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挖挖挖(或許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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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衯摸著下巴思考著,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牆壁,燈火隨著她的動作跳躍。
    驀地,烏衯直溜溜的就往下跳。
    黎簇人傻了,身體大於腦子的直接趴下來去拽烏衯,但手指隻摸到一點發絲,並沒有用。
    下麵傳來烏衯疼痛的呼吸氣聲,黎簇整個人都僵住了。
    怎麽辦,人死了,他不能考公了。
    黎簇想著,突然一愣,不對啊,自己連個大學都不一定能考上,哎呦這腦子真是被霸王花傳染了,危急關頭還想有的沒得。
    “喂,你還活著嗎?”
    漆黑的洞口回蕩著黎簇的喊聲,一點點減弱,毫無反應。
    黎簇看著深幽幽的缺口,隻感覺背後陰風陣陣,呼的一陣風,吹滅了通道上所有的燈盞。
    世界陷入一片漆黑,黎簇腦子卻想的全是《假如給我三天光明》。
    過了三個呼吸,下邊傳來烏衯冷漠的聲音。
    “不想死就給我下來。”
    “……”
    眼一閉,心一橫,黎簇咬著牙往下跳,最後感覺自己好像砸在了什麽滑溜溜冷冰冰硬邦邦的東西上。
    “……”
    烏衯捂著頭不斷揉搓著,剛剛黎簇伸手拉她,給她扯掉了好多頭發,那種發絲牽扯頭皮的疼痛感這輩子不想體會第二次。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烏衯原本可以安然無恙的來到下麵一層的,現在托黎簇的福,她腦子疼。
    “趴夠了嗎?”
    “你沒事啊?那你剛剛怎麽不說話。”
    黎簇一個軲轆翻到地麵上,整個人驚魂未定,就聽見烏衯冷笑一聲,“你什麽資格啊讓我回你?”
    ?誰又給她灌汽油了,這麽暴?
    黎簇摸不準,隻得求饒道,“行行行,我沒資格,你大人有大量,就行行好告訴我你是誰唄?
    反正接下來我倆還要合作好久,一直抱著疑惑不好,你覺得呢?”
    烏衯在黑暗裏沉默,黎簇看不見聽不見,遲來的恐懼降臨,在他即將開口時,烏衯拋出一個問題。
    “你真的想知道,真的不後悔嗎?哪怕知道之後或許會要了你的命?”
    “……”
    黎簇垂眸思考,如果往前倒推十五天或二十天,或許他會選擇說算了。
    但現在,他已經找不到回岸的船槳。
    有些話,其實都不用說,黎簇就已經在無邪偶然間露出來的愧疚裏瞥見一二,沒有任何一個高中生會被挾持到沙漠,見識到一些違背價值觀的東西。
    黎簇也隻是抱著一絲僥幸,抱著一絲還能回歸正常人生活的僥幸。
    “我想。”
    黎簇聲音突然在寂靜的空間裏響起。
    少年一身黑完美的融入空間內,隻能拿著擦著青紫的麵頰好似在發光一般,聲音堅定,“我想知道一切,我的直覺告訴我,你知道我來這裏的原因。”
    話語落,黎簇隻得到冷哼一聲。
    烏衯環手已然在黎簇思考間融入黑暗裏,聲音戲謔殘忍。
    “那你就更應該好好遵照我和你說過的話,好好的跟著無邪。”
    黎簇皺眉,下意識的昂頭,他總覺得在被人俯視著。
    漆黑的空間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如有千萬隻螞蟻一同爬行一樣,空間裏的氧氣好像在減少。
    上方通道的燈盞又重新燃起,黎簇就跪坐在他剛剛看見的那唯一具有光源的地上。
    耳畔傳來響指聲,慘白的光線霎時籠罩整個空間,黎簇不受控製的閉上眼,臉頰劃過被刺激後流下的生理性淚水。
    待黎簇在睜開眼後,他整個人愣住,眼瞳劇烈顫抖著。
    隻見黎簇麵前盤踞著一個和他一樣粗的巨大白蛇,那雙黃橙橙的蛇瞳危險神秘極具威懾力,就像千鈞黃沙隻待白蛇一聲令下,就會如潮水般淹沒黎簇一樣。
    此刻白蛇吐著信子,蛇瞳緊盯著黎簇。
    在黎簇恐懼的眼神中,它緩緩降低了自己的身軀,露出巨大蛇腦袋上的一抹人影。
    “張家族長親妹,康巴洛族現任聖女,烏衯。”
    那抹人影緩緩開口,隨著越來越低的蛇身,黎簇看見那人一身利索的白衣黑褲,頭發垂順的灑落在身後。
    此刻她正盤腿坐著,一手杵著下巴,雙眼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
    “黎簇,你是被我選中的人,所以事不過三,這是第二次,你後麵可要好好跟著無邪啊。”
    “……”
    黎簇早就傻了,人類在麵對龐然大物時,總會感到恐懼。
    狹小的空間裏,巨蛇開始圍繞著黎簇轉動,烏衯笑著看黎簇,聲音調侃,“怎麽,後悔了?”
