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的雪粒子打在淩風臉上，像撒了把碎玻璃碴。他裹緊披風，懷裏的玉牌卻燙得驚人，仿佛揣著塊燒紅的烙鐵。夜無月走在右側，軟鞭上結著冰棱，每走一步就發出細碎的哢嚓聲，活像有人在嚼碎凍硬的冰糖葫蘆。
    “還有多久到苗疆？” 夜無月忽然開口，聲音裏帶著少見的沙啞。
    淩風掏出算盤撥弄兩下，算珠上的冰渣子簌簌掉落：“按目前的腳程，穿過前麵的風蝕峽穀就進入苗疆邊境。不過 ——” 他抬頭望向天際線，那裏浮著片灰黑色的雲，形狀像極了白若雪改良過的機關鳶，“可能要變天了。”
    夜無月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忽然輕笑一聲：“變天？我看是有人不想讓我們活著回去。” 她揚手甩出軟鞭，鞭梢卷住塊凸起的岩石，借力躍上高處，“你聞聞，這風裏有鐵鏽味。”
    淩風深吸一口氣，果然嗅到若有若無的金屬氣息，混著股熟悉的蠱蟲腥甜。他臉色微變，一把拽住夜無月的手腕將她拉回地麵：“是東瀛忍者的傀儡機關，用蠱蟲操控金屬零件。在洞庭湖陷阱裏見過類似的裝置。”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炸開無數細縫，數百枚三棱鏢破土而出，鏢身刻著細密的符文，正是君山島忍者使用的 “九鬼” 標記。淩風揮劍斬落迎麵而來的鏢雨，算珠卻在此時卡住一粒 —— 他看見鏢尾的倒刺上，纏著幾根銀白色的發絲，和那個神秘蒙麵人留下的一模一樣。
    “小心！是磁石陷阱！” 夜無月的軟鞭已經纏上淩風腰際，將他猛地拽向左側。方才站立的地方此刻插滿了鏢，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光芒，顯然淬了毒。淩風借著慣性滾進岩縫，卻聽見頭頂傳來齒輪轉動的吱呀聲，抬頭一看，竟見整塊山壁正在緩緩移動，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金屬傀儡。
    “操，”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這他媽是把冰霜巨人的殘骸改造成移動要塞了？”
    夜無月蹲在他身旁，指尖輕撫過石壁上的紋路：“傀儡關節處有苗疆蠱蟲的痕跡，看來倭寇和五毒尊者的合作比我們想的更深。” 她忽然按住淩風手背，“別動，傀儡的眼睛在掃描 —— 用你的算盤測測磁場變化。”
    淩風依言甩出算盤，算珠在半空組成複雜的幾何圖形。果然，傀儡的視線軌跡與算珠的運動軌跡完全吻合，每顆算珠經過的地方，傀儡的瞳孔就會閃過紅光。他忽然想玉牌共鳴時的星圖，與此刻傀儡的排列方式驚人相似。
    “它們在模擬星圖軌跡移動，” 淩風低聲道，“就像磁懸浮裝置，用蠱蟲的生物電驅動磁場。” 他忽然抓住夜無月的手，將她的軟鞭纏在自己手腕上，“等會我引開傀儡，你用火焰幹擾蠱蟲的生物電頻率 —— 記得寒玉洞刻的公式嗎？”
    夜無月挑眉：“你是說用斐波那契數列的節奏攻擊？”
    “不，” 淩風露出個危險的笑容，“用亂序數列。就像白若雪改機關鳶時說的 —— 非對稱加密，才能破解對稱陣法。”
    不等夜無月回應，他已經躍出岩縫，算盤化作流光砸向最近的傀儡。傀儡的金屬手掌轟然拍下，卻見淩風突然變向，算珠竟逆著磁場軌跡飛行，在傀儡關節處爆出幾點火花。夜無月緊隨其後，軟鞭上的幽藍火焰驟然暴漲，燒得空氣中響起劈裏啪啦的爆響，蠱蟲的哀鳴聲此起彼伏。
    “左邊第三個傀儡！” 淩風大喊，“它的心髒位置有個缺口，像極了神秘高手留下的玉牌形狀！”
