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沈扶黎病房的窗台時，她正盯著手機屏幕裏那條剛發出去的微博。
    "因舊傷複發需係統複健，暫別熒幕一段時間。
    感謝大家的陪伴，等我帶著新歌回來。"
    配圖是她坐在輪椅上的側影，長發垂落遮住半張臉，腕間纏著的醫用繃帶卻露了半截——這是裴玄澈特意讓造型師選的角度，既符合"重傷"人設，又不至於顯得刻意。
    "手在抖。"裴玄澈的指腹按住她發顫的手背。
    他昨晚幾乎沒合眼，眼下浮著青影，卻仍將西裝熨得筆挺，"後悔了？"
    "不是。"沈扶黎仰頭看他，晨光穿過她發間的碎鑽發夾，在裴玄澈下頜投下細碎光斑，"是高興。"她勾住他小指晃了晃，"他們盯著我五年，今天終於要咬鉤了。"
    病房門被敲響時，李明抱著筆記本電腦閃了進來。
    他黑眼圈比裴玄澈還重，白t恤下擺沾著咖啡漬，卻難掩眼底的興奮："扶黎姐，你那首"實驗性電子新歌"的風聲剛放出去半小時，我就截到三條異常數據流動。"他把電腦轉向兩人，屏幕上跳動著綠色代碼，"echo的監聽係統在試探。"
    裴玄澈的拇指摩挲著沈扶黎腕間的繃帶——那下麵藏著微型定位器，"按計劃來。"
    "明白。"李明敲了敲鍵盤，一段扭曲的電子音從揚聲器裏泄出，"我往deo裏嵌了三組追蹤代碼，一組偽裝成音頻噪點，一組藏在頻譜圖裏，第三組......"他抬眼笑，"在他們以為的"漏洞"裏。"
    沈扶黎望著屏幕上不斷刷新的數據流，想起昨夜裴玄澈替她戴上定位器時說的話："如果他們敢碰你，我就拆了整個echo。"此刻她喉間發緊，卻還是彎起嘴角："辛苦了，明子。"
    "說什麽呢。"李明耳尖發紅，快速合上電腦，"我去機房盯著下載請求，有動靜立刻通知你們。"他經過裴玄澈身邊時頓了頓，"裴哥，你下午的酒會......"
    "我有數。"裴玄澈替沈扶黎掖了掖被角，"小黎休息，我去去就回。"
    門剛關上，沈扶黎就掀開被子站了起來。
    她扯下腕間繃帶扔進垃圾桶，從床頭櫃暗格裏取出銀色耳機——這是林修今早送來的，內置加密頻道。
    "扶黎姐，我在32樓通風管道。"林修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電流聲，"目標樓層監控死角已經確認，監聽器安裝需要十分鍾。"
    沈扶黎走到窗邊，望著樓下停著的黑色保姆車。
    裴玄澈的身影剛鑽進駕駛座，西裝後擺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腰側的槍套——那是林修從特殊渠道弄來的，"注意安全。"她對著耳機輕聲說。
    "收到。"林修的呼吸聲突然變輕，"有腳步聲，穿皮鞋，三個人。"接著是布料摩擦的聲響，"他們進了3207，我聽見"塞壬計劃"和"老板下周親臨"。"
    沈扶黎的指甲掐進掌心。
    五年前在社團唱《海霧》時，她怎麽也想不到，那首隨意改編的民謠會成為被盯上的開端。
    v被押走時袖扣上的"e"，監控裏跟蹤她的黑傘，還有裴玄澈查到的那些被篡改的演出記錄......此刻所有碎片在她腦海裏拚出清晰的輪廓——echo要的不是普通明星，是能煽動千萬人情緒的"完美傳聲筒"。
    而她，偏要做那個打破傳聲筒的人。
    下午三點，裴玄澈站在私人酒會長廊裏。
    水晶燈在他肩頭投下冷光，他望著玻璃幕牆外的城市天際線，聽著身後逐漸清晰的腳步聲。
    "裴影帝。"中年男人的聲音帶著煙酒氣，"久仰。"
    裴玄澈轉身，露出恰到好處的禮貌微笑："張總。"他伸手虛握對方手背，指尖在接觸的瞬間輕壓——微型芯片已順著袖扣滑進張誠的袖管，"早聽說您投資了不少文化產業，正巧我最近在籌備音樂工作室......"
    "哦？"張誠的眼睛亮了些，"你不是隻演電影嗎？"
    "演員總要嚐試新領域。"裴玄澈端起侍者托盤裏的香檳，"再說......"他垂眸輕笑，眼尾的淚痣在燈光下若隱若現，"我有個朋友是音樂製作人，id叫zero，您聽過嗎？"
    張誠的瞳孔驟然收縮。
    裴玄澈的拇指摩挲著杯壁，狀似無意道："他最近在查些舊數據，說有人在買流量明星的情緒分析報告......"
    "咳。"張誠突然劇烈咳嗽，端起酒杯猛灌一口，"裴影帝真會開玩笑，喝酒喝酒。"
    裴玄澈望著他泛紅的耳尖，在心裏勾出個冷笑。
    他早讓人查過，張誠的海外賬戶每月都會往某個瑞士賬號匯錢，而那個賬號的持有者，正是echo的疑似金主。
    晚上十點，指揮室的藍光在四人臉上投下冷白的輪廓。
    李明的鍵盤聲突然停了，"定位到了！
    echo的秘密會議地點在——"他敲擊回車，地圖上彈出個紅點，"西郊廢棄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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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修把剛洗好的監聽錄音放出來。
    模糊的對話裏，男人的聲音帶著沙啞的笑意："老板下周親自來驗收塞壬計劃的成果，讓那小丫頭準備好......"
    "成果？"沈扶黎捏緊頸間的銀鏈，裏麵的小樣是v電腦裏偷出的加密文件，"他們以為我是提線木偶，卻不知道......"
    "線在我們手裏。"裴玄澈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銀鏈傳到她心口，"明天開始分頭準備：林修查藥廠周邊地形，李明黑進他們的內部通訊，我......"他指腹蹭過沈扶黎發頂，"陪我的小歌手寫新歌。"
    林修收拾著監聽設備，突然抬頭："裴哥，你確定要讓扶黎姐......"
    "她比我們都清楚該怎麽做。"裴玄澈替沈扶黎理了理額發，"而且——"他望向屏幕上的紅點，眼底翻湧著暗潮，"我要讓那個所謂的老板，親眼看著他的棋盤，怎麽被掀個底朝天。"
    沈扶黎望著三人忙碌的身影。
    林修在調試熱成像儀，李明在給追蹤器升級，裴玄澈站在窗邊打電話，壓低的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
    她摸出手機，點開那個被設為免打擾的粉絲群，群裏還在刷"等黎黎回來"的消息。
    她退出群聊，將手機關機放進鉛盒。
    明天開始，她會是誘餌，是棋子，更是獵人。
    而那個躲在陰影裏撥弄棋盤的人，很快就會知道——
    當獵人戴上餌的麵具，陷阱裏的，從來都不是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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