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大雄寶殿蹦迪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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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九陽真氣如同涓涓暖流,小心翼翼探入秦雨柔幾乎凍結的經脈。淩風盤膝坐在冰火靈泉邊緣的石台上,秦雨柔靠在他懷中,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她的身體冷得像一塊千年寒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出細碎的冰晶,散落在淩風的衣襟上,迅速凝結成霜。
    “撐住…”淩風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一手抵在秦雨柔背心靈台穴,精純的九陽內力源源不斷,強行護住她心脈一線生機,另一手則撚起一枚金針,快如閃電地刺入她頭頂百會穴。金針尾部微微震顫,發出細微的嗡鳴,引導著體內冰封淤塞的氣血艱難流轉。
    白若雪蹲在一旁,眼圈泛紅,手忙腳亂地從她的百寶囊中翻找著瓶瓶罐罐:“‘熾陽丹’!剛煉的!還有這個‘火蟾酥’…淩風,夠不夠熱?不夠我再調個‘辣鍋底料’精華版?”
    “閉嘴!”淩風頭也不抬,全副心神都係在秦雨柔身上。他小心地控製著內力輸出,九陽真氣既要足夠霸道,能一點點消融那深入骨髓的寒毒,又必須如履薄冰,不能有絲毫差錯,否則脆弱的經脈立時便會寸斷。汗水順著他緊繃的下頜滴落,落在秦雨柔蒼白透明的臉頰上,瞬間凍成了細小的冰珠。
    胖墩縮在角落,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看昏迷的秦雨柔,又看看淩風陰沉得能滴水的臉,最後瞄向那扇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古老石門,不安地用爪子刨著地:“嘎…壞門…臭門…嚇到胖墩的魚了…”它總覺得那扇門後麵,有什麽東西正透過冰冷的石頭縫隙,貪婪地窺視著外麵的一切,尤其是…那株被啃得慘兮兮的九陽玄參殘根。它打了個寒顫,把大腦袋埋進了翅膀裏。
    夜無月靜立一旁,目光掠過秦雨柔,最終停留在淩風額角暴起的青筋和被汗水浸透的後背上。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腰間玉佩,那剛剛被《洗髓經》殘頁金光修複的裂痕,此刻似乎又在隱隱發燙,一絲微不可察的暗紅血線,悄然在玉質深處蔓延。她沉默著,周身的氣息比平日更加幽冷。
    時間在壓抑的寂靜中流逝,唯有金針的嗡鳴和淩風沉重的呼吸聲交織。不知過了多久,秦雨柔長長的睫毛終於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一絲微弱的暖意艱難地在她冰封的身體裏掙紮著透出。淩風緊繃的神經驟然一鬆,一股強烈的疲憊感席卷而來。
    就在這時,一陣宏大、肅穆、穿透力極強的鍾聲,如同無形的漣漪,自達摩洞外層層疊疊地湧了進來!
    鐺——!鐺——!鐺——!
    鍾聲連綿不絕,帶著洗滌心靈的莊嚴佛韻,宣告著水陸法會大典的正式開始。
    “法會…開始了。”夜無月的聲音清冷地響起,打破了洞內的沉寂。她看向洞口的方向,那裏透進來的光線似乎都染上了一層金輝。
    淩風緩緩收功,小心地將秦雨柔放平在石台上,脫下自己的外袍蓋在她身上。他的動作輕柔,眼神卻銳利如刀,掃過地上那塊沾血的西域麵具,最後定格在洞口。
    “走。”他隻吐出一個字,率先邁步,身影帶著一股壓抑的、亟待爆發的風暴氣息。白若雪連忙將幾瓶丹藥塞進秦雨柔懷裏,叮囑胖墩:“看著雨柔姐姐!”便急匆匆跟上。夜無月如同無聲的影子,緊隨其後。胖墩看看遠去的三人,又看看石台上氣息微弱的秦雨柔,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挪動著胖乎乎的身體,小心翼翼地蹭到石台邊,用自己暖烘烘的肚皮貼住冰冷的石台邊緣,警惕地豎起耳朵,小眼睛死死盯著那扇讓它極度不安的石門。
    大雄寶殿前,廣場如洗。香燭繚繞,梵唄聲聲。數百名僧眾身披袈裟,分列左右,麵容肅穆。住持玄苦大師手持錫杖,立於殿前高台,正帶領眾僧虔誠誦經。前來觀禮的各派武林人士和善信擠滿了廣場外圍,人人屏息凝神,沐浴在這宏大莊嚴的佛光之中,心頭一片澄淨。
    淩風三人悄無聲息地融入人群邊緣。白若雪踮起腳尖,好奇地東張西望:“哇,好大的場麵!比我們蜀中趕集還熱鬧!”
