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各地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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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璃月。
這一晚很不尋常。
無妄坡的事情在不久前已經得到徹底解決。
相應的,有兩家在璃月都舉足輕重的店,迎來了劇變。
不卜廬。
“咳咳……”
無主許久的不卜廬,終於迎來了他的主人。
夜晚,一道身影順著月光緩緩沿著長長的階梯慢慢行進。
正是從無妄坡輕策莊回來的不卜廬主人,白術。
月光下照得蒼白的臉頰,那總是被一條白色環頸的肌膚如今暴露。
翠發染霜,他這一副樣子,不像是不卜廬的,更像是晚上因病求醫的患者。
靠著這長長的樓梯,白術時常以此特定的頻率來估摸自身的身體情況。
再次登臨,還是老樣子,每況愈下。
如今璃月亂象漸平,因地脈導致的生死病患也全部解決。
但他,先前一行……或許如今,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包除百病了。
原本硬朗的身體似乎有些不支,抬頭,白術看著那靜靜佇立在寒月下的不卜廬。
最後,帶著一絲不經意的歎息,他來到了自己的家。
可來到那,白術便有些遲疑。
按理,不卜廬晝夜都營業,何況自己臨行事先向阿桂絕雲交代,不應這麽快打烊的。
廬內有燈光,可沒有人。
想必又是那絕雲強行幹涉……他那“錢財滿身,就此擺爛”的理念在白術而言就是說笑話。
若非他對不卜廬的暗中支持以及對七七那連他都難以理解的關懷。
「當初七七把我從鬼門關裏扯回來,她的恩情我可還不完。」
但白術都不想讓這不安分的家夥靠近不卜廬——影響不卜廬好不容易積攢的口碑。
想到這,白術微微皺眉,走進不卜廬,先是看了各個內房,沒人。
難不成又是絕雲那家夥大晚上攆著阿桂七七他們去哪裏玩了?
不——沒準隻是采藥。
想到這,白術回到藥房。
長生的事情,等人到齊再說吧……
剛想檢查各類藥方是否齊全時——
桌前,一張已經留有些許時日的信放在桌前吸引了他的注意。
有些許時日,相比桌麵的幹淨,這信表麵都沾了點灰。
這……
看到這封信,白術表情微變。
輕輕拿起……
檢查了信封正反麵……
輕輕撫摸上麵一抹極其顯眼的暗紅色。
是血。
這信,是寫給自己的……
而這寫信人,正是絕雲。
見此,他沉默不語。思索一二,再點上香爐,調整燈光。
帶著莫名的情緒,坐下,然後拆開信封,開始閱讀。
但——讓他意想不到的是,記憶裏那絕雲歪歪斜斜但還算板正的字跡消失不見,呈現在信封裏的,則是扭曲,字跡不成樣子的“鬼畫符”。
見字識人,字可窺見書寫者書寫時的心境。
可這書信,看的白術眉頭緊蹙。
這字裏行間,無不爬滿了憤怒與仇恨,極端的情緒簡直和那些沾了邪祟的人一樣於癲狂癡語下的顫筆胡言。
但是看到後麵……相比這些字的外表看出這憤怒與仇恨,接下來的內容讓白術卻是腦袋一片空白。
其中透露的關鍵詞,猶如一味無需入口的毒藥,腐蝕他的心神:
采藥,謀陷,囚禁,玉京台,白家,戶家,選舉,滌凡,長生,成仙,翻臉,獻祭,弑仙還神,掠奪,屠殺,血洗,除根,叛離……
“……”
沉默……
沉默……
有時候,文字帶來的殺傷力,比世上最可怕的病還要深入骨髓,直抵靈魂。
信封裏,那不久前被七星刻意掩蓋的有關世家選舉天樞的真相血淋淋的呈現。
短短數百字,從中能夠直麵地感知到寫信人的支離破碎,麵目全非的極端。
