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桔也有些錯愕，但很快收斂了表情。
    在汪岑的旁邊，站著一矮一胖的兩個男人，是當時沒逮到的領導和他應該遠在國外的大伯。
    “收拾好，下來。”
    汪桔的大伯汪儒聲音冷漠道，他抬眼看了下烏衯，便轉身向外走，“汪岑，收拾好了直接帶到會議室。”
    “是…家主。”
    汪岑恭敬的頷首，眉頭皺了下，敲了敲黎簇的輪椅把手低聲道，“待會管好你的嘴。”
    “……”
    黎簇沉默，還沒從剛剛那一幕的刺激裏緩過神來。
    按照蘇萬說的，好哥師父是有對象的，那麽剛剛……那個所謂的汪家代理人是想強迫是嗎？
    霸王花也是窩裏橫，嗬，還是得他出手。
    黎簇內心嗤笑的想著，他看著被拆了半邊牆的別墅二樓，灰塵還在持續掉落中，那上麵的人卻在往下走。
    院落裏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汪桔和烏衯身上，黎簇一眼就見到烏衯露出來的兩條胳膊上，那大大小小青紫的撞傷。
    黎簇視線帶了些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憤怒，汪桔是吧，很好，他記住了。
    “走吧。”
    汪桔表情不是很好看，他換了身訓練服，橘紅的顏色襯得他皮膚恍若透明，身姿挺拔的站在汪岑麵前，聲音冷冽。
    “什麽時候回來的，為什麽把我家給拆了？”
    “沒找到你人，他對張五五的處置有不同的意見。”
    汪岑放鬆眉眼，頂著一張死人臉語氣毫無起伏道，“他去了趟國外，很信奉血脈論，圖靈長老呢，去哪了？”
    “……不清楚。”
    汪桔扯了扯衣服下擺，回頭看向站在他們身後的烏衯，露出一個笑。
    “五五，別擔心，有我在。”
    “……”
    有你在，包出意外！烏衯翻了一個白眼沒說話。
    她被褲筒罩著的腳踝還在痛呢，牛勁兒一樣的鐐銬梏著腳不過短短五分多鍾，就紫了一圈。
    大爺的，犯衝，太犯衝了。
    見汪桔還在等她的反應，烏衯嘲諷一笑，上前撞開汪岑哼了聲，就搶過黎簇的輪椅把手推著朝前走。
    “你知道路嗎？別亂推啊，我還是個病號。”
    “嗬，擔心什麽，不如和我一起去地府嚎叫。”
    烏衯想拍黎簇，但見他渾身上下都是繃帶的模樣，還是止住了蠢蠢欲動的手掌。
    “霸王花，你為什麽也在汪家？”
    黎簇心裏很多疑惑想問，但他見邊上路過許多的建築，還是咽了回去，“誒，你知道他們怎麽樣了嗎？”
    “他們？後麵跟著呢。”
    烏衯哼著小曲推著輪椅，避而不談的模樣讓黎簇有些生氣。
    隻是身後兩人的視線如針紮一樣落在他的背上，讓黎簇隻能鬱悶的生窩囊氣，閉嘴一言不發。
    就這樣安靜的順著一望到底的大道走著，很快就開到了大門敞開的會議室外。
    烏衯見到地方了，兩手一鬆，雙手插兜吹著口哨就繞過黎簇往裏走，發絲隨著風，掃了黎簇一巴掌。
    黎簇不可置信的拍了下扶手，聲音無語喊著。
    “誒，你就把我丟這兒啊？你有病吧！”
    “什麽你你你的，這不後邊還有倆人嗎？我一弱女子我能抬動你啊，搞笑。”
    烏衯表情不耐的擺手，姿態非常囂張。
    氣的黎簇胸膛上下起伏，眼看要撅過去了，汪岑歎氣，上前給他喂了顆速效救心丸，“你少說兩句。”
    “你拉偏架，我很不好你們設立的發展前景。”
    黎簇咂吧嘴，感覺這味道有些熟悉，這不他小時候奶奶和他爸一吵架就吃的糖豆嗎？於是他問了一嘴汪岑。。
    “這什麽？”
