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頂酒店的旋轉門在三人麵前緩緩分開時，沈扶黎聞到了混著香檳與玫瑰的甜香。
    裴玄澈的掌心隔著西裝麵料貼著她後腰，熱度透過真絲裙燒進皮膚——這是他默許的"五步內"的界限，她能清楚聽見他袖扣與西裝內袋摩擦的輕響，那裏麵裝著微型定位器。
    "林修。"裴玄澈在門廊陰影裏停步，轉頭看向扮成侍應生的男人。
    林修端著銀托盤的手指微微收緊，瓷盤邊緣壓出一道白印："後台監控已黑，電梯間和安全通道各有兩個兄弟。"他的目光掃過沈扶黎耳後閃著碎光的鑽石耳釘，"你戴的是追蹤器，不是首飾。"
    沈扶黎摸了摸耳垂，耳釘的針腳在皮膚壓出淺紅，像朵極小的血梅。
    裴玄澈替她理了理垂落的發梢，指腹在她耳後多停留半秒："三十分鍾內必須結束。"
    宴會廳的水晶燈在頭頂炸開，沈扶黎望著鏡牆裏的自己——月白色晚禮服裹著腰線，鎖骨處的珍珠鏈是裴玄澈今早塞進她手包的，說是"像極了她昨晚睡著時的呼吸"。
    而他就站在她身側，深灰西裝襯得肩背更寬，領結係得嚴絲合縫，看不出半點方才在倉庫被匕首劃開的狼狽。
    "裴先生？"侍應生端著香檳經過，林修的聲音混在冰塊碰撞聲裏，"亞曆山大在主桌，和周氏的周董、羅氏的羅夫人。"他托盤裏的檸檬片浮起又沉下，倒映著沈扶黎驟縮的瞳孔。
    裴玄澈的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兩下，那是他們約好的"穩住"暗號。
    兩人穿過三三兩兩的賓客，沈扶黎聽見右側兩個女賓的竊語："那不是裴影帝嗎？
    他不是從來不參加這種商務宴？噓，沒看旁邊是沈扶黎？
    新晉頂流配老牌影帝，這流量夠吃半年——"
    "亞曆山大先生。"裴玄澈的聲音突然揚起，帶著恰到好處的熱忱。
    沈扶黎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那個穿墨綠西裝的男人正將祖母綠袖扣的手背在身後，腕間金表折射的光刺得她眯眼。
    亞曆山大轉過臉，高鼻深目間帶著慣有的傲慢："裴...製片人？"他尾音輕挑，顯然在質疑裴玄澈的新身份。
    "是，最近在籌備一部商戰題材的電影。"裴玄澈端起侍應生遞來的香檳，杯壁上的水珠沿著指縫滑進袖口，"聽說貴集團在海外的並購案很有故事性，想請您做顧問。"
    沈扶黎注意到亞曆山大的瞳孔縮了縮，他的右手虛虛搭在椅背上，指節泛白——那是準備起身的前兆。
    她不動聲色地往裴玄澈身側挪了半步，手包夾層裏的微型手槍硌著掌心，像顆發燙的心跳。
    "合作的事可以慢慢談。"亞曆山大扯出禮貌的笑，目光卻掃向宴會廳側門，"不如換個安靜的地方——"
    "不必了。"裴玄澈突然將香檳杯重重擱在桌上，琥珀色液體濺在祖母綠袖扣上，"我們更想談談黑鷹集團的加密賬本，和上個月在公海沉沒的那艘貨輪。"
    宴會廳的音樂聲戛然而止。
    亞曆山大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猛地拽開椅背，沈扶黎看見他西裝內袋鼓起的形狀——是槍。
    "別動！"裴玄澈的手掌按上亞曆山大後頸，另一隻手扣住他欲摸槍的手腕。
    沈扶黎迅速後退兩步，擋住試圖上前的賓客，手包已經打開，槍口藏在垂落的緞帶後。
    "林修！"裴玄澈低喝。
    話音未落，穿侍應生製服的身影從主桌後方竄出。
    林修的托盤砸向亞曆山大膝蓋，金屬碰撞聲裏，男人踉蹌著栽倒在地。
    裴玄澈順勢壓上，將他雙手反剪在後背。
    "報警。"裴玄澈喘著氣抬頭，額角的碎發沾著汗，卻笑得像隻終於捕到獵物的狼。
    沈扶黎摸出手機的手在抖，按出"110"的瞬間，她看見亞曆山大脖頸處的青筋暴起，喉間擠出一串俄語髒話。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宴會廳的水晶燈突然暗了兩秒。
    沈扶黎扶住裴玄澈的肩膀站起身，他西裝前襟被扯得皺巴巴，卻還惦記著替她理了理被弄亂的發："嚇到了？"
    "沒有。"她搖頭，指尖輕輕碰了碰他耳尖——那裏紅得像要滴血，是剛才壓製亞曆山大時蹭到的。
    林修蹲在地上給亞曆山大戴手銬，金屬扣環的脆響裏，他的手機在褲袋震動。
    沈扶黎看見他低頭掃了眼屏幕，原本冷硬的眉峰突然擰緊，指節捏得泛白。
    "玄澈。"林修站起身，將手機遞過去。
    裴玄澈接過的瞬間，沈扶黎瞥見屏幕上的短信——隻有一行血紅色的字，像用刀刻進視網膜："你以為抓住的是狼？
    不，是引狼入室的餌。"
    宴會廳的門被警察推開，強光湧進來時，裴玄澈的手指在手機屏上微微發顫。
    他轉頭看向沈扶黎，她眼裏的星光被陰影籠罩，像被烏雲遮住的月亮。
    而林修已經走向警察，背影繃得像根拉滿的弦。
    夜風從敞開的門灌進來，沈扶黎打了個寒顫。
    她伸手勾住裴玄澈的腰，能摸到他西裝下那道還在滲血的傷口——和此刻他心口的緊繃比起來，這點疼根本不算什麽。
    "會結束的。"她貼在他耳邊說，聲音輕得像吻，"我們一起。"
    裴玄澈低頭吻了吻她發頂，喉結滾動著沒說話。
    林修的手機在他掌心發燙，短信裏的字還在眼前晃，像團燒不盡的火。
    而遠處的警燈還在旋轉，將每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在大理石地麵交疊成一張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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