阿桂被白家殺害,七七被世家獻祭,絕雲瘋了,玉京台劇變……
這空曠但又稍許溫馨的不卜廬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不知不覺,他那捏住信封的手指都因攥得發白。
柔和的燈光下,那翠發遮擋下的俊美臉龐,除了那封信,誰也看不出那臉龐下如今的表情是什麽。
最後……
“唉……”
一聲歎氣。
感歎自己已經得了一生都治不了的病。
何況而這封信,是一味過期的藥——無需入口。
死亡這一絕症,在珍視之人身上出現,真是世間最可怕的懲罰。
如果真是這樣,此前一行,所承之事,加上這事情……
雪上加霜啊……
將這沒有絲毫重量的信緩慢放下,白術眼神恍惚,直視這廬內的燈光……
這下,除了灑在門前的月光來此做客,偌大的不卜廬,竟隻有自己一人了。
耳畔,早無當初長生的嘮叨,也沒有那小家夥偶爾赦令發作念叨著要去采藥,以及那從另一邊的黃金屋一帶大老遠來這給七七送一大桶椰奶追著獻殷勤的絕雲……
緩緩起身。
他佇立在原地……
一秒,兩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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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緩緩流逝,他卻停滯不前,站在原地,發著呆。
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最後……他行動了。
步伐似乎被隱形的鐐銬給拖住。
滅香爐,理事務。
檢查各藥材數量,質量。
打掃衛生,最後整理……
明明一人處理兩三人幾下處理的事情,也不是很累,但心卻越發疲憊。
有些醫生,到末路,總是獨遺於世。在僅剩的歲月中,以蒼老之態,替那病人的後代,或者陌生病人醫治病患。
白術想過那樣的場景,隻是沒預料……
會這麽猝不及防。
他還沒老,這不卜廬就老了。
“……”
帶著莫名的情緒……
他走出不卜廬。
抬頭,看著這淒冷的夜空……
最後自嘲般的搖了搖頭,沒有猶豫,緩緩轉身。這時,他留意了不卜廬內一個較為隱蔽的裝飾……一扇門。
不卜廬起初是沒有門的,隻有門簾。因為不卜廬晝夜皆醫,這樣方便璃月人什麽時候都可以來這裏求醫問藥。
但按耐不住那作為提瓦特第二富豪的絕雲的揮金如土。
「就因為沒門,那賣棺材,賺死人錢的家夥一到晚上就把七七給偷了埋了……你不嫌她,我還替她厭!」
因為七七,絕雲對那位堂主的反感厭惡很是明顯。不卜廬因為他的編外加入與往生堂的關係更加說不清了。
一邊回憶著有關這扇門的記憶,白術觀摩這這扇門裏的裝飾。
精巧鏤空的兩個“門神”,不是璃月人熟知的岩神與塵神。
而是兩個意想不到的人——左邊的名“離”,右邊的名“馗”。
對了,他們都姓鍾。
而那絕雲設這門的初衷,不是為了擋病人,而是擋堂主。
鍾離先生作為為數不多能治治那位堂主的存在,作為門神倒也合理,隻是相應的右邊的應該是那位胡家老儀倌古月守青。
就是不知這叫“鍾馗”的門神在絕雲眼中又做何身份,摸著這扇比不卜廬還要貴的由千年仙桃木製作雕刻的門,白術思緒紛飛……
最後,拉上門簾……
厚重的門在白術那雙略顯渺小的手的推動下緩緩移動。
大門慢慢合上,開始驅趕造訪的月光。
這一次,不是擋那位堂主。
而是……
這幾年從未打烊的藥堂,遭此難,也該打一次烊了,他要耗費些許時日來調整自己的心病。
然而,下一刻——
“白大夫——您終於回來了!這幾天我都來你這不卜廬,都沒人呀。我身體一直都不舒服,我能在您這看病嗎?”