    “速效救心丸，我覺得你需要。”
    汪岑說的很嚴肅，好像真覺得烏衯能把黎簇氣死一樣。
    黎簇意識到這是速效救心丸時，表情又黑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承壓能力就這麽一點點，比針眼還小啊？”
    “……”
    汪岑沒接黎簇的話，隻是目光上下掃了他一眼，表情不言而喻。
    【不然呢？聽人講話聽多了都會暈過去的菜雞。】
    “……”
    很好，這群人到底懂不懂什麽叫莫欺少年窮！！
    黎簇咬咬牙，鬱悶的被汪岑推著往會議室裏去，裏頭烏衯已經坐在椅子上無聊的轉圈了。
    不過好笑的是她和汪桔的位置相差十萬八千裏，一個在前一個在後，汪桔還在被一個梳著背頭的中年男人訓。
    就是聲音有點小，黎簇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麽。
    但他心裏鬆了一口氣，就怕這窩裏橫的霸王花被他倆欺負，這群汪家人長得就一副壞種的樣子。
    於情於理，他都得幫楊好照顧一下他的師父。
    烏衯不知道黎簇的想法，她隻是前前後後挪著椅子玩。
    終於那邊汪儒和汪桔聊完了，外邊的汪燦和汪小媛，以及被喊過來的其餘負責人也坐到了會議室準備好的位置上。
    烏衯被黎簇杵了一胳膊，睡意被趕跑，這才抬起頭來看向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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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儒先是深深看了眼烏衯，是打量貨物般的神色，隨後他滿意的點頭，抬手理了理袖口，聲音帶著威嚴道。
    “汪一，把數據拿過來我瞧瞧。”
    “是，家主。”
    一個眼下青黑的男子站起來回話後，文件就被汪儒身後的助理給拿走遞到了汪儒麵前。
    烏衯看了眼那男子，頓時樂了，這不分部時專門負責她資料的倒黴蛋嗎？現在都升負責人啦～
    真是工作改變命運，可惜麵貌虛了些。
    而倒黴蛋察覺到烏衯的視線，身體抖了抖，整個人麵對烏衯的情緒是愛恨交織。
    就在剛剛，他接到了來自家主的任命，現在的運算中心由他掌舵，這是升職是獎勵。
    但因為他長時間忙於張五五的資料動態測驗觀察，他的美人已經被人捷足先登抱著走了。
    這很難評。
    總之倒黴蛋在祈禱，希望接下來一切能順利，情場失利事業得意，再幹兩年，他就能升高層，到時候想怎麽休假就怎麽休假。
    一字訣:爽～
    “嗯，從古潼京帶回來的是哪一位？”
    汪儒放下資料，目光如炬的在會議室來回掃視。
    “這位，黎簇，今年18。”
    汪岑起身對著輪椅上的黎簇給眾人介紹，“腦子靈活，身體恢複能力好，可以讀取。”
    “嗯，不錯，先把身體治好。”
    汪儒點頭，繼續問了一圈，就是沒問汪桔和烏衯。
    烏衯環手看著，隻覺得汪家還真是打了小的來老的，好不容易把圖靈掰下去，現在又來了個家主。
    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
    烏衯眯著眼，無聲長歎，她坐在離汪儒最遠的位置，背後是一扇窗，天光打在她身上，將烏衯籠罩在白霧一樣的光裏。
    頭發因為垂著腦袋的動作，將烏衯的臉擋了起來，一眼望去就像在低頭假寐般。
    烏衯再次抬手揉了揉耳垂，順著動作又揉了揉雙眼，便聽見汪桔溫柔的喊著她的名字。