    夜無月應聲甩出軟鞭，火焰精準地鑽進傀儡胸腔。下一秒，整排傀儡突然失控，金屬肢體互相碰撞，發出指甲刮擦黑板般的刺耳聲響。淩風趁機躍上最高的傀儡肩頭，卻在揭開其麵罩時愣住 —— 裏麵不是預想中的蠱蟲巢，而是顆跳動的心髒，心髒表麵纏著細密的銅絲，銅絲上刻著與密室密信相同的幽冥殿標記。
    “這是……” 淩風瞳孔驟縮，“用活人心髒驅動的機關？”
    夜無月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帶著罕見的顫抖：“是血魂蠱的宿主。濟世堂的病人，原來都被改造成了這樣的怪物……”
    淩風握緊算盤，算珠上還沾著傀儡體內滲出的黑血。他忽然想起白若雪掌心的齒輪紋路，此刻在月光下竟與傀儡關節的紋路重合。遠處的灰雲已經壓近，風中的鐵鏽味更濃了，隱約還夾雜著熟悉的機關齒輪聲。
    “夜無月，” 他跳下傀儡，聲音低沉，“你聞到了嗎？”
    “什麽？”
    “火藥味。” 淩風指向雲層下方，那裏隱約可見幾艘巨大的機關船，船身刻著與第 42 章溫家機關術相同的星圖，“倭寇的旗艦，用磁懸浮裝置驅動的那種。第 54 章的殘件，原來被他們拚成了這個。”
    夜無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撲倒在岩石後。幾乎是同時，一發巨型弩箭擦著頭皮飛過，在山壁上炸出個深坑。淩風抬頭望去，隻見機關船上站著幾個熟悉的身影 —— 為首的東瀛忍者首領，正是第 96 章在天山絕頂逃脫的那位，他臉上的傷疤在火光中猙獰如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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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風！” 忍者首領的聲音帶著扭曲的笑意，“上次讓你僥幸逃脫，這次 ——”
    他的話被淩風的算盤打斷。算珠帶著破空聲襲來，卻在接近船身時被某種磁場彈開。淩風這才注意到，船身周圍漂浮著無數細小的金屬片，正是洞庭水鬼掉落的東瀛鱗片。
    “他們用蠱蟲控製金屬，” 夜無月咬牙切齒，“就像同心蠱，隻不過這次操控的不是人，是機器。”
    淩風忽然想起白若雪的機關匣子，可惜已經在 earier 的戰鬥中耗盡。他摸出懷裏的玉牌，觸感滾燙，竟與傀儡心髒的溫度相似。遠處的機關船開始第二輪炮擊，碎石紛飛中，他忽然福至心靈，將玉牌拋向空中。
    “接著！” 他大喊，“用你的軟鞭纏住玉牌，像對付白蛟那樣！”
    夜無月本能地甩出軟鞭卷住玉牌，卻見玉牌突然發出強光，與船身的磁場產生劇烈共鳴。那些漂浮的金屬片竟調轉方向，如暴雨般射向機關船。忍者首領驚怒交加的咒罵聲傳來，緊接著是機關船的劇烈晃動，顯然內部發生了爆炸。
    “這是……” 夜無月震驚地看著手中的玉牌，“玉牌和磁懸浮裝置的核心產生了共振？”
    淩風點頭，撿起一塊掉落的金屬片：“還記得嗎？玉牌的星圖和倭寇的磁懸浮裝置排列方式一致。他們以為這是鑰匙，卻不知道……” 他嘴角揚起危險的弧度，“鑰匙也能變成炸彈。”
    機關船在遠處熊熊燃燒，忍者首領帶著殘兵 retreat。淩風撿起玉牌，發現上麵多了道裂痕，裂痕的形狀竟與古墓古書的破損處吻合。夜無月忽然指著他的手臂驚呼：“你的傷！”
    淩風這才注意到，手臂不知何時被劃開道口子，流出的血竟帶著細小的金屬顆粒，在月光下泛著銀光。他想服下的紅蓮花瓣，以及體內蠢蠢欲動的九陽玄參之力，突然福至心靈 —— 那些金屬顆粒，竟在順著傷口融入血液，與體內的蠱毒產生某種奇異的平衡。
