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眠反過來問他：“你感受到什麽沒？”
    薑懷寧搖頭：“沒有。”
    晏眠又再次看向吳老頭，“吳爺爺，你呢？”
    對方並無回應，隻是依舊盯著水域，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水中。
    晏眠看在眼裏，聲音拔高，“吳爺爺？”
    這會吳老頭終於有了一點反應，他又恢複了之前的模樣，“什麽？你剛剛說什麽？”
    晏眠嘴角一挑，吳老頭剛剛異樣的反應已經是最好的反應了。
    晏眠道：“吳爺爺，我們要下去了。”
    吳老頭詭異地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眉頭擰在了一起，抖動著腳，連續嘖了好幾聲，“你們真要下去？”
    “不下去怎麽找魔頭。”晏眠指了指他，後指了指薑懷寧和自己，咧嘴道：“而且不是你們，是、我、們。”
    吳老頭嘴角抽動，白胡子跟著動了幾下，“要去你們自己去，我在這給你們望風。”
    “好吧，既然你不想去……”晏眠歎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站起朝吳老頭走去。
    吳老頭看他這樣，也苦口婆心道：“三個人一起下去太危險了，你們兩個下去也要小心，要是……”
    話沒說完，張嘴之際，晏眠直接丟了一粒丹藥進了他的嘴裏，吳老頭下意識就吞了進去，等他反應過來時，一股力道就帶著他往下墜。
    “嘿，吳爺爺，你既然你不想去，那我就隻能強行帶著你一起咯。”
    吳老頭剛想罵人，入口卻是濃稠的黑水，出口語不成調，隻能用一雙眼睛驚怒都瞪著眼前笑得無辜的青年，完全沒想到對方會直接將他拉進水中。
    不過既然已經下來了……
    吳老頭斂眸，移開了視線。
    緊隨著噗通一聲，是薑懷寧也跳了下來，很快就來到了晏眠身邊。
    晏眠抓住吳老頭，奮力往下移動，越往下，水的顏色越深，視線受阻越來越嚴重，直到完全陷入一團黑暗。
    水裏浮力在瞬間驟然消失，他驟然下落得更快了，身旁之人也隨著浮力而消失，晏眠在水中揮了揮手，什麽也沒有。
    但很快，突然有一絲光亮從下方破開黑暗，晏眠極速地朝著光芒遊去。
    光芒越來越亮，破口越來越大，晏眠鑽了進去，就像是來到了另一個空間，所有的事物在瞬間變了一個模樣。
    晏眠落了地，盡管在意料之中，但在看到眼前的被無數粗壯的黑色鐵鏈綁了一道又一道的黑衣男子時，他依舊驚愕無比。
    是真的——
    鬼使第十二道考核裏麵的場景果然是真的，魔頭本體真的在這裏。
    他腦海中隻有這個想法。
    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在他落地的瞬間，眼前魔頭緊閉的雙眼緩緩地睜開，對視的那一刻，晏眠隻覺得巨大的威壓爭先恐後地從他的毛孔湧入，讓他渾身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
    猩紅的雙眸毫無情感地盯著他，對方雙唇輕啟。
    “你來了。”
    冰冷而嘶啞的嗓音傳入晏眠的耳裏，隱隱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和當初千煉峰的分身的聲音有所不同，比那個更沉更有力。
    晏眠一怔，好不容易恢複正常的情緒瞬間又起伏起來。
    魔頭對他的到來似乎並不驚訝，更甚至是在意料之中。
    晏眠心中百味交集，壓製住心中的驚訝，盡量冷靜道：“你知道我。”
    魔頭無聲默認。
    想到什麽，晏眠心又是一驚，“那之前鬼使考核……是你的手筆？”
    他之前懷疑謝天涯，是因為對方在他心裏信譽度不高，但現在想來，謝天涯還真未必有那樣的本領，但魔頭就說不準了……
    他這樣想的時候，魔頭卻道：“不是。”
    晏眠愣住了，
    魔頭餘光看著自己身上碩大的鐵鏈，麵無波瀾地道：“鬼界之事，我並未幹涉，隻是有人將你拖了進來。”
    晏眠：“誰？”
    魔頭：“我也想知道是誰。”
    晏眠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陷入了深思。
    魔頭不知道……
    果然，這事恐怕和謝天涯還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否則鬼使考核他不可能無端進入這裏，又遇見謝天涯。
    而對方這樣做，倒像是——
    晏眠雙眼微眯，倒像是要故意給他線索，引他帶著薑懷寧來找這魔頭。
    但他想不通，如果隻是想要告訴他們魔頭的位置，明明隻要當麵告知就可以，畢竟薑懷寧本身就是在尋找魔頭的蹤跡，又何必費盡心思去幹涉考核，給他這樣的提示？
    以及，謝天涯又是如何知曉魔頭的位置的？
    晏眠心中有太多疑惑，但一想到謝天涯那張“啊你在說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呢”的語氣與臉色，他就恨得牙癢癢。
    思索間，沉默被打破。
    “你知道是誰？”
    晏眠後知後覺是魔頭在問他，明明是疑問句，但晏眠卻聽出肯定的意思。
    他想了想，沒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頂著壓力緩緩搖了搖頭。
    魔頭安靜地盯著他，晏眠有種自己被對方看進靈魂深處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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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很清楚地知道，他在撒謊。
    好在魔頭並沒有深究這事的打算，很快便收斂了目光。
    他趁機岔開話題，“我的另外兩個同伴呢？我們一起下來的。”
    魔頭沒說話。
    等了半會，也沒有相告的意味，晏眠無奈，不過想想既然他沒事，那兩人比他厲害應該也沒事。
    晏眠試探問：“你知道我們是特地來找你嗎？”
    鐵索動了動，劈裏嘩啦的聲音響起，是魔頭動了下脖子，他道：“知道。”
    晏眠又問：“那你知道，我們為什麽要來找你？”
    魔頭依舊平靜說：“知道。”
    他漠然地與晏眠對視：“你們想要殺我報仇。”
    晏眠抿了下唇，對方的反應太平靜了，讓他有種無力可施是感覺，“你為什麽要殺害薑淮寧的父母？”
    “那並非我意。”
    “？”
    “我雖能看到分身所看，但那時候的分身隻是魔氣化形，沒有意識也不受我驅使，隻憑本能而動，若是遇到有心之人，便很容易被影響，那個分身便是受了廣清宗掌門的影響。”
    廣清宗掌門……
    晏眠愣怔，他問：“那謝天涯呢？”
    魔頭抬眸：“謝天涯？那是誰？”
    晏眠默了，原來魔頭的事真的和謝天涯沒關係？
    他搖了搖頭，沉吟道：“後來呢？後來你的那些分身為什麽要殺薑懷寧，也是受別人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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