    “所以齊雨是假名,關根是假名,隻有我黎簇是真名?”
    黎簇抬頭不可置信,一臉受傷。
    見此烏衯忍不住笑了,笑聲回蕩在空間內傳出去都有回音。
    黎簇一雙眼亮晶晶的看著烏衯,實則放置在背後的手心全是汗,整個人如同拉弓的弦,繃得很緊。
    “好了,別裝了,我知道你在挑無關緊要的東西來打消我對你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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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衯淺笑道,卻不知這話落在黎簇耳裏卻如雷霆萬擊,震得他有些神魂跌宕,黎簇猛的抬頭,臉繃得緊緊的,“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嗬。”
    烏衯從幾乎俯趴在地上的蛇腦袋上走下來,一步一步踩著黎簇快要崩潰的情緒上。
    從來沒人能知道他在裝,即使是無邪,他也絕不會知道自己掩蓋在心裏真正的東西,但烏衯卻知道。
    黎簇久違的感受到了發自心裏最深處的恐懼。
    但他逃不了,路都被堵死,就連最上方的缺口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巨大的蛇身給堵住了。
    “黎簇,我和無邪不一樣,無邪對你的過去隻是做了簡單了解,而我更喜歡深入。
    就比如說,你恨,恨你父親心狠卻又在小時候待你如珠如寶。恨你母親,為何生下你又不管你。
    你還恨你的朋友、老師甚至是你喜歡的那個女生,嫉妒自卑還有殺意,一切都在你心間升起過。
    你覺得自己生活在一個灰暗到粘稠的世界裏,或許曾有片刻光芒。
    所以你也恨那光,三年前的夏天,那被你一念之差耽擱的生命,還記得嗎?”
    烏衯彎腰伸手挑起了黎簇的下巴,就像拽著黎簇墜入地獄的那個夜晚,隻是這次黎簇能直麵烏衯,他的情緒在烏衯眼裏一覽無餘。
    於是烏衯笑的輕蔑,像在講述一個慌繆的故事。
    “那個鄰居家的男孩子,一個人在野河裏遊泳,去被水草勾住,你就在河岸邊,視野最遼闊的一棵樹上。
    但你沉默了很久,眼睜睜看著那男孩被河水淹過口鼻沉入水裏你才去叫的人。
    後來他活著,人傻了。
    而你,黎簇,那天他其實在等你,對嗎?”
    達摩克裏斯之劍落下,黎簇瞪著眼,麵色一片慘白,眼眸空茫,陷入了那個被香火氣粘連著的夏天。
    是那一家人求簽拜佛求來的香符,燒成灰兌成水,能喚醒被水鬼帶走魂魄的人。
    黎簇那時候還沒有上高中,整個人因為父親的長時間壓迫,陰暗又瘋癲,沒人知道他在無數個日夜裏都在謀劃怎麽殺了他的父親。
    那個男孩,擁有一切。
    黎簇隻有幼時得到過自己父親風趣靠譜的疼愛,後來就消失了。
    而那個男孩不僅有同樣威嚴不失風趣的父親,更多了慈愛的爺爺奶奶,溫柔大方肯定他的母親。
    黎簇一直引引為傲的幼時記憶猛的崩裂。
    那時的黎簇不明白,為什麽能有人全部占據所有他得不到的東西。
    直到男孩主動和他交朋友,帶他了解村裏的新鮮東西,帶他回家吃飯,一切都是黎簇沒體驗過的。
    嫉妒心升起,人會越來越沉浸其中。
    黎簇總忍不住在腦海中瘋狂暢想,如果他們都是自己的家人那該有多好。
    夏夜蟬鳴,兩個半大的少年相約老榕樹下。
    “黎簇,明天我帶你去撈魚怎麽樣?我媽媽炸魚很好吃,還有我爸昨天從隔壁村帶了水果。”
    少年說著,將手裏的袋子遞過去。
    “我爸說這叫鴨梨,我記得你的小名好像叫這個,很甜的。”
    黎簇不記得當時自己是怎麽和少年說的,隻記得少年臉上璀璨的笑,還有自己手中感覺很沉重的梨。
    那梨最後被他嫉妒的扔進了臭水溝裏,因為他小時候那人經常買回家。
    後來不斷泛起波瀾的水麵、少年驚慌失措震驚的眼神、鋪天蓋地的哀嚎哭喊,以及路過他們家門口時久久不散的藥味和香火味。
    還有那對夫妻佝僂的背影……
    “想起來了嗎?黎簇。”
    烏衯聲音飄忽,動作輕柔的將青銅鈴拿在黎簇耳邊搖了搖。
    “那男孩子家現在找到了治病的方法,可惜還差五十萬,你覺得,與其等他清醒後指認你,不如我幫你先下手為強怎麽樣?”