沉默片刻,白術順著那即將合上的門縫,看到了一位年輕人氣喘籲籲的說著。
似乎是一口氣順著台階跑上來的。
“……”
見此,白術沉默片刻。
在那年輕人以為他會拒絕時——
“當然可以。”
微笑,眼神柔和,重新打開門,白術招呼這位年輕人。
既然有病人到訪,那就不打烊了。
……場景分割線……
璃月街頭。
寒月下,腳步淩空,不斷感知,少女試圖在恢複的記憶中尋找他的足跡。
再臨璃月港,明明沒過多久,但是在那生死彼岸,又好像度過無盡春秋。
一名懸空飛行白發少女,以及旁邊一位被數隻梅紅色的蝴蝶拖住身體的昏迷老者,行進在這依舊處於特殊時期,從而禁宵的璃月街頭。
現在的月亮很冷,映射的光芒也是如此。
月華鋪在那白發少女頭頂懸浮的王冠,搖搖晃晃。
這白發少女說是少女,卻很小——身形和嬰兒一樣的大小。
「這一路上……謝謝你了,派蒙。」
這時,一道女聲從她身邊的穿著一襲黑袍的昏迷老者處傳來。
不是這位老者,而是托住老者的發光蝴蝶。
「沒有你的幫忙,古爺爺和我,甚至無妄坡的所有人,都會因為……」
“沒必要謝我,你應該該謝當初在翠玦坡拚命保住你的他。”
光芒一現,小小的白發身影迅速變成正常少女般大小。
相比和不久前,她多了幾分稚嫩,以及心事。
“旅行者麽……我會的。”
帶著一絲複雜,那托住老者的蝴蝶也是緩緩變成一位少女——正是千年前,往生胡家七十七代與帝君契約的終結之人胡桃。
嚴格來說,她現在不算人了。
如今化作往生幽蝶,遊曆於璃月生死無常中,遁形陰陽。
說來可笑,如果一兩年前的自己遇到如今的自己,第一想法便是毫不猶豫地送其往生。
真應了那可惡的家夥的毒嘴:
「好僵屍就活該被你埋?嗬嗬……賣棺材的,總有一天,你會淪落到連七七都不如的地步……不信,等著瞧吧……我從不需要你是否真正理解七七,成為她,甚至不如她,這才是真正的將心比心。」
這麽說,自己如今成為這樣子,是不是真是那家夥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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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意義上胡桃這種人不人,鬼不鬼,蝶不蝶,仙不仙的樣子犯了她這職業的大忌。
若非古爺爺以及曆代胡家堂主們及時喝止,在那時候,自己已經……
不知不覺,她們已經來到靠近往生堂的街道處……
可就在這時——
“你是誰?”
帶著幾分警惕,派蒙注視著從往生堂拐角處出現的水藍發少年。
魔神……
漩渦之權能……
奧賽爾?
從那無妄界救下胡桃回來後,派蒙耗費的代價,導致如今實力斷崖式跌落——那個掌管死亡的女人從自己身上拿了好多!
明明當初,自己也是強大到可以真正與他並肩的……隻不過因為記憶缺失,沒有意識到,而現在……
“嗯。叫我孤淵亦可。”
這……這家夥怎麽穿的服裝……
一旁,胡桃瞪大眼睛看著這藍發少年穿的華麗衣著。沒有見過,但這人身上服飾的裏麵一些紋路裝飾元素……
和往生堂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注意到胡桃的驚愕,孤淵點了點頭:
“摩拉克斯不在,受七星之允,往生眾人之青睞,由我來暫任往生客卿之職。”
……
“快看——古老和胡堂主終於回來了!”
“太好了,往生堂有救了!”
“快點迎接!”
家族企業,既有威望又有身份能力的人永遠是其核心人物。
因契約,作為自始至終都隻是直係而從未有其他旁係的往生胡家更是如此。
別的家族都是樹根,越傳越散,反倒是胡家——從第一代到第七十七代,族譜關係筆直的徹底。別的家族看胡家這種逆天傳承,眼皮直跳,這要是中途夭折,或者遭遇不測,這可是滅族之災啊。
但他們忘了,既然這胡家離譜到從第一代到第七十六代連續七十六個胡姓都是男性的離奇事件,就說明胡家的傳承,冥冥中已有定數。
眼下,這往生堂的劫,也是渡過了。
……
“明司,秋勻,恬馨……我胡桃替古爺爺,以及替曆代往生堂堂主向你們表示最衷心的感謝,在往生堂最為艱難的時期,你們都……”
“堂主萬萬不可啊!!”