    “五五，過來，大伯想看看你。”
    烏衯聞聲抬起頭，挑眉看了一圈，會議室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剩下幾個熟人，“喲，這是要怎麽著？”
    聽見少女吊兒郎當的聲音，汪儒有些不滿的蹙眉。
    他再次打量著烏衯，朱唇瓊鼻，一雙鳳眼清冽靈動，皮膚白皙，烏發垂順，耳垂上戴著朱紅的瑪瑙耳釘。
    就是講的話太刺，一點都沒有女人家該有的柔和，配汪桔還是差了點。
    不過她的身體資質倒還行，汪道死的還是太早了，要是還活著，還能再替汪桔尋摸尋摸兒媳婦的人選。
    “五五，上前來。”
    汪桔笑著，微微轉身朝汪儒笑，“她有些害羞。”
    “……”
    害羞你爹個菠蘿頭。
    烏衯看著汪桔手裏握著的遙控器，對著汪儒翻了個超明顯的白眼。
    邊上的黎簇和汪燦，還有汪岑聽見這話也是嘴角一抽，張五五要是會害羞，那這世界離毀滅也差不多了。
    “五五，叫大伯。”
    汪桔看著烏衯慢悠悠的踱步過來，滿意的點頭，他想去拉烏衯的手，卻被烏衯躲開，還被警告了一眼。
    烏衯觀察了一下汪儒，覺得此人隻能用封建餘孽來形容。
    明明聽汪岑說了是從國外回來的，但他渾身上下都透露出對女性對汪家外人的蔑視，烏衯還在他身上聞見了非常濃厚的血腥味。
    眼眸一眯，透著鏡片，烏衯微微歪頭，隨後肩上紋身浮現。
    下一刻，整個會議室在烏衯眼裏變得灰暗，隻有汪儒的肩頭，一個疊一個的趴滿了鮮紅的影子。
    它們似有所感，茫然的停下啃食的動作，抬起空蕩的眼眶看向烏衯。
    在這些身影裏麵，烏衯見著了一個前不久刷到過的長相，是在超市買東西時電視上播放的新聞。
    【瓊小意，女，27歲，呼和浩特人，家人重金懸賞28萬尋找其蹤跡……】
    當時烏衯聽見28萬後抬頭掃了一眼，記住了這個充滿異域風情的長相。
    而現在看見的這個影子，也是這裏麵顏色最濃厚的一個，烏衯估摸著應該是剛死不久。
    因為最下麵的那一層紅色影子，已經淡的快要透明了。
    “看夠了嗎？”
    汪儒聲音異常平靜，看烏衯的眼神如螻蟻一樣。
    “嗬。”
    烏衯回神直起身，扭了扭頭又拍了拍肩，不屑的上下打量坐在她麵前的汪儒，聲音嘲諷。
    “要殺要剮隨你們便，隻要你們出得起300億的損耗金。”
    “吼？看來你知道的不少。”
    汪儒站起身，居高臨下的對著烏衯挑眉，“你的血液固然特別，但這世界上還有很多張家人，你不算特殊。”
    “噗，這話說的好像你抓張家人如囊中取物般簡單。
    大爺，站著說話不嫌腰疼啊？你們怎麽沒光明正大來到牌桌呢？是不想還是不能啊？”
    烏衯後退幾步和汪儒平視，她眼裏閃著惡意和嘲諷的笑，非常幸災樂禍的繼續道。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汪家就和陰溝裏的老鼠一樣，上不得台麵的。就算來到桌麵上，也是丟！人！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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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好歹！”
    汪儒深呼吸，不屑的嗬笑，“汪桔，你的事我不管，但我剛剛說的時候必須照辦！剛好也丟去曆練一下，不然不夠格做我的侄媳婦。”
    “好的，大伯。”
    汪桔垂頭，想伸手拉烏衯，但烏衯早就在一字一頓放完狠話後就躲到了汪岑身邊。
