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盡把饅頭塞到孩子手裏，又笑著道：“吃飽了才有力氣講故事。”
    麵前的姑娘說話溫柔，沒有趾高氣揚，婦人看虎娃那明明很想吃卻極力克製的樣子，心疼地道：“這位姐姐給你的，你吃便是。”
    虎娃咬著饅頭含糊不清道：“謝謝姐姐。”
    在和婦人的交談中，沈雪盡才知道她在的地方正好鬧了旱災，還有山匪鬧事，無奈之下就隻好來了京城，隻是這一路上各種艱辛。
    “當地山匪鬧事，官府也不管嗎？”沈雪盡皺眉。
    婦人語氣滿是無奈：“官府本就是和山匪狼狽為奸，守城門的護衛還在夜裏偷偷開了城門引山匪進來，這是虎娃親眼所見。”
    虎娃嘴裏聞言連連點頭。
    “聽說皇上撥了一筆賑災的銀兩下去……”沈雪盡電光火石之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係。
    那賑災的銀兩撥到了官府，官府放山匪進來掠走銀兩，屆時再分贓，一舉兩得還能半點髒水都潑不到自己身上！
    上次霍南池去江南賑災，回來後就在查這吞了這賑災銀兩之事，隻怕也是因為他早就查到這些了！
    “這些流民都是和你一起的嗎？”沈雪盡指著街道兩旁的百姓。
    “有的是有的是一路逃過來的，這一路上死的死殘的殘，也沒有一處是安穩的，能安然無恙走到京城都不容易。在這雖然睡在外麵晚上冷，但對我們來說至少沒有性命之憂。”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沈雪盡心裏隱隱有些作痛，從衣襟裏取出一些碎銀，遞給虎娃：“姐姐也幫不了你什麽。”
    婦人連聲說使不得，可沈雪盡已經起身大步離去，由不得她拒絕。
    “娘親。”虎娃將碎銀緊緊地捏在手心裏，臉上帶著堅定神色，“天仙姐姐的心意我們就先收下，這份恩情我以會百倍千倍地還回去的。”
    這次的宴會結束，秦夫人對沈雪盡就明顯客氣了起來，畢竟還要央求著她替自己看病抓藥。
    而沈婉雅卻在宴會後就直接去了死皮賴臉地跟著趙世昌回了趙國公府。
    原本以為會被轟出來，但沒想到趙國公府就這樣接受她了。
    因為沈婉雅成了趙世昌的妾室，沈弘大為高興，不僅解除了秦蓉的禁足，還對她恢複到了以前的幾分溫柔。
    這讓秦蓉更加得意了，還專門到沈雪盡麵前炫耀和得意。
    她走後裴憐低聲道：“隻怕用不了多久，她怕哭都哭不出來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趙世昌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何況沈婉雅還是用這種不光彩的方式進去的，不被折磨死都算是好的了。
    鋪子那邊準備的差不多了，孫大夫的招牌也已經打出去了。
    天黑後沈雪盡回了沈府，半路讓紅玉買了滿滿一籃子的饅頭，就在街邊等著。
    “小姐，這是要做什麽？”紅玉有些不解，上次她並未見到虎娃，因而並不知曉此事。
    “找個小孩約莫到我這。”沈雪盡比畫了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就很機靈。”
    可是二人一路從這頭走到那頭，卻沒見著這孩子。
    沈雪盡遞了兩個大饅頭給旁邊的流民：“你好，請問你認識虎娃嗎？”
    孩子狼吞虎咽地咬了口饅頭下去，含糊不清道：“認識的！”
    “他現在在哪裏？”
    “他死了。”孩子又吃了口饅頭。
    “什麽？”沈雪盡徹底驚住。
    那孩子道：“他得了瘟疫住進了破道觀，這兩天都沒什麽動靜隻怕是死了。”
    瘟疫？已經到了這麽嚴重的地步了嗎？
    “那個破廟你帶我去。”沈雪盡一想到那麽機靈可愛的孩子得了瘟疫命懸一線，心裏有些難受。
    孩子帶著沈雪盡一路小跑到了河後麵的那個小道觀裏。
    這原本是個道觀，因為這些年香火不旺，道觀也就逐漸破敗下來了。
    沈雪盡抬手要推門，但被紅玉死死地攔住了。
    “小姐，瘟疫太危險了。”紅玉死死地抓著沈雪盡的衣袖，和瘟疫沾邊就必死無疑。
    都說得了瘟疫就是踏進了鬼門關，但她想試試。
    若是能治好這瘟疫，豈不是給自己的醫館餓打出了口碑嗎？
    沈雪盡正色道：“你放心，我不會就這樣死了的。”
    “可是……”紅玉急得都要哭了，“瘟疫真的太可怕了。”
    沈雪盡拍了拍紅玉的肩膀：“我是小姐，怎麽我說的話也不聽了？”
    紅玉紅著眼睛，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沈雪盡吩咐道：“你拿麵紗擋住口鼻，站得遠一些，但也別太遠，你還要聽我吩咐辦事。”
    “是。”紅玉從袖筒裏取出繡帕做麵紗。
    沈雪盡自己也蒙起麵紗擋住口鼻，進了門迅速關上。
    這道觀本來就是又破又舊，如今天色已黑還沒有點蠟燭，陰森森的。
    沈雪盡叫了幾聲沒見著人，繼續往裏走。
    “虎娃？”沈雪盡蹙眉，難道自己來晚了，虎娃真的死了？
    她正往前走著，腳踝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沈雪盡蹙眉低頭仔細看去，沒想到竟然是虎娃的娘親。
    虎娃娘親已經被高熱燒的意識模糊了，眼睛也沒有睜開，不知道自己抓的是誰，含糊不清道：“水……水……”
    沈雪盡放下籃子，在不遠處碎地瓦片上找到一點剩水。
    她拿了過來就扶著虎娃娘喝了下去。
    望聞問切，再仔細把脈。
    這脈搏雖然微弱，卻能確定這根本就不是瘟疫會有的脈搏！
    沈雪盡又查看娃娘身上的肌膚和瞳孔，都不是瘟疫的跡象，確認不是瘟疫她這才鬆了口氣。
    等虎娃娘喝一些水，沈雪盡再把饅頭掰成很小一塊喂她吃下去。
    虎娃娘的意識一點點地恢複，睜開迷糊的雙眼。
    麵前蒙著麵紗的姑娘雖然看不清楚麵容，可是那雙黑白分明的靈動眼睛似乎在哪裏見到過。
    “是我。”沈雪盡將麵紗往下拉了拉，露出半張臉。
    “饅頭姑娘？”虎娃娘又驚又喜，“你怎麽在這？”
    她轉而失聲喊道：“你快走，我的的是瘟疫會傳染給你的！”說著就要連忙急著要推開沈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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