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樓外樓醋海翻波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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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風那句裹挾著昆侖山寒氣的“查私鹽”命令,配合著地上那本厚如城磚的賬冊,效果拔群。六扇門小吏捧著腫成豬蹄的手腕,帶著兩個噤若寒蟬的差役,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請”走了賬本,賭咒發誓一定盡快查清,隻求這尊穿著金草裙的煞神別再盯著自己。
城門口的喧囂在淩風冰冷的視線掃過下,迅速平息,隻餘下無數道好奇、敬畏、憋笑的目光粘在那一行人遠去的背影上。尤其是那金光閃閃、鑲著冰晶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草裙下擺,成了杭州城百姓茶餘飯後經久不衰的談資。
擺脫了圍觀,淩風才稍稍鬆了口氣,但草裙帶來的束縛感和羞恥感並未消失,每一步都走得異常“端莊”。夜無月依舊沉默,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微微發熱的玉佩,目光警惕地掃視著繁華又陌生的街巷。白若雪則抱著她的機關記錄儀,對著淩風各個角度的“草裙風采”拍得不亦樂乎,嘴裏還嘀咕著“背影殺”、“側顏殺”、“社死巔峰”之類的怪詞。
秦雨柔走在淩風身側稍後半步的位置,清冷如常,仿佛剛才城門那場鬧劇從未發生。隻是當街邊幾個頑童指著淩風的草裙發出稚嫩的哄笑時,她指尖一縷寒氣無聲彈出,精準地將那幾個孩子手裏的糖葫蘆凍成了冰疙瘩,成功止住了噪音源頭。
“淩風,溫紫嫣來信說在樓外樓定了位置,給咱們接風洗塵。”白若雪收起記錄儀,湊近淩風擠眉弄眼,“嘿嘿,有口福了!西湖醋魚!龍井蝦仁!叫花雞!想想就流口水!不過…”她促狹地瞥了一眼淩風的草裙,“溫大小姐看到你這身‘戰袍’,表情一定很精彩!”
淩風嘴角抽搐,剛壓下去的火氣又有上湧的趨勢。他現在隻想找個成衣鋪子,立刻!馬上!把這該死的草裙換下來!什麽樓外樓,什麽醋魚,都比不上一條正常的褲子!
然而,沒等他們找到成衣鋪,引路的小廝已經將他們帶到了西湖畔那座聞名遐邇的樓外樓前。雕梁畫棟,飛簷翹角,湖光山色盡收眼底,端的是富貴風流地。
剛踏入二樓臨湖的雅間“煙雨閣”,一股混合著醋香、茶香、花香的馥鬱氣息便撲麵而來。雅間布置雅致,窗外便是波光粼粼的西湖,風景絕佳。主位空著,顯然主人家還未到。
“總算到了!這一路風塵仆仆…”白若雪歡呼一聲,目標明確地衝向視野最好、離主位最近的左側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還舒服地喟歎一聲,“這位置看西湖絕了!”
淩風剛想走向右側位置,秦雨柔卻已蓮步輕移,極其自然地在他右側落座,順手將桌上那壺剛沏好的龍井推到他麵前,聲音清冷:“坐。喝茶。” 動作行雲流水,仿佛本就該如此。
淩風:“……” 他看看左邊興致勃勃的白若雪,右邊一臉“理所應當”的秦雨柔,再看看自己身上金光閃閃的草裙,感覺像是誤入了某個詭異的修羅場。他硬著頭皮,在兩位“護法”中間的主位坐下,如坐針氈。
就在這時——
“淩風哥哥——!”
一聲清脆嬌呼,帶著東海特有的爽朗海風氣息,穿透雅間門口垂落的珠簾,人未到,聲先至!
珠簾嘩啦一聲被掀開,一道火紅的身影如同燃燒的雲霞般卷了進來。
溫紫嫣!
這位東海溫家的大小姐,一身剪裁利落的火紅騎裝,勾勒出窈窕身段,烏黑長發束成高馬尾,隨著她的動作在腦後甩動,英姿颯爽,明豔照人。數月不見,她眉宇間少了幾分商海沉浮的銳利,多了幾分少女的明媚,隻是那雙顧盼生輝的丹鳳眼,此刻閃爍著毫不掩飾的驚喜和一絲…誌在必得。
她腳步帶風,目標極其明確——直奔淩風左側那個空位!也就是白若雪現在坐著的那個位置!