    黎簇茫然的看著烏衯,小小少年此刻就像被遺棄的幼獸,全是無力無助。
    烏衯冷酷的垂下眼眸,聲音蠱惑。
    “或者,你讓無邪幫你,你……選擇哪一個呢?”
    “我……”
    黎簇沉默,腦子被塵封已久的回憶激的潰不成軍。
    並不是烏衯說的那樣,在少年掙紮後看向黎簇的那一眼,黎簇就已經從樹上跳下,一瘸一拐的跑去找人求助。
    隻是路太遠,等大人們到時,隻能幫少年撿回一條命。
    當時黎簇的父親一到,就給了黎簇一巴掌,還想再打時,被悲痛的少年父親攔了下來。
    他說,“不是黎簇的事情,是他們沒教好,沒教好少年珍惜自己的命。”
    後來黎簇被帶離村子,在沒見過。
    ……
    烏衯很好脾氣的等著黎簇回答,角落裏的機器在蛇身的重壓下已經不堪重負的開始掉裝備,掉落的聲音丁玲桄榔。
    黎簇的答案就在此刻說出來,帶著他期望奢求的目光。
    “我選了無邪,就能治好他嗎?”
    “當然,不過我覺得還是我直接幫你殺了他比較好。”
    烏衯笑著,強壓住心裏的不適,將一個遙控器遞給黎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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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裏等無邪,把遙控器交給他,燈熄了就揉耳垂。黎簇,如果讓我發現你破壞了我的計劃,我保證殺了他。”
    “那無邪的計劃呢?”
    黎簇拿著東西,頭都沒抬的問,那眼睫遮蓋住的瞳孔裏全是不甘,痛苦以及怨恨。
    烏衯從少年話語瞥見一二,鬆了一口氣,幸好沒白說。
    “你們自己商量,我的計劃你不用知道,也不能對別人說,時間到了我自然會找你,但是你要是敢傷害無邪……
    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什麽叫一無所有。”
    話語落,烏衯帶著蛇離開,黎簇看著隱藏在蛇身後的一扇門緩緩打開,就這樣一直看,直到蛇尾巴尖都在黑暗裏消失。
    我絕不會讓你有動手的機會,黎簇揉了揉眼睛,堅定的站起來朝門走去。
    烏衯雖然離開,但她才走了不久,就攥著心髒跌坐在巨蛇旁邊,一口鮮血從口中噴灑而出。
    白皙的雙手攤開,鮮紅的血跡格外刺眼,烏衯順手往旁邊巨蛇身上抹。
    “很好,恨我一個人就夠了。”
    烏衯呐喃自語,想到自己剛剛說的話,她呼出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
    “走吧,帶我去你的巢穴。”
    白蛇嘶了一聲,將頭顱低下,烏衯配合的爬上去。
    不一會兒,烏衯和白蛇就抵達了古潼京的最深處,汪家暗藏的備用基地之一 ——黑眉蛇礦。
    烏衯在潛入汪家書閣時偶然看見過,此刻看著到處都是黑色礦岩的洞穴,隻是心疼的看著白蛇。
    “好家夥,等我完事了就把你送西湖去,這老黑蛇哪比得上許仙,汪家真是造孽。”
    白蛇冒出一個問號,聽不懂烏衯嘰裏呱啦講什麽許仙黑蛇,不過換地方倒是聽懂了,可它是旱鴨子蛇,去了水裏就被淹死吧?