    夜無月的目光卻如鷹隼般掃視全場,最終,她的視線定在了廣場西側鍾樓的方向。腰間的玉佩,驟然變得滾燙!一絲極其細微、帶著腐朽甜膩氣息的陰冷波動,正從鍾樓頂端幽幽擴散開來,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毒液,悄然汙染著莊重的佛韻。
    “鍾樓!”夜無月低喝,聲音帶著一絲凝重的寒意。
    淩風心頭警兆大生!幾乎在夜無月出聲的同時,“算盤心法”已本能運轉!他猛地抬頭,目光穿透人群,死死鎖住鍾樓頂端那口巨大的青銅梵鍾!
    鍾樓頂層,一道模糊的黑影一閃而過!緊接著——
    “嗡——!!!”
    一聲完全不同於之前肅穆鍾鳴的、尖銳、扭曲、帶著無盡邪異魅惑的魔音,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鋼針,猛地刺穿了宏大的梵唄!這聲音仿佛能直接鑽入人的腦髓,挑動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貪婪與狂躁!
    “呃啊——!”靠近鍾樓的幾名武僧首當其衝,身體猛地一僵,雙目瞬間變得赤紅,臉上肌肉扭曲,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嗬嗬聲,手中的戒刀竟不受控製地微微抬起,指向身邊的同門!
    “不好!魔音攝魂!”玄苦大師臉色劇變,錫杖重重頓地,發出一聲清越的震響,試圖喚醒被蠱惑的弟子。然而那魔音如同跗骨之蛆,層層疊疊,愈發高亢尖利,玄苦的震響如同投入怒海的小石子,瞬間被淹沒!越來越多的僧眾身體開始搖晃,眼神渙散,誦經聲變得混亂不堪。外圍的武林人士也紛紛捂耳,麵露痛苦掙紮之色,場麵眼看就要失控!
    “嘎——!!!”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聲飽含著極度憤怒、委屈和莫名亢奮的龍吟或者說怪叫)響徹廣場!是胖墩!它不知何時竟偷偷溜到了鍾樓下,顯然被那無孔不入的魔音刺激得不輕,整條龍都處於一種煩躁暴走的狀態!
    它似乎把這魔音當成了某種挑釁!胖墩圓滾滾的身體猛地一彈,如同一個巨大的金色炮彈,“嗖”地一下撞開鍾樓虛掩的木門,直撲頂層!
    鍾樓頂層,那名偽裝成敲鍾僧的西域番僧正站在巨大的梵鍾旁,雙手結著詭異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詞,全身黑氣繚繞,全力催發魔音。他碧綠的眼中閃爍著殘忍與得意,看著下方混亂的場麵,嘴角勾起獰笑。
    砰!木屑紛飛!胖墩龐大的身軀直接撞破頂層的木地板衝了上來,帶著一股螺螄粉味的旋風!
    番僧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手印一滯,魔音都出現了一絲紊亂。他愕然地看著眼前這隻眼睛赤紅、鼻孔噴著粗氣、渾身鱗片都炸起來的胖龍。
    “哪來的畜生?!”番僧驚怒交加。
    “嘎!吵死啦!壞蛋!還胖墩的魚!”胖墩顯然把這魔音源頭和搶它“宵夜”九陽玄參)的壞蛋聯係在了一起,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它一眼就看到了旁邊懸掛著的那根用來敲鍾的巨大犍槌形似大木槌)!
    沒有任何猶豫!胖墩猛地張開大嘴,一口叼住了那比它身體還粗長的犍槌尾部!然後,在番僧目瞪口呆、幾乎要裂開的注視下,胖墩掄圓了它那粗短的脖子,用盡全身吃奶的力氣,將沉重的犍槌狠狠砸向巨大的青銅梵鍾!
    咚——!!!!
    一聲震耳欲聾、毫無技巧、純粹蠻力的巨響轟然炸開!這聲音是如此突兀、狂暴、充滿了原始的破壞力,瞬間將那邪異的魔音都蓋過去了一瞬!
