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的手指幾乎要掐進手機殼裏，指節因用力泛出青白：“你根本不是想合作！”他的聲音像被砂紙打磨過的破鑼，混著咬牙切齒的恨意。
    沈扶黎望著他扭曲的臉，眼尾微挑，唇角卻彎出甜膩的弧度。
    她的指尖輕輕撫過裴玄澈手背凸起的骨節，觸感是溫熱的，帶著點薄繭的粗糙——那是他為練動作戲在拳靶上磨出來的。
    “張總。”她的尾音像沾了蜜的絲線，“你說對了一半。”
    話音未落，包廂門被撞開的巨響震得吊燈搖晃。
    裴玄澈幾乎是瞬間轉身，將她整個人護進懷裏，後背繃緊成一道淩厲的防線。
    林修跟在他身後，彈簧刀在掌心轉了個漂亮的圈，刀刃在暖黃燈光下泛著冷光。
    “玄澈哥？”沈扶黎的聲音裹著點被驚到的輕顫，卻在觸到裴玄澈腰側那道舊疤時悄然穩住——那是他三年前拍動作戲被群演偷襲留下的，此刻隔著襯衫仍能摸到凸起的痕跡。
    他低頭看她，眼底翻湧的暗潮在觸及她眼底的狡黠時微微一頓，喉結滾動著壓下所有情緒，隻餘下低啞的“別怕”。
    張偉的手下原本還散在牆角，此刻見主子吃癟，紛紛抄起桌上的紅酒瓶和椅腿。
    為首的光頭男揮著碎酒瓶衝過來，裴玄澈側身避開，反手扣住對方手腕一擰，“哢嚓”聲混著男人的痛呼炸響。
    林修的彈簧刀精準挑飛另一個人手裏的水果刀，刀尖擦著對方耳垂劃過，在牆上釘出個深深的洞：“省點力氣，警察快到了。”
    沈扶黎被護在裴玄澈身側的狹小空間裏，能清晰聽見他急促的呼吸掃過發頂。
    她摸出手機的動作幾乎與打鬥聲同步，指尖在屏幕上快速點動——三天前裴玄澈給她的加密軟件還亮著綠色小燈，定位已經自動同步到李明的終端。
    “叮”的輕響被打鬥聲淹沒，她抬頭看裴玄澈繃緊的下頜線，突然伸手勾住他後頸，在他耳邊低語：“證據在第三段錄音裏，我發了。”
    裴玄澈的瞳孔微微收縮，護著她的手臂又緊了幾分。
    他踢開撲上來的人，轉頭時眉骨被劃開道血痕，卻像是完全沒察覺，隻盯著沈扶黎攥著手機的手：“發完就貼緊我。”
    “貼緊了。”沈扶黎將臉埋進他肩窩，聞見熟悉的雪鬆香水混著淡淡血味，心跳聲卻比打鬥聲更響。
    她能感覺到他後背的肌肉隨著出拳起伏，聽見林修低笑的“這邊”，還有酒瓶碎裂的脆響。
    張偉在混亂中往窗邊挪，她瞥見他後腰鼓著的形狀——是槍。
    “裴玄澈！”她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點真切的慌亂。
    裴玄澈幾乎是瞬間側過身，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
    槍響的同時，他的拳頭已經砸在張偉手腕上。
    子彈擦著沈扶黎發梢飛過，在牆上穿出個焦黑的洞。
    “找死。”裴玄澈的聲音冷得像冰錐，反手將張偉按在牆上。
    他的白襯衫被血浸透了半片，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像座山——沈扶黎突然想起十二歲那年，她被校園霸淩堵在巷子裏，也是這樣一座山撞開人群，把她護在身後。
    警笛聲從遠到近，終於在窗外炸響。
    張偉的臉徹底白成紙，被裴玄澈製住的手腕還在發抖：“你們、你們不可能……”
    “可能。”沈扶黎從裴玄澈身後探出半張臉，手機屏幕亮著，顯示著“發送成功”的提示。
    “李明兩分鍾前已經黑進你們的服務器，林修三天前在你辦公室裝了監聽。”她歪頭，“張總以為我為什麽敢一個人來？”
    門被踹開的瞬間，幾個警察舉著槍衝進來。
    裴玄澈這才鬆開張偉，轉身時踉蹌了下——沈扶黎這才看見他後腰滲出的血，在襯衫上洇成暗紅的花。
    “你受傷了？”她的指尖剛碰到他傷口，就被他反握住按在唇邊：“皮外傷。”
    “裴先生，沈小姐。”帶頭的警察亮出證件，“需要跟我們回局裏做筆錄。”
    安全屋的燈光是暖黃的，沈扶黎捏著棉簽給裴玄澈處理傷口。
    他的背肌隨著動作繃緊，卻一聲不吭，隻盯著李明電腦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
    “影子的真實身份是陳浩，星辰娛樂的幕後老板。”李明敲了敲鍵盤，屏幕彈出張照片——西裝革履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笑得溫文爾雅。
    “他名下有十七家空殼公司，涉及走私、販毒，還有……”他頓了頓，調出段監控，“三年前沈小姐車禍的肇事者，是他旗下的司機。”
    沈扶黎的手指猛地一顫，棉簽掉在地上。
    裴玄澈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傷口的刺痛傳來：“查到了。”
    “所以那天在安全屋，你說‘不會再讓我躲在黑暗裏’。”沈扶黎望著他眉骨上的創可貼，突然笑了，“原來你早就在查。”
    裴玄澈低頭吻她指尖：“從你車禍那天起。”
    林修靠在門框上拋著彈簧刀：“陳浩現在在泰國，但他的人還在國內。”他瞥了眼李明的電腦，“剛才在俱樂部，張偉手機裏有段加密通話，對方說‘遊戲才剛剛開始’。”
    “遊戲？”沈扶黎重複著，眼底閃過冷光。
    “叮——”
    李明的手機突然亮起，他掃了眼屏幕，原本鬆弛的肩背瞬間繃緊。
    沈扶黎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屏幕上是條未讀短信，隻有短短幾個字：“遊戲才剛剛開始……”
    裴玄澈握住沈扶黎的手緊了緊，她抬頭望進他眼底，那裏翻湧的暗潮比任何時候都更洶湧——但最深處，始終有團燒得極旺的火。
    窗外的天已經蒙蒙亮了，晨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李明的手機上，將那行字照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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