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桃花劍影 孤城踏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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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蘊神泉氤氳的水汽在山穀中彌漫,混合著月魂樹苗散發的、令人靈魂安寧的七彩霞光。徐福遺族眾人看向那株神異幼苗的目光,已從震驚敬畏變成了近乎狂熱的虔誠。大長老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捧著玉匣,如同捧著稀世珍寶,對淩風的態度也徹底轉變。
    “聖樹…月魂樹…竟真能於外界成活,並與這位姑娘產生共鳴…”大長老渾濁的老眼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他看向秦雨柔的目光帶著探究,“她觸碰聖樹時,聖樹魂引激蕩,龍氣與元魄之力被主動吸納…此乃前所未有之異象!她…必與聖樹有極深淵源!”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秦雨柔眉心那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冰痕和頸間裂開的暖魄珠,聲音凝重,“至於她體內的‘先天太陰煞’…此乃大道之傷,根植命魂,我族亦無根治之法。蘊神泉古陣或可壓製,但需以壽元為薪…淩小友,你…”
    “不必。”淩風的聲音斬釘截鐵,打斷了長老的話。他眼中的狂喜與淚水已被一種磐石般的沉凝取代。他走到秦雨柔身邊,輕輕握住她冰涼的手。秦雨柔茫然的眼神在七彩霞光下似乎多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靈動,她下意識地回握了一下淩風的手指,雖然依舊冰冷,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毫無反應。
    淩風的心被這細微的回應輕輕觸動。他看向玉匣中光芒漸斂、卻依舊流淌著溫潤七彩霞光的月魂樹苗,又看向蘊神泉深處那翻湧著濃鬱生命氣息的泉眼,眼中是破釜沉舟的決絕。
    “百年…我等得起。”他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山穀,“蘊神泉溫養即可。她的命,我來守。這太陰煞…我來扛!”
    大長老深深地看著淩風,又看看他手中緊握的秦雨柔,最終化作一聲悠長的歎息“癡兒…既是如此,便隨你們吧。聖樹幼苗,可帶回你之海島。蓬萊島靈氣雖盛,卻過於陰鬱,反不如外界海天遼闊、日月光華,或許更利其生長。至於這位姑娘…”他取出一枚用奇異海草編織、散發著清涼氣息的護符,遞給淩風,“此乃‘海心符’,可引一絲蘊神泉本源氣息,助她穩固心神,壓製太陰煞波動。切記,莫要讓她再受劇烈刺激,心神動蕩,恐引煞氣反噬。”
    淩風鄭重接過那枚清涼的護符,入手溫潤,似有涓涓細流在符中流轉。他將護符小心地係在秦雨柔另一側手腕,與頸間的暖魄珠交相輝映。
    “謝長老。”淩風深深一揖。
    “嘎!樹!回家!”胖墩似乎終於理解了“回家種樹”的核心思想,燈泡眼重新亮起,興奮地用尾巴錘子拍打沙灘(雖然這裏是山穀),金屬爪子指向“破浪號”的方向。
    離島時,骸骨巨門再次開啟。徐福遺族眾人肅立相送,目光複雜地目送著“破浪號”載著那株承載著千年希望的七彩樹苗,緩緩駛入濃霧之中。大長老拄著蛇杖,立於骸骨長城之巔,海風吹動他麻布長袍,蒼老的目光穿透迷霧,仿佛看到了百年後,桃花島上,神樹開花,殘魂重聚的景象。
    桃花島。
    十年光陰,在潮起潮落、花開花謝中靜靜流淌。
    月魂樹苗被淩風親手栽種在臨海最高的一塊礁石縫隙中。這裏的土壤貧瘠,海風鹹澀凜冽,但陽光充足,視野開闊,能擁抱每一天最早的晨曦和最晚的霞光。胖墩成了最忠實的園丁,每天雷打不動地蹲在礁石下,燈泡眼巴巴地望著小樹,金屬爪子無意識地扒拉著周圍的碎石,試圖給它“鬆土施肥”(主要是它啃剩的魚骨頭和偶爾抓到的倒黴螃蟹)。
    “嘎…快長…高…”胖墩的意念帶著執拗的期盼。