    但這僅僅是開始!
    “嘎!嘎!嘎!”胖墩徹底瘋狂了!它叼著犍槌,把它當成了泄憤的大棒,對著那口可憐的梵鍾就是一頓毫無章法的、狂風暴雨般的猛砸!
    咚!咚!咚!咚!咚!咚!咚!
    沉悶狂暴的鍾聲毫無節奏地炸響!一下!兩下!三下!…奇跡般地,這雜亂無章、純粹發泄的撞擊,在胖墩越來越快的蠻力揮舞下,竟然…鬼使神差地…連貫成了一段無比熟悉、充滿魔性、足以響徹大江南北的洗腦旋律——
    咚!咚咚咚!咚!咚!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咚!咚咚!咚!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胖墩叼著巨大的犍槌,在狹小的鍾樓頂層瘋狂蹦跳、旋轉、甩頭!每一次跳躍落地都讓整個鍾樓瑟瑟發抖!它完全沉浸在自己製造的“音樂”裏,小眼睛半眯著,尾巴狂甩,儼然成了最嗨的dj!沉重的犍槌在它口中舞成了風車,每一次撞擊都精準或者說歪打正著)地落在鍾體不同的位置,硬生生將那口莊嚴的梵鍾敲成了巨型低音炮!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咚!咚咚咚!咚!咚!)
    “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咚!咚咚!咚!)
    魔性洗腦的節奏如同無形的海嘯,瞬間席卷了整個大雄寶殿廣場!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住持玄苦大師張著嘴,錫杖僵在半空,雪白的眉毛和胡子隨著狂暴的節奏一抖一抖。
    所有誦經的和尚,無論老少,無論輩分,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保持著張嘴、合十、敲木魚的姿勢,僵在原地。他們臉上虔誠肅穆的表情徹底碎裂,隻剩下呆滯、茫然、以及被這驚天動地的“神曲”震得魂飛天外的驚恐。
    那些剛才還眼神赤紅、幾欲暴走的武僧,此刻也完全懵了,手中的戒刀“哐當”掉在地上,赤紅的眼睛瞪得溜圓,看著瘋狂震動的鍾樓,大腦一片空白。
    外圍的武林人士和善信們,下巴掉了一地。有人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中了更可怕的幻術。有人表情扭曲,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麽。更有幾個年輕的俠女,看著鍾樓裏那胖龍蹦躂的模糊身影,嘴角不受控製地開始瘋狂抽搐,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滿臉通紅。
    整個大雄寶殿前,隻剩下胖墩那驚天動地的“演奏”和魔性洗腦的節奏在瘋狂回蕩!
    “嘎!嘿咻!嘎!”胖墩蹦得更起勁了,仿佛找到了龍生巔峰。
    “噗——!”番僧首當其衝,那精心構築、操控人心的魔音頻率,被這蠻不講理、狂暴混亂的《最炫民族風》節奏衝得七零八落,如同精致的琉璃撞上了狂奔的野牛!他悶哼一聲,強行維持的手印瞬間潰散,繚繞的黑氣劇烈翻騰,碧綠的眼中充滿了荒謬、震怒和一絲…崩潰!他精心策劃的魔音亂心之局,眼看就要成功,竟然…竟然被一隻胖龍用犍槌敲鍾給攪黃了?!
    “孽畜!!”番僧目眥欲裂,反噬的氣血直衝喉頭,他強行壓下,嘶聲咆哮,雙手黑氣暴漲,就要不顧一切先斃了這頭壞事的蠢龍!
    “就是現在!”廣場邊緣,淩風眼中精光爆射!在胖墩製造出的這場史無前例的混亂中,他識海中的算盤珠早已瘋狂撥動!魔音被蠻力破開,露出了最原始的能量波動軌跡!那番僧因魔音失控和暴怒而劇烈起伏的精神波動,更是如同黑夜中的明燈!
    淩風動了!他身形如電,不退反進,直衝向混亂的人群前方!同時手腕一翻,幾枚紫檀算盤珠已扣在指間,珠子上隱隱有數據流般的微光一閃而逝!
    他深吸一口氣,將竹笛橫在唇邊。沒有吹奏任何繁複的佛門清音,而是極其精準地,將一股融合了《寒玉心經》冰心訣意境的精純內力,壓縮成一道尖銳、穩定、頻率被“算盤心法”精確計算過的音束!
