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換的身體又沒有了。
    狐狸的屍體倒在薑懷寧的身上，晏眠的靈魂得以脫離，漂浮在空中。
    沒有實體，隻是一簇淡淡的魂火，淡到仿佛隨時會消散。
    此刻劍雨落完，已經沒了威脅，紅香子終於得以轉身查看情況。
    她抹掉嘴角的血跡，在看見眼前的情況時，怔了一怔。
    隨後蹲下將白狐抱開，查看薑懷寧的情況，往他體內輸送靈力。
    晏眠在一邊道：“如何？”
    紅香子蹙眉說：“情況不太好。”
    晏眠心中緊張，心中連續默念薑懷寧是主角，死不了的，他不用擔心。
    但不管念多少遍，他還是擔心。
    想到什麽，晏眠立刻道：“對了，那個果子，紅姐姐！薑懷寧摘下來那個果子對他肯定有用！”
    紅香子一怔，問：“在哪？”
    “在張霖手上，被他搶去了，你肯定能搶——”
    兩人看去，偌大的冰湖麵，早就沒了張霖的身影。
    晏眠罵了句國粹，咬牙道：“紅姐姐，你去追他，他受傷了跑不遠，你肯定能追上。”
    紅香子沉默片刻，無奈道：“我現在不能離開，但凡我一離開，這少年必死無疑。”
    少年自然說的就是薑懷寧。
    紅香子此刻正在不停地往他體內輸送靈力。
    晏眠見狀也無法。
    一想到張霖，又爆了一句粗口。
    果然不能以貌取人，那張霖看著老實忠厚的，沒想到能幹出這種事來。
    紅香子一手給薑懷寧輸送著靈力，騰出另一隻手引來晏眠。
    “我送你去輪回。”
    晏眠一愣，往後退，“我不去，我要等薑懷寧醒過來。”
    紅香子道：“你現在魂力很虛弱，如若不去輪回，不出半天你必然消散於世間。”
    晏眠想也沒想，“能不能找個載體？就像進小狐狸身上一樣？”
    紅香子搖頭，“不行，以你現在的魂力，經不起哪怕一絲的損耗了。”
    晏眠靜了一瞬，說：“那算了。”又道：“還有半天，不急。”
    紅香子還欲說什麽，冰麵晃動越發嚴重，看樣子已經承受不住了。
    紅香子將薑懷寧抱起，“先離開這裏。”
    晏眠被她抓在手裏。
    他隻感覺一陣黑暗，等紅香子將他放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一間屋舍裏麵。
    薑懷寧被放置在床上，似乎是給予的靈力足夠了，薑懷寧慘白的嘴唇恢複了一點血色。
    紅香子鬆開了手，呼出一口氣，搖頭歎道：“以築基的修為，上千煉峰頂端，實在是太勉強了。”
    豈止是勉強，簡直是不知死活。
    晏眠吐槽道：“都怪吳爺爺告訴他上麵有果實，不然……”他頓了下，也歎了一口氣，“錯了，誰都不怪，怪我，紅姑娘，薑懷寧情況如何了？”
    紅香子道：“我能做的都做了，但他應該是受到了精神攻擊，這就得靠他自己了。”
    她看向薑懷寧的目光憐惜而複雜，語氣不明，“果然差距太大了，還是太勉強了。”
    晏眠的魂火動了動，片刻，他問：“紅姐姐，吳爺爺和那個魔頭呢？”
    紅香子道：“那老頭子醒了就走了，魔頭被我暫且關在千煉峰，稍後我就去把他收了。”
    提起千煉峰，晏眠又想起來張霖，一想起張霖，心裏越不得勁兒，他道：“紅姐姐，你能不能幫我們把那果子搶回來，我覺得那對薑懷寧肯定有用。”
    紅香子接連幾次救他們已經屬實難得，完全沒有義務在幫他這個忙。
    但晏眠就是覺得，紅香子會答應。
    下一秒，
    “好。”
    紅香子果然答應了。
    晏眠心緒微動。
    紅香子道：“那果實對你朋友有沒有用我不確定，但若是拿回來，倒是可以給你塑造骨血，你也就不用去輪回了。”
    晏眠魂火又動了動。
    出於安全起見，紅香子又給薑懷寧罩了一層保護罩，這才捎著晏眠離去。
    先是去了白日遇到張霖的那家客棧，隻是找了個遍也沒找到張霖。
    問了白日裏的修士，對方倒是警惕：“你們是誰，找他做甚？”
    紅香子揚了下眉，直接彈了一戳紅色進入了修士的腦門心。
    修士的警惕消失了：“今日他滿身是傷地趕回來，收拾著東西就匆忙回家。”
    紅香子問：“回家？他家在何處？”
    修士指了一個方向，“他沒告訴我們，隻知道在那邊不算遠，不過你們現在追肯定是追不……”
    他話還沒說完，眼前的人已經消失無影無蹤，隻留下一陣殘風。
    修士將剩餘的話吞進肚子裏麵。
    今日真是見邪了，又遇到一尊大神。
    紅香子在二十裏地之外找到了張霖。
    他們到的時候，張霖正滿臉溫柔地坐在床邊，床上是一名抱著繈褓的中年婦女，繈褓裹著一個正咿呀學語的可愛嬰兒。
    放眼張霖，此刻滿臉柔情，眼角溢出淚光。
    他拂袖擦掉淚光，餘光瞥見紅香子微微一怔，但並不意外或者是害怕，隻是收斂了神情。
    輕聲安撫兩句床上的婦人，便走上前來。
    他將門合上，隔斷了屋內的視線，然後毫不猶豫地跪在了地麵。
    “前輩，你是為白道友而來吧，我自知犯下大錯，並不奢求原諒，我這條命隨時可以取走。”
    紅香子隻道：“果子呢？”
    張霖一震，雙手攥緊，垂著頭半晌難堪道：“已經……給我家小兒服用了。”
    紅香子蹙了蹙眉，倒無多大反應，她雖不恥這種做法，但也隻是一個外人，便客觀對晏眠道：“果子十年結一次，一次結一顆，想要新的隻能在等十年，不過那小兒靈魂才剛服用，若是拿去煉化的話，估計還能有點用。”
    張霖一聽，驚恐萬分，頓時連連磕頭道：“前輩前輩，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的命給你們，但求放過我那可憐的孩子，我妻子瘋了三個月了，若是再失去孩子，我無法想象......”
    紅香子後退一步，避開他抓過來的手，輕嗤道：“要你的命有什麽用，你隻想著你自己的苦衷，可有想過別人拚命摘下果實，也是想要複活重要的人？”
    張霖張張嘴，垂下頭，隻是用力地磕著頭，一味地說著對不起。
    紅香子被吵得頭疼，說到底她也不是苦主，便問晏眠：“你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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