    淩風則成了最耐心的守護者。每日清晨,他都會提著一桶從島心清泉汲取的淨水,仔細澆灌樹根。午後,他會坐在礁石旁,對著小樹苗,低聲講述著那些塵封的往事衡山冰火洞天的苦修,嶽陽城重逢白若雪的雞飛狗跳,洞庭湖底與東瀛忍者的迷霧對決…當然,講得最多的,是夜無月。講她琴音裏的摩斯密碼,講她臨別時惦記的螺螄粉酸筍和火鍋底料,講她燃燒靈魂時最後的眷戀與囑托…
    每當這時,月魂樹苗的枝葉便會無風自動,七彩霞光流轉得格外溫潤,仿佛在靜靜聆聽。而坐在不遠處青石上、安靜望著大海的秦雨柔,指尖偶爾也會無意識地顫動一下,空茫的眼神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漣漪,如同沉睡的冰湖被投入了微小的石子。
    她依舊記不起過去。眉心碎裂的冰痕如同封印。但十年海島時光,暖魄珠的溫潤,海心符的清涼,淩風日複一日的守護與低語,還有那株霞光流轉的小樹…如同涓涓細流,無聲地滋養著她枯竭的心田。她不再像最初那樣對一切都毫無反應。她會安靜地聽淩風說話(雖然聽不懂),會看著胖墩笨拙地追逐海鳥而微微牽動嘴角,會在海風驟起時,下意識地攏緊淩風披在她肩上的外袍。
    這細微的變化,如同黑暗中的螢火,是淩風枯守十年裏,最珍貴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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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夕陽熔金,將海麵染成一片壯麗的橘紅。
    淩風散盡功力後重鑄的經脈,在十年靜坐觀海、體悟“無劍”真意的打磨下,終於臻至一種返璞歸真的圓滿。他站在臨海的礁石上,手中無劍,心中亦無殺伐之念,隻有一種包容萬物、映照天地的沉靜。氣質溫潤,再無半分昔日的鋒芒畢露,仿佛與這海天礁石融為了一體。
    “嘎…淩老大…不一樣了…嘎…”胖墩敏銳地感覺到了淩風氣息的變化,燈泡眼好奇地眨巴著。
    秦雨柔安靜地坐在不遠處的青石上,海風吹拂著她的素裙和長發,頸間的暖魄珠與腕間的海心符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她望著淩風融入夕陽的背影,空茫的眼中似乎有一瞬間的失神,仿佛被某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所吸引。
    就在這時!
    嗚——!
    一道孤絕、淩厲、仿佛能刺破海天的劍嘯聲,由遠及近!
    一艘沒有任何旗幟標識的狹長白舟,如同貼著海麵疾馳的白色閃電,破開金色波濤,朝著桃花島碼頭激射而來!舟上,唯有一人。
    白衣勝雪,纖塵不染。身姿挺拔孤峭,如同絕崖上的一柄出鞘利劍!正是白雲城主——葉孤城!
    人未至,那股純粹、孤高、仿佛能割裂空間的淩厲劍意,已如同無形的海嘯,瞬間籠罩了整個小島!桃樹枝頭的花瓣被無形的劍氣激蕩,紛紛揚揚,如雨飄落!
    胖墩瞬間炸毛!燈泡眼警惕地鎖定海麵,金屬身軀繃緊,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沉嗡鳴“嘎!壞…?”
    秦雨柔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強烈的壓迫感,茫然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身體微微繃緊,下意識地看向淩風的方向,冰涼的指尖無意識地蜷縮。
    淩風緩緩轉身,目光平靜地迎向那艘孤舟。十年沉寂的心湖,被這股純粹而強大的劍意激起一絲微瀾。他認出了那孤絕的氣質。
    “白雲城主…葉孤城。”他低聲自語,聲音在海風中幾不可聞。
    白舟如箭,穩穩泊岸。
    葉孤城踏浪而來,一步登島。白衣拂動,不染塵埃。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礁石上的淩風。
    “東海桃花島,葉孤城,拜會淩風前輩。”聲音清越,帶著穿透風浪的穿透力。他拱手行禮,姿態看似恭敬,但那挺直的脊梁和眼中燃燒的、如同實質的熾熱戰意,卻如同出鞘的劍鋒,直指淩風!