看到胡桃說到最後那要跪下的態勢,儀倌們連忙共同扶住她。
“分內之事,應盡之責,我們可承受不了這樣的待遇。”
“對對對,您和古老能從那萬分凶險的無妄坡平安歸來,對我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
看著那些儀倌們流露出的喜悅,他一句,你一和,衝散了胡桃原本繼續感謝的衝動。
見此,胡桃也是眼裏含淚,微笑著連忙點頭:
“對……我很慶幸……我們往生堂的大家能在這麽一場波及整個璃月的大災難中挺過去……沒有你們的鞠躬盡瘁,就沒有往生堂的現在。”
“哈哈,堂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多愁善感了……”
“對了,堂主……”
“嗯,我在聽。”
“當初你偷偷溜走尋找古老,他醒後,會不會……”
“他呀……當初要是沒了我,可不是昏迷這麽簡單了……”
叉著腰,胡桃裝做一副自得的樣子,嘟了嘟嘴。
看到堂主回來後不再是過去那中了妖邪的詭異樣,往生堂的各位也是由衷的高興。
明司:“多虧堂主料事如神啊,雖然當時你和古老都不在往生堂的時候,堂內上下那叫一個群龍無首……持續幾天的低迷——好在那位搖光星悅璃大人忽然向我們介紹過來的一位少年仙人,自稱孤淵,這些時間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
恬馨:“對啊對啊,咱們往生堂居然有幸能受仙人青睞,他的本事也是不得了!明明開始說對那些喪葬事宜一竅不通,給他看了有關記載的所有書籍,他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全部記下來了!更重要的是融會貫通,客戶的需求他都了如指掌,簡直就是第二個鍾……額,反正就是厲害!”
“嗯,那位孤淵先生的貢獻,等下本堂主還得親自感謝呢……”
……
堂外空地。
堂內的喧囂,配合堂外站在護欄前的兩人,顯得格外刺耳。
對於堂內傳來的對自己不加掩飾的讚賞,孤淵沒有什麽得意。人類難以掌握的事物,對於真正的神明來說,隻需要片刻功夫,便可達到他們的爐火純青。照那摩拉克斯先前在這兒的工作方式,說是守拙,不如說是偷閑。畢竟,哪怕剛入門沒幾天的他,處理如今的各種業務,與人交談,也是輕鬆。
默默看著往生堂前方緩緩溪流,寒光蕩漾,過於冷清,不太適合賞景。
“他現在在哪裏?”
緊緊盯著孤淵,派蒙試圖從這家夥的表情中讀出什麽。
“你無需擔心。”
聞言,孤淵輕輕抿一口杯中仙茗。
熱氣化作霧氣,淡化了這夜晚的冷意。
“別打岔,回答我的問題!”
拍了一下木欄,少女表情有些較真。
她不再是之前的她了,現在,她隻想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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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瞳孔有些波動,但孤淵仍不為所動,將茶水放在石欄上,默默看著那一輪寒月。
“臨走前他向我打了招呼,不能告訴你。”
“你隻需要安心等待他回來便可。”
回憶起那金發少年走時又臨加的叮囑,孤淵如實回答。
“……”
“他什麽意思?他認為以我現在的身份,實力,都還沒資格陪在他身邊麽?”
“他還認為我是過去那樣個隻會躲在他身後的小跟班麽?”
少女聽到他的回答,雙手緊抓住護欄 ,話語猜不出喜怒。
“……”
孤淵剛想再從護欄上端起那杯自己越喝越喜歡的沉玉仙茗時——
“哢嚓——”
一道木頭脆裂聲。
“咚——”
茶杯磕到下方的溪石,直接碎裂,沉入溪流之中。
“嗯……”
默默看了一眼身邊這白發少女剛剛雙手將護欄給輕鬆碾碎,正是這行為導致自己放在附近的茶杯給碰倒。
“又是這樣……”
聽到這少女壓抑情緒的喃喃自語,注意到她那有些古怪的語氣。
下一刻——
星光閃爍,她直接消失不見。
“……”
對於這種情況,孤淵沒有過多意外。
畢竟在那日孤雲閣,偶然窺見那少年的無鋒佩劍對其的扭曲情感……
連一把劍對那家夥的情感都如此浮誇,想必他身邊的女人,更是如此。
“發生什麽事了!?”
而派蒙消失的下一刻,化作往生幽蝶的胡桃直接出現在孤淵身邊,盯著這忽然缺了一口的護欄,追問道。
“不過冒失將一盞好茶灑入溪流,使我一時惱羞。”
用權能將那茶水以及碎掉的杯子打撈,孤淵臉色平靜。
“派蒙呢?”