    笑死，嘴上說說又不要錢，剛剛那個什麽家主都要氣紅溫，看起來就很危險，不躲的話烏衯怕變成這一塊那一塊。
    好在這家主夠裝，都快氣死了還能把持風度，裝的一副不計較的模樣，蠢貨。
    蠢貨施施然的踱步而出，臨走還衝烏衯哼氣一聲，看得烏衯在汪儒的視角盲區豎起了中指。
    汪岑餘光一掃，沒說什麽，隻是往前一站，把盲區卡的更盲了。
    隨後烏衯切了一聲，豎起另外一根中指。
    “……”
    張啟靈，脾氣真好。
    汪岑內心歎息道，如果不是身份所擾，真想找他探討一番教孩子的理念。
    “五五，十天後需要你和黎簇組隊，去長沙執行一個任務，等你完成回來，我給你一個驚喜。”
    汪桔揉了揉眉心，對著烏衯輕聲道。
    “我和黎簇執行任務？汪桔，你在和我說笑嗎？”
    烏衯挑眉，有些好笑的問，“哪個傻叉這麽不了解我？我以為經過第三第四基地的事，你們高層應該不會讓我執行任務才對。”
    “大伯，放心，不會有危險的。”
    汪桔神色如常，一雙眼眸笑的水汪汪的，“五五，有我在。”
    “滾，你這大伯很有錢吧？等著吧。”
    烏衯聳肩，一臉無所謂，既然這個大伯比圖靈還猛，總歸燒的不是她的錢。
    拿生命威脅，笑死，毫無威脅性。
    隻要汪家整不死她，那她就會往死裏整汪家。
    “不過黎簇都沒訓練過，汪燦一拖二，你那個傻叉大伯什麽心思，你就這樣看著汪燦去死嗎？”
    烏衯邁出會議室，又回頭看著汪桔問道，她目光順帶移到黎簇身上，眼眸暗了暗。
    聽汪岑的意思是黎簇也能讀取費洛蒙存的記憶是嗎？那要帶走黎簇有點難度了。
    “這十天會特訓的。”
    汪桔解釋著，主動接過黎簇的輪椅把手，推著跟隨烏衯，“有特效藥，不會讓他留下後遺症的。”
    “最好是，看在汪岑教導過我的份上，我提醒你們一句。
    無小佛爺據說把黎簇看得很緊，要是真把命丟你們手上，汪桔，運算中心能算到汪家到時候要付出的代價嗎？”
    烏衯插著兜，昂頭看著天空飄著的雲。
    汪桔眼神追隨著她被風吹起的發絲，一抹很淡的桂花香，還是初見的味道。
    “五五，道上的消息竟也傳到了你的耳裏，連這樣的渾名都取，看來九門真是漏的和篩子一樣。”
    “裝什麽，不是你們給人鑽的漏嗎？誰比誰高貴啊。”
    烏衯回首嘲諷，左手拽著黎簇的輪椅，對著黎簇喊了句，“抓緊了！”隨後右手握拳狠狠朝汪桔打去。
    蓄力的一拳砸在汪桔鎖骨上，黎簇耳力好的聽見了一聲骨折聲響。
    他整個人被烏衯扯著轉了一圈，黎簇隻能緊緊抓著兩側的扶手，全身肌肉都在使勁，生怕給還沒好的身體再來一次重擊。
    有生之年，黎簇居然體會到了名為暈輪椅的滋味。
    汪桔沒躲，生生挨了烏衯的這一拳。
    “誒！！”
    汪燦上前扶住汪桔，臉上表情嚴肅，而烏衯打完就跑，根本不聽他們的念叨。
    “汪桔，你……強扭的瓜不甜。”
    汪岑歎氣，隻感覺自己好像又老了，這日子真是磋磨人，真想快進到張五五和黎簇去出任務的時候。
    可惜黎簇還沒通過測試，歸屬感還不夠高。
    難搞。
    張五五，測試過了歸屬感也夠，但說話做事和荊棘一樣，更難搞。
    汪燦和汪岑左右扶著汪桔，他們彼此對視，一瞬間，二人心裏所想同頻，第一次對汪家賴以生存的運算中心產生質疑。
    運算中心對於張五五的運算結果，對嗎？她真的朝著汪家，可以為汪家所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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