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會開始前，禮堂裏人聲鼎沸。
    書眠跟沈嘉月正在翻看節目單，背後突然籠下一道陰影。
    一個暖乎乎的熱水袋被塞進她懷裏。
    “書眠眠。”談序澤單手撐在她椅背上，“跟我去個地方？”
    她下意識看向身旁的沈嘉月，對方挑眉，“去吧去吧，程霽說一會兒來找我。”
    書眠倒是沒意外，這倆人現在走的挺近的。
    談序澤帶她來了學校的排練室，她抱著熱水袋坐在一邊。
    他則坐在架子鼓前，搗鼓了一下藍牙音響。
    鼓棒敲擊的聲音隨著熟悉的旋律在排練室響起。
    是那次公交車上，兩人共享耳機，聽的那首《甜甜的》。
    “我喜歡的樣子你都有——”
    敲到這一句時，談序澤忽然抬眸，目光直直望進她眼底。
    書眠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看見他眼裏毫不避諱的熾熱。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他撐著鼓麵傾身，“喜歡嗎？”
    “喜歡。”
    也喜歡你。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腳步聲，“奇怪，排練室的燈怎麽亮著？”
    門把手轉動的聲音讓書眠渾身一僵，談序澤反應極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躲進了樂器儲藏間。
    狹窄的儲藏間裏擠滿了樂器，剩下的空間更小。
    書眠背後緊貼著牆壁，身前是談序澤溫熱的胸膛，他的手臂撐在她耳側，呼吸近在咫尺。
    黑暗中，感官無限被放大，她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甚至能聽見彼此交錯的心跳聲。
    外麵響起關燈的聲響，緊接著腳步聲越來越遠。
    書眠鬆了一口氣，“好、好像走了。”
    談序澤卻沒有退開。
    “書眠眠。”他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慣常的懶散腔調，“想在什麽時候談戀愛？”
    “啊？”她愣了一下，耳尖和臉頰瞬間發燙，“至、至少要高考後吧……”
    “好。”談序澤低低地應了一聲，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臉頰，“這麽燙？”
    “……”
    “熱的了……”
    “是嗎？”談序澤輕笑，手指順著她的臉頰滑到耳垂，輕輕捏了捏，“耳朵也熱？”
    書眠羞的想躲，卻被他用膝蓋抵住，動彈不得。
    “沒有耳洞？”他突然問。
    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麽，她還是如實回答：“沒有。”
    “好。”談序澤喉結微動，低聲說：“知道了。”
    出來以後，兩人並排走在校園的小路上。
    走到一盞路燈下時，談序澤忽然停下腳步，他微微彎腰，湊近書眠的臉，目光專注地打量著她。
    “怎麽了？”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指尖觸到還未散去的溫度。
    談序澤唇角勾了勾，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果然很可愛。”
    “什麽？”
    “你臉紅的樣子。”他的嗓音低沉，拖著慵懶的尾音，“剛才在裏麵就在想，一定很可愛。”
    那會兒在黑暗中，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
    路燈的光柔和地籠罩著兩人，談序澤的目光從從她泛紅的耳尖，慢慢移到她漂亮潮潤的眼睛，最後落到柔軟嬌豔的唇瓣……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煩。
    想親她。
    現在還不行。
    書眠哪知道他的想法，隻是被他說的臉更紅了，小聲嘀咕，“談序澤，你怎麽這麽會哄女孩子開心……”
    “是嗎？”談序澤掌心揉了揉她的發頂，“隻有你有這個待遇。”
    —
    高三八月份就開學，燕京的天氣還是很熱。
    書眠在衛生間隔間裏，聽到外麵兩個女生聊天，聽內容像是談序澤班上的。
    “哎，你說藝術班新來的那個女生跟談序澤什麽關係啊？”一個女生壓低聲音問。
    “能有什麽關係？”另一個女生語氣篤定，“談序澤喜歡二班的書眠，這不是明擺著的事？”
    “可我聽說，有人看到那女生跟他從一輛車上下來……而且剛才咱倆出來時，她不是正往咱們班走嗎？肯定是去找談序澤的。”
    “頂多是她單方麵追唄。”同伴不以為意，“反正談序澤肯定隻喜歡書眠，不然怎麽會天天跑到二班去給人講題，每次書眠路過他座位，他都跟孔雀開屏似的，還把書眠送她的小兔子掛件掛飯卡上隨身帶著，我上次還看到他在學校超市幫書眠買紅糖和暖寶寶，哦，還有衛生巾。”
    “臥槽，觀察的這麽細節，你是他們兩個的頭號Cp粉吧！”
    “……”
    等到外麵的聲音沒了，書眠才出去洗了手。
    路過一班教室，還真看到走廊裏站著一個女生，正在敲談序澤座位旁的玻璃窗。
    明明感受得到他對自己明目張膽的偏愛，但不知道是不是心裏那點自卑感作祟，她還是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快到自己班教室門口時，手腕突然被一股溫熱的力度扣住。
    “跑這麽快？”談序澤不知道何時追了過來，另一隻手揉了揉她的發頂，“連個招呼都不打？”
    “不是……”書眠低頭，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還纏著自己的手腕，“看見有人在找你。”
    他指尖下滑，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低沉的嗓音帶著哄，“我沒理她。”
    “哦……”
    談序澤勾住她的小指晃了晃，“也沒看她一眼。”
    “哦……”
    “那還吃醋嗎？”
    “誰、誰吃醋了……”
    “好，沒有。”談序澤低笑一聲，彎腰與她平視，“那……還有什麽想問的？”
    書眠猶豫了一會兒，“聽說……你們從一輛車上下來。”
    “冤枉啊祖宗。”談序澤捏住她臉頰上的軟肉，語氣帶上幾分委屈，“這哪來的謠言？”
    她頓時覺得自己剛才那點別扭有些好笑，“你會不會覺得我……”
    “不會。”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麽似的，他用指尖點了點她的鼻尖，“有點小脾氣更可愛了。”
    書眠眨了眨眼睛，這人怕不是給她開了十層濾鏡……仿佛她的缺點在他眼裏也生動可愛。
    談序澤突然正了神色，“書眠眠，我是不是還沒正式說過？”
    “什麽？”
    少年俯身靠近，刻意放慢語速，在她耳邊一字一頓道：“我、喜、歡、你。”
    光影交錯，兩人的影子在地麵交疊，他聲音低沉而堅定，“隻喜歡你。”
    書眠心跳漏了一拍，睫毛顫動的厲害。
    兩人都明白彼此的心意，但也知道現在趕路要緊。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直白的告白，她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隻能小聲應道：“知道了。”
    “就這？”談序澤挑眉，指尖輕輕勾了勾她的手指，唇角勾著的笑帶點痞氣，“那你呢？”
    書眠抿了抿唇，望進他含笑的眼底，聲音輕軟，“我也是。”
    他的目光在她頭上的發圈上停留片刻，“明天多帶一根發繩？”
    “為什麽？”她疑惑地問。
    談序澤懶散地勾起唇角，晃了晃自己空蕩蕩的手腕，“想戴在這裏，讓所有人知道——”
    “我心有所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