    “好了,你走吧,要是他們發現了拿你泄憤就不好了。”
    烏衯拍了拍白蛇的身體,溫和一笑。
    “放心,我會讓你自由,我做交易最講誠信了的。”
    看著白蛇依依不舍的離開,簡直是一挪三回頭,烏衯擺手催它走,直至殘缺的耳朵和鼻尖再嗅不到新鮮的信息。
    烏衯才沉著臉,從單機係統裏取出一把匕首,還有消毒水和繃帶。
    “沒事的烏衯,來都來了。”
    這般安慰完自己,烏衯咬著唇,將自己的襯衣一脫,露出孱弱的上半身,光潔的背上,殘破的紋身因為烏衯緊張的心緒而冒了出來。
    還沒下刀,烏衯麵上豆大的汗珠就已經開始滑落。
    “好吧,黎簇,我知道你的感受了,這滋味確實銷魂。”
    在自言自語的時間裏,烏衯雙手在左肩處摸索著,扭著頭以一個別扭的姿勢確認著位置,直到食指觸碰到隱藏的物件。
    烏衯微勾唇角,“找到了。”
    噗呲……
    匕首攪在血肉裏不斷深入,烏衯唰的一下白了臉,汗水如雨,整個人不斷痛呼,偏還要壓製住胸膛的劇烈起伏。
    手指已經痛的發麻,但烏衯還不能停。
    匕首繼續深入,血液擦過刀身,染紅烏衯半邊脊背,發出咕嘰咕嘰攪動的聲音。
    烏衯唇瓣已經被牙齒刺破,她已經不太能感受到嘴唇的疼了,現在烏衯承受的痛楚是黎簇的三倍。
    圖靈上調了五分的疼痛閾值,哪怕是一個撞傷,在烏衯身上都不亞於刀割。
    “沒事,沒事的。”
    烏衯以為自己在呢喃,實際上隻是嘴唇嗡張了兩下。
    刀尖終於碰到除骨頭以外的硬物,烏衯不敢鬆懈,放下匕首,手指一並插入傷口一掏。
    壓抑許久的慘叫還是回蕩在漆黑的洞穴裏,烏衯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整個洞穴不斷回蕩著她剛剛的慘叫,但此外再無別的聲音。
    烏衯握著熱乎的監視器,都沒力氣給自己裹上繃帶,隻能任由鮮血直流。
    她瞳孔渙散的看著手裏的東西,微弱的白光下,那黑黝黝的還沒一個雞蛋大的東西,卻能讓四五個人被炸的粉身碎骨。
    如果在蛇礦炸掉,遇火就充滿劇毒的岩灰還會讓吸入的人痛不欲生,潰爛而死。
    青銅門也是如此嗎?
    不,或許還要更危險百倍。
    閻焱離開,青銅門危險性急速上升,哥還活著嗎?烏衯也不知道。
    但她好疼,哥能感受到嗎?
    烏衯同樣不知道,她太久沒見張啟靈本人,這些年的痛苦讓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唯一記得的,就是七星魯王宮時,張啟靈第一次對她的淺笑。
    最開始劇烈的疼痛消退,烏衯趕緊抖著手把消毒水倒在背上,把繃帶胡亂一裹後,將襯衣穿好。
    身體已經沒力氣站起來,烏衯索性就這樣坐在地上,這裏很黑,什麽也聽不見。
    隻有鼻尖蛇類的腥味提醒著這裏的特殊,礦裏不是真金白銀,而是黑眉蛇的幼崽。
    烏衯有點昏,但還是扯過旁邊的紗布,裹成一團在地上按按按。
    好東西,不能浪費,要做多手準備。
    隨後烏衯將紗布往四周一丟,濕漉漉的紗布蹭過黑岩,留下一道道濕濕的痕跡。
    “無邪可不能找到這裏。”
    烏衯昏過去之前,隨著話語落下回音的,還有她握在手裏的青銅鈴砸在地上發出的鈴聲。
    三聲鈴響聲微弱,但青銅樹靈還是受召趕來,看著漆黑的洞穴布滿紅豔豔的熒光,青銅樹靈發出尖銳爆鳴。
    “啊!人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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