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們其實是您手中的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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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皇上突然要他上朝參與朝務,高悠也感到很突然。
    不過,他對於上朝並不反感。
    畢竟將來他是要接管這個國家的。
    多接觸一些朝務,了解一下情況,對他來說是好事。
    高悠往左右兩邊看了一下,道:“我站哪?”
    朝位上,每個人站的位置,是根據官職大小排列的,不能隨意亂站。
    皇上指了一下右丞相厲剛的下首,道:“你就站在厲相的後麵吧。”
    “是。”
    厲剛的後麵,原本站的是郭清江。
    看到高悠過來了,很不情願地往後麵挪了一下。
    高悠站走過去站好,一臉嫌棄地朝郭清江瞥了一眼,嘟囔道:“真他媽晦氣,跟條狗站一起。”
    “你……”
    郭清江氣得臉都青了。
    想發火,但想到皇上還在上麵坐著。
    而且,高悠就是個渾蛋。
    昨天當著皇上的麵都敢揍他,這要是在朝堂上跟他吵起來。
    這渾蛋說不準又會動手揍他。
    皇上明顯是站在高悠那邊的,到時候丟人的隻能是他。
    最後,隻能忍下了這口氣。
    早朝繼續進行。
    各部依次向皇上奏事。
    不過,所奏之事,皇上並不是立刻就做出批示。
    早朝隻是聽取一下匯報,了解一下事情的大概。
    然後把奏折收上去,等下了朝再去景隆殿,詳細看過奏折之後再批示。
    隻有特別緊急的事情。
    如軍情急報,天災,叛亂等重大事情,皇上才會當殿作出批示。
    早朝整整持續了將近兩個半時辰。
    等所有的朝臣把事情匯報完,已經快十點鍾了。
    “可算結束了。”
    高悠用手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腿。
    兩個半時辰,相當於五個小時。
    高悠就從來沒有站著不過這麽久過,兩條腿都快麻木了。
    “明知道朝會時間長,也不知道給大家發把椅子。”
    他看了一下坐在上麵的皇上,心道:“自己在上麵倒是坐著挺舒服的,也不管底下的人累不累。
    果然,不管在哪裏,當老板的都不知道體恤下屬。
    將來我要是當了皇上,每人一把椅子,上朝的時候讓大家全坐著。”
    這時,當值太監從大殿外進來稟報道:“陛下,大魘國使者在外候見。”
    “宣。”
    太監出去,領著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留著大胡子,穿著域外國家服裝的中年男子進來。
    來到禦階前。
    這人右手放在胸前,朝著皇上微微彎腰行禮道:“大魘國使節索克蘇,拜見大恒朝皇帝陛下。”
    “使節免禮。”
    皇上問道:“使者此來有何事?”
    索克蘇道:“我王五年前繼位時,皇帝陛下曾派使節前去恭賀。
    然這五年來,我王一直忙於處理國事,沒有派使節回訪大恒朝。
    我王深感慚愧。
    現今,我王已經將國內的事情處理清楚。
    特派下臣前來出使大恒。
    並奉上大禮,以感謝陛下當年派人恭賀他登基之情。”
    說著,他拿出一份禮單,雙手奉上。
    小太監過去把禮單拿過去,走上禦階,呈遞給他身邊的李富。
    李富接過去轉呈給皇上。
    皇上打開看了一下禮單,重新交給李富,對索克蘇道:“使節遠道而來,晚上朕在賓鴻殿,設宴款待使者。”
    “多謝陛下。”
    索克蘇接著又道:“陛下,我王還親筆寫的一封信函,讓下臣轉呈給陛下。”
    他從身上取出一封蓋有金印的書信,雙手捧著。
    小太監過去把書信接過去轉交給李富,李富雙手呈給皇上。
    皇上把信取出來看了一下,眉頭皺起。
    下麵的朝臣看到皇上臉色變了,就知道這封信裏的內容絕對不簡單。
    高悠看著皇上,想道:“信裏到底寫了什麽,會讓父皇如此表情?”