溫紫嫣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人已到桌邊,手也伸向了椅背,眼看就要拉開坐下。
說時遲那時快!
“哎呀!溫姐姐你可算來了!” 白若雪像是屁股底下裝了彈簧,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但她彈起的方向不是讓開,而是一個極其刁鑽、融合了唐門身法和機關滑輪的“側向滑步”,整個身體如同泥鰍般,精準無比地——再次坐回了原來的椅子上!動作一氣嗬成,快如閃電!
她甚至還誇張地扭了扭身子,皺著眉頭,對著溫紫嫣露出一個極其無辜又欠揍的笑容:“溫姐姐,真是不好意思!這椅子好像有點問題,硌得我屁股疼!妹妹我皮糙肉厚,替你受這個罪就行了!您坐那邊,那邊舒服!” 她小手一指,指向了淩風對麵、離他最遠的那個位置。
“……” 溫紫嫣臉上的燦爛笑容瞬間僵住,如同精美的瓷器裂開了一道縫。伸向椅背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微微顫抖。丹鳳眼裏的驚喜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錯愕和一絲被當眾挑釁的慍怒。她緩緩轉過頭,目光如同淬了火的刀子,射向穩穩占據“有利地形”、還一臉“我是為你好”的白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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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裏的空氣瞬間凝固。
秦雨柔端起茶杯,優雅地抿了一口,冰魄般的眸子掃過白若雪“硌屁股”的椅子,又掃過溫紫嫣僵硬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玩味?她沒說話,隻是將目光投向窗外瀲灩的西湖水光。
淩風隻覺得額角又開始突突地跳。他仿佛已經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比桌上那盤剛端上來的西湖醋魚更濃烈的醋味。他下意識地想開口打圓場:“紫嫣,你…”
“嗬。” 溫紫嫣忽然輕笑一聲,打斷了淩風的話。那笑聲帶著海風般的涼意,她收回停在半空的手,攏了攏鬢邊並不存在的碎發,姿態重新變得優雅從容,隻是眼神更加銳利。她上下打量著白若雪,丹鳳眼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白妹妹,多日不見,你這機關術…倒是愈發精進了。隻是沒想到,妹妹如此大材,竟都用在這等…‘爭座奪位’的小事上了?” 她刻意加重了“爭座奪位”四個字,意有所指。
“溫姐姐過獎了!”白若雪笑嘻嘻,完全無視對方的諷刺,還得意地晃了晃腦袋,“機關之道,在於實用嘛!能讓自己坐得舒服,順便幫姐姐避坑,怎麽能算小事呢?這叫…物盡其用!對吧,淩風哥哥?” 她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純真地看向淩風。
淩風:“……” 他感覺如芒在背,仿佛坐在了火山口上。這丫頭絕對是故意的!
溫紫嫣深吸一口氣,顯然被白若雪這滾刀肉般的態度氣得不輕。但她畢竟是掌控東海商幫的大小姐,很快調整好情緒,臉上重新掛起無可挑剔的社交笑容,不再理會白若雪,目光轉向淩風,帶著關切:“淩風哥哥,一路辛苦。昆侖之行,聽聞凶險萬分,你傷勢如何?這身…” 她的目光終於還是落到了淩風那身金光閃閃、冰晶鑲邊的草裙上,饒是她見多識廣,表情也瞬間變得極其精彩,驚愕、困惑、想笑又強行忍住,最終化為一聲帶著濃濃探究意味的疑問,“…獨特的行頭,又是何意?”
來了!致命拷問!
