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收時，車隊駛入郊區倉庫。
    沈扶黎的高跟鞋碾過積水，涼意透過鞋底滲進腳心，卻不及掌心被裴玄澈攥著的溫度燙人。
    他指腹蹭過她後頸——那裏的追蹤器已被取下，隻剩一片薄繭。
    "文件傳輸完成。"李明的聲音從倉庫裏撞出來，他坐在三台顯示器前，指尖在鍵盤上翻飛，屏幕藍光在他鏡片上碎成星點。
    沈扶黎剛跨進門，就見最中間的屏幕跳出張關係網，紅色線條像蛇信子般纏上"趙天成"三個字，"星辰娛樂隻是殼，"幽影"才是他的刀。"
    裴玄澈鬆開沈扶黎的手，走到李明身後。
    他西裝肩線繃得筆直，喉結滾動時聲音沉得像壓著塊鉛："國際犯罪組織？"
    "不止。"李明敲下回車，畫麵切到段模糊的監控錄像——趙天成在碼頭和戴鴨舌帽的男人握手，對方袖口露出半截刺青，"暗網論壇有帖子說，他們在交易新型致幻劑配方。"他轉動椅子，鏡片後的目光像淬了冰，"更麻煩的是，三年前孤兒院那批慈善紀錄片的拍攝許可，是趙天成用"星辰公益"名義申請的。"
    沈扶黎的指甲掐進掌心。
    三年前的記憶突然湧上來：她蹲在孤兒院舊鋼琴前，鏡頭掃過她沾著泥的白球鞋，導演卻在收工時說"小黎的鏡頭太普通，得剪"。
    原來不是普通，是太關鍵——他們要抹掉她在底層的痕跡，讓她成為"突然冒頭的沈家私生女"，方便操控。
    "需要更多證據鏈。"裴玄澈轉身時帶起一陣風，吹得沈扶黎額發亂了，"財務流水、交易記錄、人證。"他指節抵著下頷，眉峰凝成冷硬的線，"趙天成辦公室的加密保險櫃，上次沒撬開。"
    林修不知何時站在門口，雨水順著傘骨滴在水泥地上，"我黑了星辰的安保係統，今晚十點後，三層到五層的攝像頭會有三分鍾盲區。"他晃了晃手機裏的監控時間表，"足夠進去再出來。"
    沈扶黎突然抓住裴玄澈的手腕。
    他西裝袖口被她攥出褶皺，體溫透過襯衫布料燙得她指尖發顫："上次你說隻是去查賬。"
    "這次也隻是查賬。"裴玄澈轉身，拇指抹過她泛紅的眼尾，"林修跟著，李明在後台盯著，陳隊的人在樓下候著。"他低頭吻她發頂，聲音放軟，"我答應過，要陪你看所有日出。"
    沈扶黎的睫毛沾了濕意。
    她望著他喉結上那顆小痣——那是三年前她在他鎖骨間種的草莓，後來褪成淡褐色的點。
    此刻那點隨著他說話輕輕跳動，像顆活著的心跳。
    她鬆開手時，掌心留著月牙形的紅痕："十點整，我要收到你們的定位。"
    "好。"
    夜晚九點五十分，裴玄澈和林修的身影消失在星辰娛樂大樓後的巷子裏。
    沈扶黎縮在倉庫監控屏前，指甲把塑料椅邊緣摳出白印。
    李明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監控畫麵裏，兩人貼著牆根移動，裴玄澈的皮鞋尖幾乎擦過地麵的反光——那是保潔剛拖過的痕跡，會留下腳印。
    "左拐進消防通道。"李明的聲音從對講機裏炸響，"攝像頭三秒後黑屏。"
    林修的微型手電筒在轉角處晃了晃，照亮牆上的安全出口標識。
    裴玄澈的呼吸聲透過耳機傳來，一下，兩下，和沈扶黎的心跳撞在一起。
    他們上到十三層，趙天成的辦公室門牌號在黑暗裏泛著冷光。
    "萬能鑰匙。"林修摸出片薄如蟬翼的金屬片，插入鎖孔時發出細不可聞的"哢嗒"。
    門開的瞬間，沈扶黎聽見自己吞咽的聲音。
    辦公室裏有股陳年老檀木的味道。
    裴玄澈摸到牆上的電源開關，卻被林修按住手腕："別開燈。"他掏出微型攝像頭別在領口，"拍保險櫃。"
    保險櫃嵌在牆裏，密碼鎖泛著幽藍的光。
    裴玄澈的指尖懸在按鍵上方，突然頓住——抽屜縫隙裏露出半截牛皮紙，他抽出來，是份股權轉移協議，轉讓方赫然寫著"沈氏集團"。
    "靠。"林修的聲音帶著倒抽的氣，"他連沈氏的礦場都想吞？"
    快門聲輕得像心跳。李明在倉庫裏喊："上傳進度87，快！"
    就在這時，走廊傳來腳步聲。
    沈扶黎的指甲幾乎戳進掌心，監控畫麵裏，裴玄澈和林修同時僵住。
    腳步聲越來越近，保安的手電筒光掃過門縫，在牆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走安全通道。"裴玄澈的聲音壓得極低，他扯著林修往窗口挪。
    窗外是十三層的高度，風灌進來掀起他的西裝下擺。
    林修摸出登山扣甩向隔壁樓層的空調外機，金屬碰撞聲在寂靜裏格外刺耳。
    "誰在裏麵？"保安的吼聲撞在門上。
    裴玄澈拽著林修翻出窗戶，指尖剛扣住空調外機支架，就聽見樓下傳來汽車鳴笛聲——是陳隊的人到了。
    但更清晰的，是走廊盡頭傳來另一陣腳步聲，比保安的更急、更重，像有人在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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