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螺螄粉外交初顯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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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浪號”切開墨綠色的海水,犁出一道翻滾的白浪。甲板上,“算盤導航儀”的齒輪在白若雪緊張的調試下發出輕微的哢噠聲,指針在星圖與算珠刻度間搖擺不定。自那日雙重幻象引發的寒毒風暴與方向迷思後,船艙內的氣氛如同繃緊的弓弦。
    秦雨柔被安置在底艙最避風、最幹燥的角落。暖玉髓的光芒黯淡了許多,勉強維持著眉間那枚淡藍色冰晶不再擴散。她依舊沉睡,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著細碎的冰晶氣息。淩風每日耗費大量九陽真罡為她梳理經脈,壓製那蟄伏的、卻隨時可能反噬的寒毒本源,眉宇間是揮之不去的疲憊與凝重。
    夜無月則守在靠近舷窗的位置,七彩的眼眸時而望向東方那片被標注為“寒淵海眼”的混沌海域,時而又忍不住轉向西南——那是黑白晶石幻象指引的波斯方向。心口的印記在靠近寒淵區域時會微微灼熱,帶來一種被冰針紮刺般的排斥感;而當她遙望西南時,印記深處又會傳來一種悠遠、帶著淡淡悲傷的呼喚,與母親殘影的囑托重疊。兩種力量在她體內拉扯,讓她心神不寧,七彩的眸光比往日少了幾分神采,多了幾分迷茫的遊離。她偶爾看向淩風專注為秦雨柔療傷的背影,那絲酸澀被更深的責任與抉擇壓力取代,化作一聲無聲的歎息。
    “嘎…胖爺想吃肉…”胖墩有氣無力地趴在淩風腳邊,爪子捂著明顯癟下去一些的小肚子。自從寒毒爆發事件後,淩風嚴格控製了它的飲食——尤其是它從溫紫嫣物資裏順來的那些珍饈火腿、熏魚。理由很充分:青銅鱗片封印在它身上,任何可能刺激魔種感應的“高能量”食物都得限製。這對於吃貨貔貅來說,無異於酷刑。“淩扒皮…白扒皮…你們合夥欺負胖爺…等秦姑娘醒了,胖爺要告狀…”它碎碎念著,小眼睛幽怨地盯著淩風腰間掛著的、屬於它的“零食儲物袋”。
    白若雪沒好氣地踹了它屁股一腳:“閉嘴!沒讓你啃船板就不錯了!再囉嗦,晚上那鍋‘清湯寡水養生粥’也沒你的份!” 她正全神貫注地調試著“算盤導航儀”,試圖將蘇婉清仙蹤圖中那些模糊的韻律信息融入定位算法,額角滲著汗珠,“這鬼地方磁場亂得像胖墩的褲襠!導航儀快抽風了!胖墩,過來!對著這個接收水晶哈口仙氣!說不定能增強信號!”
    “嘎?仙氣沒有,屁要不要?”胖墩翻了個白眼,但還是不情不願地湊過去,對著那塊打磨光滑的深海沉銀水晶,“呼——”地吹了一大口帶著火腿餘味的濁氣。
    水晶毫無反應。
    “廢物!”白若雪嫌棄地推開它毛茸茸的腦袋。
    就在這略顯壓抑又帶著點日常互懟的航行中,前方海平線上,一片蒼翠的島嶼輪廓漸漸清晰。琉球群島,到了。
    然而,預想中補充淡水食物的平靜港灣並未出現。甫一接近主島那簡陋的港口,一股肅殺緊張的氣氛便撲麵而來。港口入口被數十條簡陋的獨木舟和插滿削尖竹矛的竹筏封鎖,岸上人影幢幢,大多是皮膚黝黑、腰圍草裙、手持簡陋長矛魚叉的土著,眼神凶狠警惕。更令人心頭發沉的是,在土著隊伍的後方,赫然混雜著幾十個身著東瀛具足、腰挎倭刀、眼神陰鷙的倭寇!他們如同毒蛇般隱在土著身後,操縱著局勢。
    “破浪號”剛駛入港口水道,幾支帶著淒厲哨音的骨箭就“哆哆哆”地釘在了船頭前方的海水中!一個身材魁梧、臉上塗著油彩的土著頭領疑似長老)站在最前方的竹筏上,用生硬的中原官話夾雜著土語咆哮:“停船!外…外人!留下…貨物!銀子!女人!不然…死!” 他身後的土著們揮舞著武器,發出威脅的吼叫。那些倭寇則抱著胳膊,嘴角掛著殘忍而玩味的冷笑,顯然樂見其成。
    語言不通,凶神惡煞,還有倭寇虎視眈眈!衝突一觸即發!