    嗚——!
    竹笛發出的聲音並不宏大,卻異常清越、穿透,帶著一種奇特的、能撫平躁動的冰冷韻律!這音束如同手術刀般,精準無比地切入到胖墩製造的狂暴節奏間隙,更直刺鍾樓頂端那番僧因魔音失控和暴怒而劇烈波動的精神核心!
    噗!
    笛音入腦的瞬間,番僧凝聚的黑氣猛地一滯!他感覺一股冰冷的錐子狠狠刺進了自己的太陽穴,腦仁劇痛,眼前發黑,凝聚的殺招瞬間被打斷!
    這還沒完!
    淩風扣著算盤珠的手指猛地一彈!
    嗖!嗖!嗖!
    三顆灌注了九陽內力的算盤珠,如同燃燒的微型流星,撕裂空氣,帶著尖銳的厲嘯,目標並非番僧本身,而是他身後那口巨大的、還在被胖墩敲得嗡嗡作響的青銅梵鍾!
    位置,正是淩風通過算盤心法推演出的,此刻鍾體震動最劇烈、內部結構應力最薄弱的三個共鳴點!
    鐺!鐺!鐺!
    三聲清脆到刺耳的金鐵交鳴!算盤珠精準無比地擊中目標!
    嗡——!!!
    一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鍾鳴都要恐怖、帶著金屬撕裂般顫音的巨響,猛地從青銅梵鍾上爆發出來!這聲音不再是渾厚的鍾鳴,而是如同無數麵破鑼同時被砸碎,帶著高頻的、令人牙酸的噪音,瞬間席卷了整個空間!
    “呃啊——!!!”
    首當其衝的番僧,如同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胸口!他凝聚的黑氣被這恐怖的噪音瞬間震散!那本就因笛音而受創的精神核心,更是遭到了毀滅性的衝擊!再也壓製不住,他猛地仰頭,一大口暗紅色的、帶著內髒碎塊的鮮血狂噴而出,血霧在空中彌漫!
    他踉蹌著後退,撞在鍾樓的欄杆上,碧綠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痛苦和一種世界觀崩塌的茫然。他死死捂住劇痛的耳朵和胸口,指著下方廣場上剛剛吹完笛子、麵色冷峻的淩風,又艱難地、顫抖地抬手指向鍾樓裏還在忘我蹦躂、製造著最後一點噪音餘波的胖墩,發出淒厲、嘶啞、帶著濃濃崩潰的咆哮:
    “你…你這該死的肥龍…還有那個吹笛子的…你們…你們是佛祖派來懲罰我的嗎?!!” 聲音充滿了絕望和荒謬。
    噗!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番僧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沿著鍾樓的木梯滾落下去。
    廣場上,死一般的寂靜。隻有胖墩最後一下敲擊的餘音還在空氣中嗡嗡作響,以及它意猶未盡的嘟囔:“嘎…沒勁了…”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滾落塵埃、渾身是血的番僧,以及廣場前方那個手持竹笛、麵色冷然的青年身上。玄苦大師看著一片狼藉的鍾樓和廣場,又看看淩風,嘴角劇烈抽搐了幾下,最終化作一聲悠長而複雜的歎息。
    然而,就在這混亂初定、眾人心神稍懈的刹那——
    嗡…隆……
    一股極其微弱、卻沉重得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震動,隱隱傳來。並非來自廣場,而是…達摩洞的方向!
    淩風猛地回頭,銳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直抵那幽深的山腹!那扇緊閉的古老石門上,似乎有極其黯淡的符文一閃而逝。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亙古滄桑與冰冷貪婪的氣息,如同沉睡巨獸被打擾後的不滿鼻息,隔著遙遠的距離,拂過他的感知!
    懷中的秦雨柔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麽,即使在昏迷中,她的眉頭也痛苦地蹙緊,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身體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夜無月腰間的玉佩,那剛剛被《洗髓經》金光壓製下去的裂痕,血線驟然加深,如同活物般猙獰扭動,一股冰寒刺骨的悸動直衝她的心脈!她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手指死死攥緊了玉佩,指節泛白,目光驚疑不定地投向達摩洞的方位。
    麻煩,才剛剛開始。那扇門後的存在,似乎被這場驚天動地的“鍾樓蹦迪”和強烈的能量波動……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