    “這是……” 他喃喃自語，“九陽玄參在吸收金屬？就像…… 就像磁懸浮裝置，用生物電驅動磁場？”
    夜無月皺眉：“你是說，你的血液能操控金屬？就像那些傀儡的心髒？”
    淩風沒有回答，隻是握緊了算盤。算珠在掌心轉動，竟發出細微的電流聲。遠處的灰雲終於壓下來，一場暴雨即將降臨。他望向苗疆的方向，想起白若雪的加密信，想起秦雨柔胸前的冰蓮胎記，忽然露出個釋然的笑容。
    “走吧，” 他伸手替夜無月拂去肩頭的碎石，“比起操控金屬，我更擔心某人真的把溫紫嫣的胭脂換成蠱蟲卵 —— 你見過溫姑娘素顏的樣子嗎？那才叫真正的‘蝕骨化功散’。”
    夜無月被逗得輕笑出聲，卻在低頭時看見淩風腰間滲出的血。她的笑容突然凝固，伸手扯下腰間的絲帶，替他緊緊纏住傷口：“別貧了，先止血。你體內的九陽玄參和血魂蠱還在打架，再這麽折騰下去，遲早變成活的蠱巢。”
    淩風挑眉：“活的蠱巢？聽起來像秦姑娘 —— 不過放心，我算過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變成人形兵器，說不定還能順便破解倭寇的磁懸浮裝置。”
    夜無月翻了個白眼，卻在轉身時悄悄紅了耳根。兩人在暴雨中前行，淩風忽然想起前世商戰時的一句名言：“當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他一定會給你開個腦洞。” 此刻身處武俠世界，這句話莫名應景 —— 隻不過別人的腦洞是奇遇，他的腦洞裏全是算珠、蠱蟲和磁懸浮裝置。
    行至風蝕峽穀入口時，淩風突然停住腳步。峽穀兩側的岩壁上，刻著與樓蘭古城相同的星圖，而在星圖中央，赫然是個齒輪圖案，與白若雪掌心的紋路一模一樣。夜無月掏出火折子照亮，卻見星圖下方刻著行小字：“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這是……” 淩風皺眉，“墨家的警告？”
    夜無月搖頭：“更像是某個機關大師的自嘲。你看這筆跡，和白若雪留在石壁上的塗鴉很像。”
    淩風湊近細看，果然在角落發現個 tiny 的扳手圖案，旁邊還有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如果看到這裏，說明本姑娘的機關術天下第一！——by 白若雪”
    他忍不住笑出聲，笑聲在峽穀中回蕩。夜無月看著他的笑臉，忽然覺得胸口發燙，忙低頭假裝整理軟鞭。就在這時，峽穀深處傳來悶雷般的震動，無數金屬傀儡從地下升起，月光下，它們胸口的幽冥殿標記格外醒目。
    “看來我們的歸途，比想象中更熱鬧。” 淩風握緊算盤，算珠上的電流劈啪作響，“夜無月，準備好了嗎？這次可能要用到你靴子裏的辣椒麵了。”
    夜無月挑眉，指尖甩出幾點火星：“早就準備好了 —— 不過先說清楚，要是濺到我眼睛裏，我就把你的算盤熔了做火把。”
    淩風大笑，笑聲中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然。暴雨傾盆而下，他望著漫天傀儡，忽然想起白若雪常說的一句話：“人生就像機關匣子，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知道會彈出什麽驚喜。” 此刻身處絕境，他忽然有些期待 —— 這場由算珠、蠱蟲和磁懸浮裝置組成的驚喜，究竟會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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