“適才忽然離開,不知何因。”
“是麽……”
聞言,胡桃若有所思,接著想到了什麽,看著這在兩年前的漩渦神災的存在,看著這如今化成人形的孤淵,少女的眼神中情緒很豐富,可欲言又止。
“想問便說,我的時間很長。”
對於這位摩拉克斯都特殊對待的人……嗯現在不算是人了,孤淵也將其視為平等。
“鍾……”話語一止,接著胡桃改口:
“祂會平安渡過這次劫嗎?”
“……”聞言,孤淵沒有立刻回答。
藍色的瞳孔看著下方流過的溪水,接著孤淵緩緩開口:
“這段時間,幾乎每個知曉我身份的璃月人,包括仙人,問我的第一個問題,都是這個。”
“是…是嗎……誰叫祂在我們璃月的地位這麽誇張呢。”
“對於這個問題,我的回答很簡單。”
“讓你們璃月做好選舉一個新執政神的準備。”
“什…什麽?!您的意思是?難道祂……”
聽到這,胡桃臉色蒼白,下意識退後幾步,顯然接受不了這個消息。
“難道在你們璃月人的觀念中,這換新的前提非得是舊的死亡嗎?”
“那…您的意思是……”
看著這沒有生息的街巷,孤淵輕聲回答:
“遨遊四方的龍,就不該受到王座束縛。”
帝君被王座束縛……
就在胡桃思索這句話的含義時……忽然眼前的動靜讓她停止了思考。
“等等……遠處那些光芒是怎麽回事?”
隻見少女的視線裏,不知何時,出現一條條微弱的金光。
從遠從近……從每家每戶中鑽出。
一條兩條……十條千條……
從零零散散,到密密麻麻……
最後充斥在整個璃月港的上空。
金色的海洋點亮了這寒月照射下顯得蒼白的天地。
因特殊管控時期而在夜晚顯得死氣沉沉的璃月港,現在居然因這到莫名的光芒而增添了幾分希冀。
“這……”
看著這比當初的海燈節還要誇張的陣仗,少女驚訝得都說不出話來。
好多光芒,好耀眼,好溫暖。
少女的梅花瞳裏,是那無數匯聚在一起的金色脈流。
“是信仰之力。”
孤淵輕聲回答。
接著,自己手上出現一尊石像。
聞言,胡桃看著孤淵手上出現的石像。
這個石像,不是總務司兩年多前當初為了平息……
下一刻她看到這布滿裂縫的石像體表散發一股金光。隨後匯聚在一起,變成一條金色的小龍,遊向天空。
“魔神戰爭,我們爭奪王座,最關鍵的便是這些由你們孱弱的凡人身上含有的信仰之力。”
而這股力量有另一個名字:
人界力。
……
與此同時,廣袤的璃月大地上,無數道金色流光在匯聚。
沉玉穀,無妄坡,璃月港,絕雲間……
所有有人煙的地方,所有有那尊岩神石像的地方……
哪怕境外也是如此。
……
稻妻,離島。
“兄弟們,都給我利索點!璃月港幾百萬的嘴巴就靠我們喂著呢!趁這機會讓他們多嚐嚐萬葉小兄弟的家鄉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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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千裏小姐,這下可別再有什麽無響刃狹間的水產品了,那滋味我這雷係神之眼的都遭不住哦。”
“十分抱歉,北鬥大人,有人不小心將原本運輸到楓丹科學院做電力研究的魚錯運到你們船隊上,已經對那人做了嚴厲處罰了。除此外,我們還會做出更多補償的。”
“誒——大姐頭,咱們船上方咋出現一條金帶子啊?飛往的方向還是璃月?”
“大姐頭,別的船也是!”