    前輩?淩風看著對方年輕的麵容,感受著那蓬勃如朝陽、卻又凝練如寒冰的劍意,嘴角泛起一絲極淡的自嘲。十年滄桑,散盡功力,倒也當得起一聲“前輩”。
    “葉城主遠道而來,有何指教?”淩風的聲音平靜無波,如同深潭。
    “聞前輩破魔劫於金陵,劍道通神,已達‘無劍’之境。”葉孤城目光灼灼,如同寒星映日,“孤城習劍二十載,自問於劍道一途,已窺堂奧。然前路茫茫,如霧鎖重樓。今日鬥膽登島,隻求前輩賜教一招!以劍問道,破我迷障!”
    話語直白,鋒芒畢露!沒有客套寒暄,隻有對劍道巔峰最赤誠、最熾烈的渴望!背後那柄墨鞘長劍感應到主人的心意,發出“嗡”的一聲清越劍鳴!劍鳴聲中,一股更加淩厲、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孤寒劍意衝天而起!
    桃林花雨更急!
    胖墩喉嚨裏的嗡鳴變成了焦躁的低吼“嘎!劍!凶!”
    秦雨柔的身體繃得更緊,茫然的眼神被一種源自本能的警惕取代,她甚至微微站起身,朝著淩風的方向挪動了一小步。這個白衣人身上散發的氣息,讓她感到不安。
    淩風看著眼前這個鋒芒畢露、眼中隻有劍的年輕人,仿佛看到了當年在衡山冰火洞天中苦修“青雲劍訣”的自己。隻是,自己當年心中雜念太多,遠不如眼前之人純粹。
    “我如今,功力盡失,丹田空空如也。”淩風坦然道,攤開雙手,掌心隻有常年握筆留下的薄繭,“手中無劍,心中…亦無殺人之劍。葉城主,怕是要失望了。”
    葉孤城劍眉微蹙,眼中戰意如烈火烹油,非但未減,反而更加熾盛“前輩此言差矣!‘無劍’之境,超脫形質,乃心劍之道!孤城所求,非是蠻力之爭,而是前輩心中那柄斬斷虛妄、裁決生死的‘意’之劍!請前輩…不吝賜教!”他再次躬身,姿態放得更低,語氣卻更加堅定,如同磐石!
    海風驟急,卷起漫天桃花瓣,在兩人之間狂舞。
    氣氛,瞬間繃緊如弦!
    胖墩緊張地擋在秦雨柔身前,燈泡眼死死盯著葉孤城,金屬爪子不安地刨著礁石,碎石簌簌落下。
    秦雨柔看著漫天飛舞的花瓣,又看看礁石上對峙的兩人,空茫的眼中似乎有極其微弱的波瀾閃過。她下意識地抬起手,一片粉白的花瓣恰好落在她冰涼的掌心。她低頭看著那脆弱的花瓣,又抬頭看向淩風那融入夕陽、沉靜如淵的背影,眉心那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冰痕,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
    淩風沉默地看著葉孤城。那純粹的劍心,那執著到近乎偏執的求道之意…如同投入古潭的石子,終於激起了沉寂十年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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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罷了。”淩風輕歎一聲,目光掃過礁石旁一株虯枝盤結的老桃樹,“你既執意求‘道’,我便予你一劍。”
    他隨手折下一根三尺來長、小指粗細、頂端還帶著幾片嫩葉的桃枝。動作隨意,如同折取路邊野草。
    葉孤城看著那根翠綠柔弱、毫無鋒芒的桃枝,瞳孔猛地收縮!心髒如同被無形之手攥緊!沒有真罡!沒有劍氣!就是一根最普通不過的桃枝!
    這…就是“無劍”?!
    就在他心神激蕩、疑惑與期待如同沸水般翻騰的刹那!
    淩風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
    沒有玄奧莫測的身法變換!
    他隻是隨意地踏前一步,如同飯後在林間散步。手中的桃枝,對著十丈開外、劍意衝霄的葉孤城,隨意地、如同拂去眼前塵埃般,輕輕一遞!
