽批?”
    溫客行笑了笑,他一笑,滿臉肥肉抖個不停。
    他從筆架取出一支狼毫小筆,在硯台裏倒上一點朱砂,沾了沾,遞給楊謙:“公子用朱筆在奏疏後寫上‘允,著令左衛府協同兵部辦理出兵剿匪事宜,不得有誤’即可,在後麵簽上名字,下臣用印蓋章,便可發往左衛府和兵部按流程辦理後續事項。”
    楊謙尷尬微笑:“這麽簡單嗎?我簽誰的名字?
    是簽父親的,還是簽我的?我在朝廷無官無職,簽名合適嗎?”
    溫客行咧嘴一笑:“自然是簽公子的名字。
    太師前些天已曉諭天下,正式任命您為太師府詹事,可代太師署理軍政要務。
    你簽署的文書等同太師親署,三省六部、十二衛府、各地大都督府須一並執行。”
    楊謙觸電一般,忙將朱筆擱在筆架上,盯著溫客行訥訥發聲:“溫大人,你這玩笑開大了吧?
    我什麽都不懂,你叫我代父親看一下奏章,這沒問題,我可以效勞。
    但我看過的奏章好歹再讓父親複審一遍,送各部門執行才比較妥吧?
    豈能將我胡亂批閱的奏疏送往各部門,你們就不怕我胡作非為,耽誤國家大事嗎?
    我見識雖淺,但心裏有數,我隨手批閱的一份奏章都有可能關係到國計民生,稍有不慎就會遺禍不淺,不是開玩笑的。”
    溫客行笑容漸漸斂去,變得莊嚴肅穆,用極陌生的眼神凝視楊謙。
    沉默許久,悠悠歎了一聲:“公子此番遊曆歸來,果然大有長進。
    您能看到這一點已是殊為不易,難怪太師敢將奏疏交由公子批閱。
    太師常說‘為政者手握神器,億兆生民生殺予奪盡在我手,當朝乾夕惕,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可自矜功伐,任意妄為’。
    公子既有此心,可見心中裝著天下萬民,想必很難鬧出太大亂子。
    請公子不要猶豫,大膽放手去幹,即便政務略有偏差,太師必能查漏補缺,絕不至釀成大亂。”
    楊謙將信將疑,怔怔直視他的肥臉,反問一句:“此言當真?
    你也認為我處理政務沒有問題?
    那好,我可就放手去幹了,要是鬧出什麽幺蛾子,可別怪我。”
    說完,好奇一問:“太師府詹事是個什麽官?怎麽從沒聽過?自古以來好像隻有太子府詹事吧?”
    溫客行笑了笑:“以前確實沒有太師府詹事這個官職,這是太師專門為你設的,不在朝廷文臣武將序列之內,暫時沒有品級。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太師日漸老邁,公子遲早要繼承權柄,太師想快點讓你接觸軍國大事。
    給你的官職低了,有損太師府三公子的身份。
    給你的官職高了,容易引發朝臣憤懣。
    太師便隻能新設一個沒有品級的太師府詹事,這是太師府的屬官,朝臣無法幹涉。
    有了這個身份,隻要太師授意,你可以名正言順代太師管軍管民,百無禁忌。”
    楊謙感動的一塌糊塗。
    太師老爹平日板著一張臉裝高冷,為了讓這個兒子順利繼位,不知花了多少心血。
    可憐天下父母心!
    他知道一切是因為以前的楊謙作孽太深,口碑太差,猝然升到朝廷高官會引發朝野抗議,退而求其次,在太師府增設一個沒品級的詹事,堵住朝野的悠悠眾口。
    他收攝心神,開始批奏章。
    感覺倍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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