……
楓丹,灰河。
某個不起眼的家。
一個小小的房間內。
《楓丹機械高級設計》,《安式機械效能轉換方程應用》,《楓丹機械應用之荒芒與七元素》,《器械研究概論》,《楓丹機械簡史》……《提瓦特生存守則:無神之眼》,《提瓦特魔物大全》,《七國詭地》,《魔鬼摧殘下的存活法則》禁書),《童話解讀:野豬公主》禁書),《天之書》禁書),《上下五千年》管控),《提瓦特宣言》管控)……
很難想象,一個不到八歲的女孩房間的書桌上,不是那些天馬行空的童話,或者惡龍公主的奇幻冒險,而是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的書籍種類。
已經是深夜了,燈光下,那書桌前,一個小小的身影依舊在寫著什麽。原本金色的頭發因女孩不斷思索抓頭發顯得有些淩亂。
手臂下壓著的手稿,她時不時翻閱,可藍色的眼睛中又是抑製不住的煩躁。
最後——
“啪——”
將筆一扔,女孩緊抓著自己的頭發,呆呆地看著那如同藝術品的手稿,而自己的,隻能說是慘不忍睹。
見識到與理想間的巨大的差距,女孩眼裏有些晶瑩,她蹲坐在椅子……
然後拿起了桌上最為顯眼的位置的一張照片。
“哥哥……”
看著裏麵那笑的非常開心非常純粹的金發青年,女孩的眼睛終於止不住淚水。
“嗚嗚…我該怎麽辦……”
已經過去這麽久,可安婭還是接受不了這現實,那在過去自己眼裏如同神明一樣的存在……
巨大的打擊,讓她的生活迎來劇變。
不再像過去那樣無可救藥地喜歡楓丹的神明了,與之相應的,便是她的哥哥,有關安沃奇的一切!
將原本全是那位神明的照片的牆全部換掉,換成有關哥哥的事物:
其學生時代密密麻麻的論文,獨創性的機械方案,由楓丹科學院親自授予的勳章,證書,獎杯數不勝數。各地冒險時寄來的東西,旅途見聞……
她報複性地粘貼所有有關哥哥的照片,外出旅途中,哥哥和騎士團,哥哥和千岩軍,哥哥和冒險家,哥哥和愚人眾……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到現在,她一直都在苦苦撿拾著那些忽視的獨屬於他的點點滴滴。
後悔,痛恨……
至此地步,哪怕那位刺玫會會長和那位神明當初無論怎樣勸阻也無濟於事。
羽翼還未豐滿,可庇護她的翅膀已經不再。
隱瞞,隻會加劇這隱瞞不住後的一地破碎。
甚至因為她們的隱瞞,安婭和她們鬧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安婭!這事情等你長大了你……」
「那什麽才算你們口中的長大?!嗚嗚……你們這群大騙子,還要騙我多久!!?」
……
決裂之後,安婭與那兩位的往來已經斷絕。
安婭知道自己現在能得到的所有保障,和那已經不在的哥哥息息相關。如果沒了他與她的兄妹聯係,她早已經被這現實給淘汰了。
所以,她不想依靠這脆弱的,隨時可能斷裂的兄妹關係來獲得她們的同情與施舍。哥哥是個天才,天才到當初去那楓丹科學院,得到平反後的哥哥的介紹遠比其他人多的多……而自己現在,也是被當做楓丹英雄家屬。
到現在,她都依然在哥哥的榮光下,可以衣食無憂,甚至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
但她不想這樣!
他們認同她是因為她是安沃奇的親妹妹;他們同情她是因為她的哥哥安沃奇死了;他們幫助她是因為她哥哥過去所做的貢獻和地位。
她不能心安理得地去接受失去至親之人後的榮華富貴!
所以,她拚命追趕,拚命地逼迫自己成長!
想要接近哥哥那越發了解便越發遙遠的天才光芒!
但,一個不到8歲的女孩怎麽能學習到連楓丹科學院的那些家夥都覺得複雜的磅礴知識?
哪怕不是三分鍾熱度,這進度也才剛剛起步。
眼高手低,好高騖遠。
她知道自己多少有些愚蠢……
她隻是普通人,既沒有傳說中的神明那種一眼便知,也沒有哥哥那樣的超絕記憶與學習天賦。
她很想長大,很想長大……
長大到不要再仰視那些大人,長大到不需要沐浴哥哥的榮光下,長大到能追尋這世界的真相,有關神之眼與天空的真相。
但……
現在……
“哥哥……我該怎麽辦……”
帶著哭腔,安婭趴在桌子上,端詳著照片裏那燦爛的笑容。
而就在此時……
桌子上,一尊哥哥從璃月帶過來的石像忽然發起光芒。
見此,安婭整個身子探了起來。
一道光芒緩緩飄向上空,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她那有些狼狽但又無比美麗的容顏。
“這是……”
“哥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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