    動作,雲淡風輕,甚至帶著一絲漫不經心。
    然而!
    在葉孤城的感知中,整個天地瞬間被剝離了色彩與聲音!
    風停了!
    浪止了!
    狂舞的桃花瓣凝固在空中!
    時間與空間仿佛被某種至高無上的意誌強行凍結、凝固!
    一股無法形容、無法抗拒、仿佛源自天地法則本身的“意”之鋒芒,從那根看似脆弱的桃枝尖端悄然迸發!它無視距離!無視防禦!無視他體內奔騰咆哮、蓄勢待發的孤寒劍氣!如同命運本身裁定的軌跡,精準無比地指向他持劍的右手手腕——神門穴!
    快!
    超越思維!超越感知!超越一切速度的極限!
    那是…“存在”本身被“抹除”的軌跡!
    葉孤城瞳孔驟縮成針尖!全身血液瞬間凍結!他引以為傲的劍心通明、他苦修二十載凝聚的護體劍罡,在這股“意”之鋒芒麵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間消融!他甚至來不及拔劍!來不及思考!隻能“看”著那無形的、冰冷的、帶著裁決意味的鋒芒,如同穿越了時空的界限,瞬間纏繞上他的手腕!
    噗!
    一聲細微到幾乎可以忽略、仿佛露珠滴落草葉的輕響。
    葉孤城隻覺右手腕“神門穴”處微微一麻,如同被燒紅的針尖輕輕點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酸軟感順著手臂經脈瞬間蔓延而上!體內那奔湧如江河、蓄勢待發的磅礴劍氣,如同被瞬間掐住了源頭,驟然凝滯、潰散!
    滴答。
    一滴殷紅的血珠,從他手腕神門穴處緩緩滲出,滴落在潔白的礁石上,暈開一點刺目的紅。
    風,重新開始呼嘯。
    浪,拍打著岸礁。
    凝固的花瓣,簌簌飄落。
    葉孤城僵在原地,如同化作了一尊石像。他緩緩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那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紅點,又看看淩風手中那根依舊翠綠、連一片葉子都沒掉的桃枝。一股徹骨的寒意,伴隨著撥雲見日般的狂喜與明悟,如同冰火交織的狂潮,瞬間席卷了他的靈魂!
    敗了!
    一招!
    不!甚至算不上招式!
    僅僅是一遞!
    自己苦修二十載、引以為傲的劍道,在對方麵前,如同稚子舞棒,不堪一擊!
    “心之所至…劍之所向…不拘於形…不滯於物…”葉孤城喃喃自語,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眼中的光芒卻璀璨得如同炸開的星辰!那是一種窺見無上劍道真諦、打破自身認知桎梏的極致震撼與狂喜!“原來…這就是‘無劍’…這就是…道!”
    他猛地抬頭,看向淩風,眼中充滿了發自靈魂最深處的敬畏與感激。他恭恭敬敬地整理衣冠,對著礁石上那青衫磊落的身影,深深一揖到地,額頭幾乎觸及冰冷的礁石
    “白雲城主葉孤城…謝前輩…授道之恩!此恩…葉孤城…永世不忘!”
    淩風隨手將那根桃枝丟在腳下的礁石縫隙裏,仿佛丟棄一件無用的垃圾。他臉上並無得色,隻有一絲揮之不去的倦意。“道在己心,不在我授。去吧。”
    葉孤城直起身,珍而重之地從懷中取出一卷用上好冰蠶絲包裹的薄薄書冊,雙手高舉過頂,奉至淩風麵前“此乃孤城習劍二十載心得手劄《天外飛仙劍解》,雖不及前輩‘無劍’真諦之萬一,亦是孤城一片赤誠,望前輩…笑納。”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芒,“另有一事…孤城前日遊曆西域樓蘭古城,於一上古地宮廢墟之中,遭遇一夥神秘人爭奪此物…”
    他解下纏繞在腰間劍鞘上的一根不起眼的暗銀色絲絛,輕輕一抖。絲絛末端,赫然係著一枚殘破的、非金非鐵、邊緣呈撕裂狀、表麵刻著半朵妖異火焰蓮花的令牌!令牌雖殘,卻散發著一股古老、邪異、帶著硫磺與血腥氣息的波動,隱隱與當年幽冥殿的魔氣同源,卻又更加深邃、更加霸道!