    皇上緩緩地把書信收起,交給李富,對索克蘇道:“使節遠來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至於你們國王信中所提之事,待朕考慮一下,再作答複。”
    “那就請陛下盡快作出回複,下臣也好盡早回去向我王複命。”
    索克蘇向皇上行了一禮,轉身隨領他來的太監,朝金殿外麵走去。
    索克蘇走了之後,皇上也宣布退朝。
    瑞王,梁王,高擘等人,各自瞪了高悠一眼,走了。
    高悠知道皇上肯定還會找他。
    故意等其他所有人都離開了,才慢騰騰地從金殿裏麵出來。
    果然,皇上身邊的小太監走來道:“王爺,陛下讓您去禦書房見駕。”
    高悠跟著小太監來到禦書房。
    皇上看到高悠來了,他揮了下手,讓所有的人全都退到了外麵。
    “父皇,您叫兒臣來有什麽事情嗎?”高悠問。
    皇上走到書桌後麵坐下,看著他道:“你這麽有能耐,把朕都給算計了,那就算算朕找你幹什麽?”
    高悠嬉笑道:“那兒臣要是說得不對,父皇可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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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肅點,別嬉皮笑臉的。”皇上指了一下邊上的椅子。
    高悠走過去坐下,道:“父皇是想知道,昨天晚上兒臣在費安遠家的事。”
    皇上微微地點了點頭,道:“算你小子蒙對了。
    說說吧,昨天晚上你是怎麽折磨費安遠的?”
    高悠把手舉起來,一臉無辜地道:“父皇,您這可冤枉兒臣了,兒臣可沒有折磨他。”
    “你沒有折磨他,他的頭怎麽破了,怎麽會變得跟乞丐一樣?”
    “他那頭,是他為了救他兒子自己磕破的,可不是我逼他的。
    倒是他那副乞丐模樣,是我給他造型的。”
    想起自己人生第一次給別人造型,就有如此效果,高悠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到他得意的樣子,皇上就來氣,拿起一支筆朝他扔了過去,道:“少得意,趕緊說,怎麽回事。”
    高悠起身,拿著筆過去,重新放回到書桌上。
    然後跑到門口打開門,朝外麵看了看。
    跟著又逐一把所有的窗戶打開,探出頭朝外麵,朝外檢查了一下來了。
    “你幹什麽呢?”皇上不解地問道。
    高悠走到他跟前,壓低聲音說道:“父皇,您身邊有太後的眼線,我跟您說的事情不能被人聽到。”
    皇上一驚,道:“什麽,朕身邊有太後的眼線!”
    “父皇,小聲點。”
    高悠趕緊又去檢查了一下。
    沒有發現異常,才回去對皇上道:“父皇,別那麽大聲,小心被眼線聽到。”
    皇上把聲音壓下來,問道:“你怎麽知道朕身邊有太後眼線?”
    “是費安遠說的。”
    昨晚,費安遠跟高悠說了很多關於太後,端王等人的事。
    其中一件,就是太後在皇上身邊,布有眼線的事情。
    “他能告訴你這個?”皇上很懷疑。
    且不說高悠跟他們的關係形同水火。
    就算兩人不是仇人,費安遠也不可能跟他說這樣的事情。
    要知道,這種事情是會讓人掉腦袋的。
    費安遠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訴他。
    高悠得意地道:“那是因為兒臣抓住了他的把柄,他不敢不說。”
    “什麽把柄?”
    高悠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皇上說了。
    “豈有此理!”
    皇上聽聞後,勃然大怒,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站起來道:“這些無恥的東西,朕要把他們全都抓起來,淩遲處死。”
    “父皇,冷靜點,冷靜點。”
    高悠沒想到皇上反應這麽大,趕緊勸道:“父皇,您不就是為了要把他們一網打盡,才一直忍著沒動他們嗎?
    要是現在衝動了,豈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皇上也就是氣極了脫口而出,聽高悠一說,慢慢把怒火壓了下去。
    “朕雖然知道他們結黨,卻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做了這麽多天理不容,喪心病狂的惡行。
    難怪這幾年天下不太平,不是盜匪橫行,就是有人造反,弄得百姓流離失所。
    原來都是被這幫禍國殃民的東西給害的。”
    皇上越說越心痛,“砰”地在桌子上又狠狠的捶了一拳。
    “父皇,別氣壞了身體。
    在沒有把他們一網打盡之前,隻有你才能夠壓得住他們。
    萬一你要是氣出個什麽好歹,那不正好趁了太後他們的心了嗎?”
    高悠一邊用手輕輕地在他胸前上下抹動順氣,一邊道:“現在費安遠已經被我們牢牢地掌握在手裏。
    以後太後他們再在想做什麽,我們都可以第一時間知道,然後做出安排,粉碎他們的計劃。”
    皇上吸了一口氣,努力讓心情平靜下來。
    看著高悠道:“你有什麽好的主意?”
