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黎喉間的甜笑幾乎要凝固在唇角。
    趙輝的指節正抵著她後腰的沙發縫，檀香味混著醒過的紅酒的酸澀直往鼻腔裏鑽。
    她能聽見耳麥裏裴玄澈粗重的喘息突然頓住——顯然他也聽見了趙輝的質問。
    “我當然是真心想合作的，不然怎麽會親自來見你呢？”她尾音輕顫，像片被風卷著的桃花瓣，偏生眼尾還挑出兩分嬌憨，“趙總難道沒收到我讓人轉交的小樣？那首《暗湧》的副歌旋律，可是專門為您公司新劇定製的。”
    趙輝的拇指碾過水晶杯沿，杯壁上的水珠順著指縫滑進袖口。
    他盯著沈扶黎眼尾那顆淚痣看了三秒，突然掐住她下巴：“小樣？你當我是剛混圈的毛頭小子？”他的指甲幾乎要陷進她皮膚裏，“半小時前我手下在停車場被人打了，監控全黑，連車牌號都沒拍到——”他突然湊近，溫熱的吐息掃過她耳垂，“而我親愛的茜茜小姐，耳麥裏還傳著男人的呼吸聲。”
    沈扶黎的心跳聲在耳膜上炸開。
    她能感覺到裴玄澈在耳麥裏低咒了一聲“操”，接著是重物砸地的悶響——大概是林修又撂倒了一個手下。
    趙輝的手指還卡在她下頜，她卻突然笑了，舌尖輕輕舔過他虎口：“趙總這麽緊張？該不會……您讓人撞裴玄澈的車時，也這麽緊張吧？”
    包廂門被踹開的瞬間，沈扶黎眼前閃過一道陰影。
    裴玄澈的黑色風衣帶起冷風，直接撞開趙輝的手臂將她護在身後。
    他發梢還沾著血珠，左眉骨有道新添的擦傷，偏生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刃，掃過趙輝時，尾音都帶著碾碎玻璃的刺響：“鬆開她。”
    “裴影帝這是演哪出？”趙輝後退兩步，指尖敲了敲牆麵。
    藏在暗處的手下立刻從兩側湧出來，有兩個甚至摸出了彈簧刀。
    林修跟著閃進包廂，反手鎖上門，手腕一翻亮出根伸縮棍，衝裴玄澈挑眉：“裴哥，左邊三個歸我？”
    “右邊。”裴玄澈扯鬆領帶，骨節捏得哢哢響。
    他餘光瞥見沈扶黎縮在沙發角落摸手機，喉結動了動，聲音卻更冷了，“阿黎，數到十。”
    沈扶黎的手機屏幕在掌心亮起幽藍的光。
    她快速調出相冊裏的加密文件夾——那是趙輝和境外賬戶的轉賬記錄截圖，是昨晚趁他去洗手間時用微型相機拍的。
    拇指按在發送鍵上時，她聽見裴玄澈低啞的“一”，林修的悶笑“二”，還有彈簧刀劃破空氣的“咻”聲。
    “十。”裴玄澈的聲音混著肉體撞擊聲炸響時，沈扶黎按下了發送鍵。
    手機震動兩下，是李明的回複：“收到，已同步雲端。”她抬頭正看見趙輝的手下被林修用伸縮棍挑飛彈簧刀，刀刃紮進牆裏，離裴玄澈後頸隻差五厘米。
    “想跑？”裴玄澈扯住趙輝後衣領的動作快得像道黑影。
    趙輝掙紮時撞翻了紅酒架，深紅液體順著他西裝下擺往下淌，像極了血。
    他瞪著被林修製住的手下，突然尖笑：“你們以為抓了我就完了？黑桃a——”
    “砰！”
    包廂門被撞開的瞬間，沈扶黎本能地護住頭。
    但湧進來的不是子彈，是穿藏藍製服的警察。
    為首的女警舉著配槍，衝他們點頭：“李警官讓我們來的，現場已控製。”
    趙輝的尖叫被手銬哢嗒聲截斷。
    沈扶黎看著他被押出去時還在瞪自己，突然想起三年前車禍後，醫院走廊裏那個渾身是血卻還在笑的男人——也是這樣的眼神，像團燒不盡的陰火。
    安全屋的落地窗外泛著魚肚白時，李明把筆記本電腦轉向他們。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資金流向圖，最頂端的“黑桃a”三個字母紅得刺眼。
    “趙輝隻是個執行人。”李明推了推眼鏡，鼠標點向某個加密文件夾，“這裏有他和上線的聊天記錄，提到‘清理裴氏項目組’、‘茜茜的聲紋數據’……”
    沈扶黎的指尖抵著太陽穴。
    她想起三天前在錄音棚，趙輝說想合作開發聲紋鎖係統時，裴玄澈突然衝進來關掉了所有錄音設備。
    原來他不是吃醋，是聽見了趙輝話裏的弦外之音——聲紋數據，能解開她藏在雲端的音樂版權，能破解裴氏集團的核心加密係統。
    “阿黎？”裴玄澈的手掌覆上她後頸，溫度透過毛衣領滲進來。
    他眼裏的紅血絲還沒褪，卻放軟了聲音，“累了就睡會兒，剩下的我——”
    “不。”沈扶黎反握住他手腕，盯著屏幕上那個始終打碼的“上線”id，“我要看著他們全部落網。”
    李明突然敲了敲鍵盤：“有新郵件。”他點開附件，是張模糊的監控截圖——夜色裏，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正往趙輝的車底貼東西。
    雖然臉被擋住，但沈扶黎一眼認出那枚戒指——三年前車禍現場，她在碎玻璃裏撿到的，刻著黑桃a的鉑金戒指。
    裴玄澈的指節捏得發白。
    他望著窗外逐漸亮起的晨光，喉結滾動兩下：“該收網了。”
    沈扶黎靠在他肩頭，聽著他強壓著的心跳聲。
    她知道，這場從三年前開始的局，才剛剛掀開最上麵一層。
    但此刻，她望著他擦傷的眉骨，望著他握得死緊的手，突然覺得——隻要他們並肩站著，再深的夜，總會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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