淩風瞬間感覺全桌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的下半身!白若雪是看好戲的促狹,秦雨柔是清冷中帶著一絲好奇,溫紫嫣是毫不掩飾的震驚和探究,就連一直沉默降低存在感的夜無月,似乎也微微側目。
淩風臉上火辣辣一片,恨不得把草裙撕了。他正絞盡腦汁想一個不那麽丟人的解釋比如昆侖最新流行風尚?或者某種神秘的防禦法寶?),白若雪已經搶答了:
“哦!這個啊!”白若雪一臉自豪,仿佛介紹自家傑作,“這可是昆侖山特產!夜無月姐姐純手工打造,采用珍稀金蠶蠱絲,輔以秦姐姐獨家冰魄鑲邊工藝!集保暖、透氣、防禦、美觀於一體!是居家旅行、闖蕩江湖、彰顯身份的必備良品!溫姐姐要不要來一件?看在熟人的份上,給你打八折!”
淩風:“……” 他想掐死白若雪的心都有了!
溫紫嫣的表情已經從震驚變成了純粹的古怪,她看看淩風黑如鍋底的臉色,再看看那件金光閃閃的“良品”,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最終化為一聲意義不明的:“…嗬,真是…別致。”
就在淩風尷尬得腳趾摳地,溫紫嫣強忍笑意,白若雪得意洋洋,秦雨柔默默喝茶,氣氛再次陷入一種詭異境地時——
錚…叮…咚…
一縷極其空靈、哀婉的琴音,如同春日裏沾著晨露的柳絲,又似秋夜中穿透寒潭的月光,毫無征兆地、絲絲縷縷地從窗外飄了進來。
琴音不高,卻仿佛能穿透一切喧囂,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它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孤寂與愁緒,在西湖的暖風與樓外樓的喧鬧中,開辟出一片寂靜的憂傷之地。
淩風渾身猛地一震!
這琴音!與昆侖山腳風雪中聽到的那縷,一模一樣!是蘇婉清!
他下意識地循聲望向窗外,試圖尋找琴音的源頭。心緒被那哀婉的琴音牽動,連草裙帶來的尷尬都暫時忘卻了。
然而,就在他心神被琴音吸引的刹那——
“哢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在他手中響起!
淩風愕然低頭。隻見自己手中那個秦雨柔剛剛推過來的、細膩溫潤的白瓷茶杯,竟毫無征兆地——裂成了兩半!滾燙的茶水潑灑出來,淋了他一手!
與此同時!
嗡——!
夜無月腰間那枚拚合的玉佩,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熱!暗紅色的光芒如同沸騰的血液,瞬間從“蘇杭”二字的縫隙中透射而出,將玉佩染得一片妖異!玉佩劇烈震顫,仿佛要掙脫束縛!一股冰冷、暴虐、充滿了無盡怨恨的意誌,如同實質的衝擊波,狠狠撞向夜無月的心神!
“唔!”夜無月悶哼一聲,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一晃,手指死死扣住玉佩,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那琴音…竟然引發了玉佩如此劇烈的反應!
雅間內,琴音悠悠,茶杯碎裂,玉佩紅光暴起!
所有的嬉笑怒罵、爭風吃醋,在這一刻戛然而止。溫紫嫣臉上的笑容僵住,驚疑不定地看著碎裂的茶杯和夜無月手中妖異的玉佩。白若雪也收起了玩笑,機關手甲下意識地護在身前。秦雨柔放下茶杯,冰魄氣息無聲流轉,眼神銳利如冰錐。
淩風甩掉手上的茶水,顧不得燙傷,目光死死鎖定夜無月手中那枚散發著不祥紅光的玉佩,又猛地看向窗外琴音飄來的方向,心中警鈴大作!
這琴音…絕非普通的哀婉!它能引動玉佩中的幽冥之力!
就在這時,雅間的珠簾再次被輕輕掀開。一個穿著素淨青衣、梳著雙丫髻的小侍女,低眉順眼地走了進來。她無視了雅間內詭異的氣氛,徑直走到淩風麵前,雙手奉上一張素白的花箋,聲音清脆:
“淩公子,我家小姐蘇婉清有請。小姐說:‘貴客臨湖,琴有恙,弦待續。’”
花箋上,一行娟秀清雅的小字,墨跡未幹。
琴音依舊在窗外飄蕩,哀婉依舊,卻仿佛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與鋒芒。玉佩的紅光在夜無月指縫間明滅不定,如同惡魔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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