    高悠過去把椅子搬過來,放在桌子側麵,坐下道:“父皇,您最擔心的,是他們在京城外麵的勢力,對嗎?”
    “沒錯。”
    皇上點了點頭,臉色嚴峻地道:“太後,端王他們在京城雖然拉攏了不少官員,但都以各部的文官居多。
    對於軍隊方麵的滲透沒有那麽嚴重。
    高級將領現在還全都在朕這邊,軍隊也都還在朕的掌控中。
    僅僅隻有一些低級軍官,受到端王他們的拉攏。
    但京城之外的各地方,情況就比較嚴重了。
    很多地方的主政官員,和軍隊的將領,都在太後,魏家等人手裏掌控著。
    像鎮守關北府的關北兵馬元帥魏赫,是魏繼業的長子,手中握有八萬人馬。
    還有陵原府的太守趙助,鎮守將軍陳應。
    都是魏繼業的幹兒子,從小在魏繼業身邊長大,對他言聽計從。
    手裏握有三萬人馬,陵原府轄下九個縣,近三百裏範圍的地盤,全在他們的控製中。
    江南海州水軍大都督魏鴻泰,是魏繼業二弟魏繼明的大兒子,手裏掌握著十二萬水軍。
    除了以上三處之外,還有很多地方都是類似情況,尤其江南,大半都是他們的人。
    朕這次出去巡查才知道,很多地方都隻認太後、端王他們的旨意,對於朕的旨意,根本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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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皇上歎了口氣,無力的再次在桌上砸了一拳。
    “朕這個皇帝,真是當的失敗啊!”皇上沮喪的歎息道。
    高悠能夠理解皇上現在的心情。
    畢竟,他是一國之君。
    在他的治理下,不僅出現政令在地方難以推行的情況。
    還出現了那麽多懷有叛心的逆官。
    這種挫敗感,的確讓人感到很沮喪。
    “父皇,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麵,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如果沒有曆代皇帝對他們的照顧,魏家也絕不可能發展成今天的龐然大物。
    尤其是先帝時代。
    魏家背靠著太後,把有關的親信全安置到了各地為官。
    等到父皇裏繼位的時候。
    太後和魏家的勢力,已經在各地生了根。
    換句話說。
    魏家是曆史遺留下來的問題,並不是因為您造成的。
    你不必自責。”
    高悠並不是為了安慰皇上,才替他開脫的。
    而是說的事實。
    魏家從他們太祖公那輩起,就一直緊抱著皇家的大腿。
    幾乎每代皇帝的後宮妃嬪中,都有一名魏家的女子。
    包括現在皇上的後宮中。
    也有一名魏家女子,並且還給他生了一兒一女,兒子十二歲,女兒十歲。
    所以,魏家一直受到曆代皇帝的恩寵。
    魏家的男子,七歲就開始享受俸祿,年滿十八歲就能夠當官。
    幾代人經營下來。
    等到皇上繼位之時,魏家在官場上的布局已經成型。
    所以,魏家成為朝廷威脅,並不是皇上造成的。
    聽了高悠的分析,皇上心情好了一點,道:“說說你的計劃吧,要怎麽才能鏟除掉太後、魏家等勢力?”
    高悠道:“既然父皇最擔心的是他們在外麵的勢力,那就先把他們在外麵的勢力,尤其是握有兵權的人除掉。
    隻要把掌握兵權的人鏟除掉,其餘那些地方的主政官,對付起來就相對容易。
    等把這些人全都鏟除掉了。
    最後再對付京城裏的太後、端王等人,便可大功告成。”
    皇上想了一下,道:“可是,要怎麽才能夠把那些手握兵權的人鏟除掉呢?
    要知道,這些人全都是分散在不同地方鎮守的。
    隻要我們動一個地方的人。
    太後他們就會知道,必會狗急跳牆,讓他們的人造反。
    到時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
    高悠輕鬆地笑了一下,道:“不會。”
    皇上看到他這麽自信,有點不理解他的意思,道:“你怎麽知道不會?”
    高悠往椅背上一靠,笑道:“父皇隻擔心太後、端王他們知道您在鏟除他們的勢力會造反。
    那為什麽就不反過來想一下,他們其實是您手中的人質呢?”
    “他們是朕手中的人質!”