    魔教聖女令!另外半塊!
    淩風的瞳孔驟然收縮!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那半枚殘破令牌!令牌上那半朵妖異的火焰蓮花…與懷中那半塊嚴絲合縫!這正是師尊蕭雲蹤當年視若性命、屬於他愛侶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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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蘭古城?!爭奪?!師尊的蹤跡?!
    巨大的震動瞬間衝垮了淩風強行維持的平靜!十年枯守,本以為前塵舊事皆已隨風,卻不料一縷魔蹤,竟在此刻以如此方式,帶著血腥與爭奪的硝煙,直刺眼前!
    他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麵上不動聲色,伸手接過了令牌和劍解。指尖觸碰到那冰冷殘破的令牌,一股混雜著血腥、硫磺與無盡思念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
    “此物…我收下了。”淩風的聲音依舊平淡,但葉孤城卻清晰地捕捉到對方接下令牌時,指尖那極其細微的顫抖。
    葉孤城不再多言,再次深深一揖“晚輩告退。”他轉身,踏上孤舟。白衣身影融入熔金的落日餘暉,孤絕如劍,很快消失在海天相接的絢爛霞光之中。唯有那純粹而強大的劍意餘韻,如同烙印,留在了桃花島的暮色與海風裏。
    淩風低頭,將新得的半塊令牌與懷中那半塊殘破的聖女令緩緩拚合。斷口處嚴絲合縫,妖異的火焰蓮花終於完整!一股更加清晰、更加陰冷的魔氣波動,以及一絲…極其微弱、卻帶著熟悉劍意的氣息…從完整的令牌中隱隱透出!
    是師尊蕭雲蹤的劍氣!雖然微弱,但淩風絕不會認錯!他果然在樓蘭!而且…卷入了爭奪此令的漩渦!
    “嘎?”胖墩湊了過來,燈泡眼好奇地瞅著那完整的火焰蓮花令牌,伸出爪子想碰碰。
    淩風將令牌收起,目光投向礁石縫隙裏那株沐浴著最後霞光、枝葉流轉七彩霞光的月魂樹苗,又看向身邊安靜佇立的秦雨柔。
    秦雨柔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邊,海風吹拂著她的素裙。她看著淩風凝重的側臉,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掌心那片早已被風吹走、隻留下一點冰涼觸感的花瓣。空茫的眼中,似乎有極其微弱、如同冰層下暗流的困惑在湧動。她抬起手,輕輕按在自己冰涼的心口,那裏,暖魄珠與海心符散發著溫潤與清涼的氣息。
    她看著淩風,嘴唇極其輕微地嚅動了一下,仿佛用盡了很大的力氣,才從一片空白的意識深處,擠出一個微弱卻清晰的問題,聲音帶著久未開口的幹澀與茫然
    “我的名字…是雨柔麽?為何…我總覺得…還少了一個字…”
    海風驟然一靜。
    淩風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一道無聲的驚雷劈中!
    他緩緩轉頭,看向秦雨柔。夕陽的餘暉勾勒著她清麗卻蒼白的側臉,那雙空茫的眼睛裏,此刻清晰地映著他的倒影,帶著一絲懵懂的、尋求答案的困惑。
    雨柔…還少了一個字?
    秦雨柔…秦…雨…柔…
    那個被冰封、被遺忘的…“秦”字?
    巨大的酸楚與難以言喻的悸動瞬間攫住了淩風的心髒!十年守護,枯等花開,他從未奢望她能記起!可此刻,這懵懂的一問,卻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穿了他所有的偽裝!
    他握著那枚剛剛拚合、還帶著血腥與魔氣的冰冷令牌,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他看著秦雨柔那雙映著自己、帶著困惑的眼睛,喉頭滾動,卻仿佛被無形的巨石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夕陽沉入海平麵,最後一縷金光消失。
    桃花島,陷入了暮色四合的無邊寂靜。唯有那株月魂樹苗,在漸濃的夜色裏,流轉著微弱卻堅定的七彩霞光,如同黑暗中的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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