    “麻煩了。”淩風眼神一冷,手已按上腰間劍柄。硬闖不難,但勢必造成傷亡,且會徹底得罪本地土人,後續補給休想指望。講理?看對方這架勢,根本行不通。
    夜無月七彩的眸子銳利起來,霞光在指尖隱現,隨時準備出手。
    “嘎!搶胖爺的糧食?我跟你們拚了!”胖墩炸毛了,小肚子雖然癟了,但氣勢不能輸!它人立而起,對著岸上呲牙咧嘴,隻是那油乎乎的褲襠補丁和癟癟的肚子讓這威脅顯得有些滑稽。
    白若雪眉頭緊鎖,目光飛快地在凶悍的土著、陰笑的倭寇、自己船上儲備的物資尤其是那幾大壇寶貝般的螺螄粉)之間掃視。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一個絕e)妙xin)的主意蹦了出來!
    “都別動!看我的!” 白若雪猛地一跺腳,轉身就往廚房衝,邊跑邊喊,“淩風!穩住他們!拖延時間!胖墩!死過來!生火!最大火!”
    淩風和夜無月都是一愣。白若雪要幹嘛?
    岸上的土著和倭寇也被白若雪這突然的舉動弄得有些懵。那土著頭領疑惑地看著那個跑掉的女人,又看看船頭按劍而立的淩風,再次揮舞長矛咆哮:“女人!回來!不然…射箭!”
    淩風深吸一口氣,壓下動手的衝動,上前一步,朗聲道:“諸位!我們隻是途經此地,補充些淡水食物!願以銀錢公平交易!何必動武?” 他試圖用最清晰緩慢的中原官話溝通,同時從懷中掏出一把碎銀子,在陽光下晃了晃。
    銀子閃亮的光芒讓一部分土著的凶悍眼神動搖了一下,貪婪地咽了咽口水。但後麵的倭寇立刻用土語厲聲嗬斥了幾句,土著頭領臉上的貪婪瞬間被凶狠取代:“交…交出所有!船!貨物!女人!銀子…都要!不然…殺!” 倭寇們更是向前逼近了幾步,手按上了刀柄。
    談判,陷入僵局。空氣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
    一股難以形容的、霸道絕倫的、混合著極致酸臭、發酵辛辣與奇異花香的氣息,如同無形的海嘯,猛地從“破浪號”的廚房煙囪裏噴薄而出!瞬間席卷了整個港口!
    “嗚哇——!”
    “嘔…咳咳咳!”
    “納尼?!こ、これは何だ?!” (這是什麽?!)
    首當其衝的是港口封鎖線上的土著和倭寇!那土著頭領正張著嘴準備再次咆哮,猝不及防被這霸道氣味灌了個滿嘴滿鼻!他眼睛瞬間瞪得滾圓,臉上油彩都扭曲了,仿佛被人迎麵砸了一記臭雞蛋混合辣椒水的悶棍,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接著就是驚天動地的幹嘔!眼淚鼻涕瞬間狂飆!
    他身後的土著們更是不堪,如同被狂風吹倒的麥子,瞬間東倒西歪一片!嘔吐聲、咳嗽聲、痛苦的呻吟聲此起彼伏!有人丟掉了武器,捂著肚子跪在竹筏上狂嘔;有人被熏得涕淚橫流,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甚至一頭栽進了海裏!