    皇上驟然一驚,他從來沒有往這方麵想過。
    “是啊,他們就是您手中的人質。”
    高悠微微一笑道:“不管是太後一黨,還是魏家。都是以太後、端王、魏繼業為首。
    而他們現在全都在京城,在父皇您的控製範圍。
    如果他們手下的那些人想造反,他們還活得了嗎?”
    這一點,高悠也是昨天晚上才突然醒悟過來。
    太後他們的勢力雖然大,但他們在京城卻沒有足以跟皇上抗衡的軍隊支持,這是他們最大的弱點。
    “人質,人質……”
    皇上越想越激動,在桌上猛地又錘了一拳,道:“對啊,他們這些首腦全都在朕的手裏,敢造反,這些人首當其衝會遭殃。
    所以,隻要不讓這些人離開京城,他們就不敢讓外麵的人造反。
    朕之前怎麽就沒有想到這點呢!”
    皇上突然一掌拍在高悠的肩膀上。
    高悠嚇得站起退了兩步,看著皇上,一臉懵逼的樣子想道:“這皇帝老子該不會有暴力傾向吧!”
    皇上沒有暴力傾向。
    隻是困擾他多年的難題,居然被高悠一句話給破解了。
    他實在太激動。
    “過來。”皇上衝他招了招手。
    高悠雙手一前一後,像跟人過招一樣護在胸前,道:“過去可以,但不許再動手。”
    “不動手了,趕快過來。”
    高悠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跟前,皇上把手放在他肩膀上,笑道:“臭小子,隱藏的挺深的。
    這麽多年連朕都被你騙了,還以為你真的是個不堪造就的人。
    誰想到,你個兔崽子竟然是綿裹秤錘,一直在裝。”
    高悠心說:“綿裹秤錘個錘子,以前和現在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不對,應該說不是同一個靈魂。
    要還是原來那小子,現在你看到的隻能是一具屍體。”
    想想,原來那小子也挺廢物的。
    堂堂太子,竟然混得還如死老太婆身邊的一個太監。
    真是窩囊他媽給窩囊開門,窩囊到家了。”
    不過嘴上可不能這麽說。
    嘿嘿笑了笑,道:“沒辦法,身處在這樣險惡的環境裏,要是不裝的廢物點,怎麽可能活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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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聽他這麽說,感到很慚愧,道:“是父皇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
    “父皇,別這麽說,您也是為了江山社稷,兒臣能夠理解。”
    “你能夠理解就好。”
    皇上很欣慰,道:“看來朕應該早就告訴你這些事,那樣就不會被困擾這麽久了。”
    高悠心道:“幸好你是現在說的,你要是早說,得到的隻能是失望。”
    皇上想了一下,道:“剛才你說朕的身邊有太後的眼線,那個人是誰?”
    高悠搖了下頭,道:“這個費安遠也不知道。
    他隻是說,這個眼線是太後讓吳天良安排的,隻有吳天良和太後身邊少數親信才知道。”
    皇上點了點頭,道:“朕知道,你先回去從費安遠家裏搬出來,他現在對咱們很重要,別讓太後他們起疑心。
    至於你的住處,朕把南城的壽苑宮給你住一段時間。”
    壽苑宮是皇上在宮外的行宮。
    那裏有個天然的溫泉,以前皇上經常跟皇後到那裏泡溫泉。
    但自從皇後去世後,他就很少在去。
    “謝父皇。”高悠喜道。
    皇上跟著又道:“晚上給大魘國使節的歡迎宴你也來。”
    “是。”
    高悠突然想起,剛才皇上看信之後不高興的事,問道:“父皇,大魘國王信裏說什麽了,你看了不高興?”
    皇上冷笑了一聲,道:“他想跟我們重新劃分邊界。”
    “原來如此。”
    高悠點點頭,問:“那您答應嗎?”
    “你看朕像昏君嗎?”
    皇上道:“大恒的國土,是將士們用血和命換來的,朕怎麽可能答應。
    如果他們非要重新劃界,那也是從他們的領土裏劃給咱們。
    想從我們大恒劃走領土,妄想。”
    “父皇英明。”
    高悠開始還擔心皇上會答應,看到他這種態度,放心了。
    高悠離開後。
    皇上派人把陳啟勳叫來,跟他低聲交代了一番。
    陳啟勳離開後,皇上回到乾正宮。
    看著皇後的畫像,欣慰道:“皇後,你說得沒錯,悠兒果然是一個可造之材。
    假以時日,他一定會成為一代明君。
    謝謝你給朕生了一個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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