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眠連忙往下看，發現薑懷寧正追著他過來。
    抬頭看就要被卷進旋渦中心。
    晏眠嘶聲大喊：“前輩，你這是何意？”
    那股聲音遠去，“半個月之內，若你們要是能出來，我就放你們進去。”
    “哈？”
    話音剛落，旋渦流速停滯，結界隱去，遼闊的紅色草原沒了兩人的蹤跡，一切又歸於平靜。
    晏眠先是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抽離感，就像是要把靈魂抽出來一般，可惜他就是靈魂，所以隻覺得的頭暈目眩，他想叫了一聲“薑懷寧”，沒發出聲音。
    他此刻處於一個很奇異的狀態，意識存在，但渾身使不上力，隻能隨波逐流，倒也不難受，就是無法動彈，連睜眼都不行。
    終於，晏眠感受到身上那股強製的外力消失了，身體得以自由，晏眠先張口試了試，他喊了一聲，“薑懷寧。”
    果然能出聲了，也能活動了。
    晏眠欣喜地睜開眼睛，卻在看到聽見眼前格外熟悉又陌生景象聲音時，懵了。
    是恍如隔世的場景，耳邊是嘈雜喧鬧的各種聲音，交談聲，鞋底摩擦的聲音，歡呼聲。
    “晏眠，薑懷寧是誰？”
    一道熟悉的男聲從身旁突兀地插進。
    晏眠眼皮子顫了下，機械地轉頭，呆呆望著對方。
    對方挑了下眉，“看我做什麽？做夢了？夢到了叫做薑懷寧的？”
    晏眠驚愕地看著他，看得對方莫名其妙，許久許久，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麽長，晏眠才難以置信地驚呼開口，“徐年！”
    徐年手裏拿著兩瓶水，一瓶常溫，一瓶冒著冷氣，他把常溫的遞給了晏眠，嘖聲道：“有必要這麽大聲驚訝？！你這什麽表情，睡一覺醒來，不認識我了？”
    晏眠咽下口水，遲疑接過水。
    徐年打開瓶口，一連喝了好幾口，才在他旁邊坐下，道：“上半場打完了，下半場我可以不在這邊，你還想看嗎？要不回寢室休息，反正下午沒課了。”
    晏眠環顧四周，目光恍惚。
    室外籃球場，青春洋溢的學生，人聲鼎沸，無處不充斥著生息，獨屬於他的世界的生息。
    晏眠仰頭，太陽有些刺眼，他伸手在眼前擋住，透過指縫看著藍天白雲。
    一切是那麽的真實。
    他拿出手機來看，上麵顯示著2021年5月23日。
    晏眠靜了一瞬，然後刷地一下站了起來，心跳得厲害。
    他知道這是什麽時候了，這是他確診肝癌前一個星期的學院籃球賽，徐年來參加，他來觀看。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之後就會有一個小學妹打聽他的消息，三天後加上他的微信並向他表白，而第四天，他閑來無事陪他媽去看了中醫，被診斷出了肝癌。
    晏眠抹了一把臉，有點分不清真實與虛假了。
    “喂，你怎麽了？”
    徐年靠在座椅上，手攤在兩邊，斜眼看著他。
    晏眠看著他，目光滿是震驚，他伸手一巴掌拍在了徐年的肩膀上。
    徐念猝不及防挨了一下，水差點咳出來：“……有病？”
    晏眠：“痛不痛？”
    徐年翻了個白眼，一腳給他踢了過去，“你說痛不痛。”
    晏眠認真地點頭，“痛！”
    所以這不是夢。
    徐年笑了，道：“我說，你沒事兒吧你？”
    晏眠搖頭又點頭，可太有事兒了！！！
    徐年上下打量他，“你到底怎麽回事兒啊你，魂不守舍的。”
    晏眠沒理會他，轉頭撥通了自家母上的號碼，拿著手機的手都在抖。
    直到手機振動一下，那邊傳來了溫婉聲音。
    “眠眠，怎麽突然打電話，想媽媽了？”
    恍如隔世的聲音，沒有強壓的悲傷，沒有刻意的輕鬆，這是他還沒生病前，他媽媽的聲音。
    晏眠眼中浸了點淚水。
    他抬步就走了。
    徐年在後麵問：“誒，你去哪兒？”
    晏眠轉頭對他呲牙笑道：“回家找媽，回見～”
    晏眠當天就買了票，給導員發了個請假信息，都來不及走程序，隨便收拾了點行李就跑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老兩口正在吃飯，晏眠吃得眼淚鼻涕一起流。
    “這麽這是？”
    晏眠道：“媽，你做的飯實在是太好吃了！我以後要天天吃！”
    “吃個屁，吃完洗碗去，我和你媽上班夠累了，回來給得伺候你這小兔崽子。”
    晏眠笑得合不攏嘴，“我洗碗我洗碗。”
    晏眠其實不怎麽戀家，還算獨立，一星期才往家裏打一次電話，所以突然請假回來這事讓他父母十分驚訝，以為人是受委屈了，就好吃好喝供了幾天。
    結果幾天之後發現這廝還沒有回學校的打算，兩口子一商量，決定來一個促膝長談。
    結果晏眠隻是道：“沒，我沒受委屈，我就是想你們了，想多看看你們。”
    兩口子麵麵相覷，決定在讓人待幾天。
    當天，晏眠手機收到了一條好友申請，是一個小學妹的。
    晏眠猶豫了下，點了添加。
    果然，對方自我介紹之後，就開始勇敢地表白了。
    晏眠打開她的朋友圈，確實是那個小學妹，也確實是他的理想型。
    晏眠動了動手指，說可以先做朋友。
    次日，晏眠和他媽去了中醫館。
    中醫順便給他把脈，抬眼看了他一眼，說：“你很緊張？”
    晏眠汗水劃過，幹笑，“有點兒。”
    中醫也笑，“別緊張，沒事兒，小夥子身體素質不錯，就是少熬點夜就更好了。”
    晏眠愣住了。
    直到出了中醫館的時候，他還是愣的。
    他看著自己手心，
    很健康？
    他沒病？
    真的假的，
    晏眠去了一趟醫院，做了全身檢查，尤其對肝部。
    膽戰心驚地等著檢查結果，最後顯示正常。
    晏眠看著結果許久，不死心地問醫生：“醫生，我真的沒事嗎？你們是不是檢查錯了。”
    醫生奇異道：“還是有一次見沒病還不開心的？放心，沒檢查錯，真沒事，好好上學去吧，同學。”
    晏眠帶著檢查結果出了醫院，他看著刺目的陽光，一時之間有點兒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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