    那些原本抱著胳膊冷笑、自詡忍耐力超強的倭寇,此刻也徹底破了功!他們臉上的殘忍冷笑僵住,隨即被極致的驚恐和生理性的厭惡取代!胃裏翻江倒海,隔夜飯都頂到了嗓子眼!一個個彎腰捂嘴,臉色發青發紫,拚命想把那恐怖的味道從肺裏咳出來,連刀都拿不穩了!哪還有半分剛才的陰鷙和囂張?
    整個港口封鎖線,瞬間被這“生化武器”瓦解!戰鬥力清零!
    “成了!嘎嘎嘎!” 胖墩在廚房門口探出腦袋,小爪子得意地揮舞著一把大蒲扇——剛才就是它負責鼓風助燃,把白若雪那鍋加了雙倍“花香”料包的螺螄粉“精華”扇出去的!它雖然也被熏得小眼睛流淚,但更多的是大仇得報的暢快!“讓你們搶胖爺的糧!讓你們堵門!嚐嚐胖爺的‘仙氣’吧!嘎!”
    船艙裏,昏迷的秦雨柔似乎也嗅到了這股霸道絕倫的氣味,長長的睫毛極其微弱地顫動了一下,眉心冰晶紋路邊緣,一絲幾乎不可察的漣漪悄然蕩開。
    夜無月捂著鼻子,七彩的眼眸裏滿是驚愕和…一絲敬佩?她看著岸上人仰馬翻的壯觀景象,再看看廚房門口叉腰狂笑的白若雪和扇風的胖墩,第一次對“螺螄粉”這種食物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敬畏感。
    淩風也愣住了,按劍的手僵在半空。他看著岸上如同被無形大手蹂躪過的慘狀,再聞著空氣中那足以載入史冊的“芳香”,嘴角忍不住劇烈抽搐了幾下。這…這也行?!
    “就是現在!”白若雪從廚房衝出來,臉上戴著個臨時用布條和木炭做的簡陋“防毒麵具”效果存疑),手裏還拎著半桶滾燙的、散發著“餘威”的螺螄粉湯底。她對著岸上那個吐得快虛脫、眼神渙散的土著頭領,用盡力氣吼道:“喂!那個塗花臉的!還打不打?不打就談生意!我們有銀子!有好吃的!比你們那臭魚爛蝦強一百倍!”
    她說著,示意淩風把剛才那把碎銀子又晃了晃,同時用一根長竹竿,顫巍巍地挑著一小塊…嗯…被湯底浸潤的、散發著奇異“光澤”的炸腐竹,努力伸向岸邊的方向。
    銀子!食物!
    還是沒聞過的、雖然可怕但似乎…很厲害的食物?土著們吐得昏天暗地,嗅覺暫時失靈,但視覺衝擊還在)
    那被熏得七葷八素、膽汁都快吐出來的土著頭領,渙散的眼神在看到銀光和那塊“不明物體”時,艱難地聚焦了一瞬。生存的本能和被螺螄粉徹底摧毀的抵抗意誌占了上風。他用盡最後的力氣,虛弱地揮了揮手,示意那些還在嘔吐或掙紮的族人讓開水道。
    “嘎!外交勝利!”胖墩扔掉蒲扇,得意地挺起小肚子。
    淩風看著緩緩讓開的通道,又看了看白若雪手裏那桶“戰略級武器”,再瞥了一眼岸上如同戰後廢墟般的景象,深吸一口氣然後被嗆得咳嗽),果斷揮手:
    “進港!”
    “破浪號”在詭異的氣味和岸上此起彼伏的幹嘔聲中,緩緩駛入琉球港口。一場迫在眉睫的流血衝突,竟以如此荒誕而“有味道”的方式化解。白若雪的“螺螄粉外交”,初戰告捷!
    然而,就在船隻靠穩,淩風準備下船與那虛弱的土著頭領交涉時,那個吐得快脫形的長老,卻用蚊蚋般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帶著恐懼地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瞬間凝重的話:
    “銀子…食物…好…幽靈船…不要去…寒光…吃人…倭寇…也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