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黎的指尖還殘留著裴玄澈掌心的溫度。
    自轉角處的陰影消散後，裴玄澈的手掌便一直虛虛護在她後腰，像道密不透風的牆。
    兩人上了保姆車，他直接讓司機繞了三條街，確認沒有跟蹤才駛往裴家位於半山的別墅。
    "阿黎。"裴玄澈突然握住她發顫的手，指腹輕輕摩挲她無名指上的鑽戒，"三年前那道疤，你記得具體位置嗎？"
    沈扶黎垂眸，車窗外的霓虹在她眼底碎成星子："在左腳踝，從內側延伸到腳背，像條扭曲的蜈蚣。"她聲音輕得像歎息，"當時我躺在地上，那男人蹲下來，陰影罩住我眼睛，我就盯著他的鞋——黑色馬丁靴，鞋跟沾著我的血。"
    裴玄澈喉結滾動，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心跳聲透過襯衫傳來，一下下撞著她掌心："當年那輛肇事車的車主信息被徹底抹除，我讓人查了三年。"他眼尾泛紅，"原來線索在這兒。"
    別墅客廳的水晶燈亮起時，陸總和顧小北已經等在沙發上。
    顧小北抱著筆記本電腦，蒼白的臉上還沾著未擦淨的藥漬——顯然是從醫院溜出來的。
    "查著了。"陸總將一份加密文件推到茶幾上，他常年打理金融帝國的手指叩了叩封皮，"這男人代號"蝰蛇"，是海外某個老牌財團的影子執行人。
    三年前裴氏在東南亞的能源項目搶了他們的蛋糕，沈氏要重組海外資產那天，他們的人剛好在京市。"
    顧小北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投影儀突然亮起，投出一段模糊的監控錄像："半小時前調的商場外圍監控。"畫麵裏，穿黑大衣的男人走進地下車庫，彎腰時露出腳踝的疤痕，"他手機信號最後定位在環海酒店709房，現在應該已經換了si卡，但通訊記錄裏篩出個可疑號碼——"
    "是三年前那場大火的縱火犯聯係過的號碼。"裴玄澈接過話，他坐在單人沙發裏，脊背繃得像弦，"當年燒了我工作室的人，也是他們派來的。"
    沈扶黎的呼吸陡然一滯。
    她記得三年前裴玄澈剛拿完金棕櫚獎，工作室就著了火，所有未公開的劇本、獲獎感言手稿都付之一炬。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是意外，原來......
    "這次他們想幹什麽？"她按住裴玄澈攥緊沙發扶手的手，"衝我來的？
    還是裴氏？"
    "都有可能。"陸總推了推金絲眼鏡，"但裴氏最近在談的新能源並購案，動了太多人的蛋糕。
    蝰蛇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製造混亂——輿論戰、商戰、甚至人身威脅，他都玩得轉。"
    裴玄澈突然站起來，走到窗邊。
    月光照在他側臉上，將輪廓鍍得冷硬："既然他要玩，那就陪他玩。"他轉身時眼裏燃著狼一樣的光，"陸總，明天讓財務放出風去，說裴氏要啟動大規模資產重組，重點在新能源板塊。"
    陸總挑眉："這是要引他咬餌？"
    "對。"裴玄澈勾了勾唇，"蝰蛇背後的財團需要現金流，他們肯定想知道裴氏的資金動向。
    假消息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那我這邊。"顧小北咳嗽兩聲，用袖子掩住嘴，再抬頭時眼睛亮得驚人，"黑進他的備用通訊渠道，給他的手機裝個病毒——每隔半小時自動刪除已接收信息，讓他和背後主子斷聯。"
    沈扶黎突然開口："我去發個聲明。"她掏出手機翻到微博草稿，"就說作為裴氏準兒媳，相信裴氏的商業信譽，感謝公眾一直以來的支持。"她歪頭看裴玄澈，"這樣能穩住部分輿論，就算他後麵搞事，也有緩衝。"
    裴玄澈走過來，伸手揉亂她的發："阿黎最聰明。"他的拇指蹭過她眼角，"但這次你隻負責站在我身後，其他事交給我。"
    深夜，沈扶黎窩在裴玄澈懷裏，聽他均勻的呼吸聲。
    月光透過紗簾灑在地毯上，她盯著他喉結上那道極淺的疤——那是三年前為了替她擋醉漢的酒瓶留下的。
    "阿澈。"她輕聲喚他。
    "嗯？"裴玄澈迷迷糊糊應著，手臂卻更緊地圈住她腰。
    "如果當年那場車禍..."她頓了頓，"如果我沒被你及時推開..."
    "沒有如果。"裴玄澈突然睜眼，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鼻尖抵著她鼻尖，"從十二歲你蹲在巷口幫我撿被搶的相機開始，我就發過誓。"他吻了吻她額頭，"沈扶黎的命，裴玄澈來守。"
    沈扶黎突然笑了，手指繞住他後頸的碎發："那現在換我守你好不好？"她湊到他耳邊，"裴影帝，你打商戰的時候，我給你煮酒釀圓子；你應付媒體的時候，我給你遞潤喉糖；要是..."
    "沒有要是。"裴玄澈堵住她的話，這個吻帶著點懲罰性的力道，直到她眼尾泛紅才鬆開，"睡吧，明天還要見奶奶。"
    可這夜終究沒能平靜。
    淩晨三點，裴玄澈的手機在床頭櫃震動。
    他摸黑拿起來，屏幕藍光映得他瞳孔驟縮。
    沈扶黎被驚醒，迷迷糊糊去摟他腰："怎麽了？"
    裴玄澈沒有說話。
    他點開新聞推送，標題刺得人眼睛生疼——《裴氏集團被曝財務黑洞！新能源並購案或為虛假包裝》。
    沈扶黎湊過來看，指尖顫抖著劃過屏幕裏那張模糊的"裴氏內部財務報表"截圖。
    她抬頭時，正撞進裴玄澈泛紅的眼底。
    "阿黎。"他將她的手按在自己臉上，聲音啞得厲害，"這次，可能要打場硬仗了。"
    窗外，黎明前的風卷著幾片落葉撞在玻璃上，像極了某種不祥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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