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宛意默默收拾著房間，指尖觸碰到錢包夾層裏那張薄薄的相片。
    照片上，年幼的兒子笑得燦爛，她也彎著眉眼。
    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有些發木。
    就這樣吧。
    她深吸一口氣，手指微微用力，將那唯一的合照抽了出來，隨手丟進了紙簍。
    過去的事情，再留戀也隻是徒增傷感。
    剛處理完手邊的事情，手機就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於曉”兩個字。
    “喂？”
    “夫人！”電話那頭，於曉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背景音嘈雜得厲害，“段總…段總出事了！”
    等薑宛意瘋了似的趕到醫院，推開那間vip病房的門時，看到的便是段賀臨毫無生氣躺在床上的模樣。
    她腦子裏嗡嗡作響，手腳都有些發涼。。
    主治醫生很快被請了過來，表情嚴肅地交代著。
    “病人腹部中刀，傷口很深，失血過多，已經進行了緊急手術。至於什麽時候能醒過來，現在還不好說，要看他自己的意誌了。”
    腹部中刀？失血過多？
    她攥緊了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到底怎麽回事？他怎麽會傷得這麽重？”
    這到底是誰幹的？
    於曉一拳砸在牆上，又頹然垂下，眼圈通紅：“具體情況還在查，但……但肯定和段家那幫人脫不了幹係！除了他們，誰還會下這種死手！”
    又是段家那些人。薑宛意的心沉了下去，那些人為了利益，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
    “我知道了，”她定了定神，迎上於曉焦灼的目光，“你放心，這邊我會守著，他的情況我絕不會向外透露一個字。”
    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讓段賀臨出事的消息泄露出去，否則公司那邊，還有虎視眈眈的段家人，都會趁機發難。
    之後整整三天，薑宛意幾乎是衣不解帶地守在病床邊。
    她時刻關注著段賀臨的生命體征，隔一會兒就給他擦擦臉，掖掖被角。
    公司的事務也刻不容緩，筆記本電腦就攤在床頭櫃上，她一邊盯著段賀臨，一邊處理著郵件和文件，眼睛熬得通紅。
    這三天，她幾乎沒怎麽合眼，腦子裏那根弦一直緊繃著。
    段賀臨醒過來的時候，意識還有些混沌。
    他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野裏，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趴在他床邊，蜷著身子，頭抵著自己膝蓋睡著了的薑宛意。
    她的眉頭微微蹙著，看起來疲憊不堪。
    這個女人……
    他心頭某個地方，有些莫名的情緒在翻湧。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撫平她眉間的褶皺。
    指尖剛剛觸碰到她柔軟的發絲，薑宛意就猛地抬起了頭。
    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裏先是閃過迷茫，隨即迅速清明起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段賀臨的視線聚焦，看到薑宛意憔悴的臉龐，心頭微動，隨即眉頭蹙起：“謠謠呢？”
    他一醒來，最先想到的還是段長謠。
    薑宛意連忙湊近，聲音放得很輕，生怕驚擾了他：“放心，謠謠不知道你受傷的事。我告訴她，你出差了，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聽她這麽說，段賀臨緊繃的神情才略微鬆弛了些。
    薑宛意轉身從床頭櫃上端過早就備好的溫水，小心地遞到他唇邊，動作輕柔地想扶他起來一點。
    “謝謝。”
    段賀臨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幹裂的嘴唇得到些許滋潤。
    沒過多久，醫生過來仔細檢查了一番，對著一旁神色緊張的薑宛意點了點頭，
    “病人的身體已無大礙，恢複得不錯。接下來隻需要好好休息，等腹部的傷口再愈合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
    總算是個好消息。
    薑宛意一直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客氣地將醫生送出門。
    她才剛一轉身，就看見段賀臨正撐著床沿，額角滲著細汗，晃晃悠悠地試圖從床上下來。
    這家夥，怎麽就不能安分一點！
    薑宛意心裏嘀咕一句，人已經快步走過去扶住了他的手臂：“你的身體還沒養好，醫生剛說了要多休息，不必這麽著急下床。”
    段賀臨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了過來，他沒說話，隻是抬手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薑宛意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瞬間明白過來，臉頰驀地有些發燙。
    真是的，這種事情……
    她低下頭：“我扶你進去。”
    雖然之前也有過更親密的接觸，但那畢竟情況特殊。
    現在這樣清醒地要扶他去衛生間，還是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段賀臨的病號服有些鬆垮，隨著他的動作，露出了小半個肩膀和鎖骨。
    薑宛意根本不敢多看，扶著他的手下意識地收緊了些，腳下的步子也邁得快了點。
    “嘶——”
    段賀臨突然倒抽一口涼氣，悶哼了一聲，腳步也跟著頓住。
    薑宛意一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心慌之下，動作有些急，可能不小心扯到他腹部的傷口了。
    段賀臨忍著那陣突如其來的牽扯刺痛，偏過頭，看著身邊女人那張紅得快要滴血的臉。
    嘴角勾起戲謔的弧度，帶著點逗弄的笑意：“你就這麽想讓我這傷口再裂開一次？”
    薑宛意扶著段賀臨進了衛生間，狹小的空間裏。
    男性氣息混雜著淡淡的消毒水味，讓她臉頰的熱度怎麽也降不下去。
    她剛想找個借口溜出去，段賀臨卻低頭，指了指自己略顯寬鬆的病號服褲腰。
    “既然幫了，就幫到底？”
    幫他……脫褲子？
    薑宛意腦子轟的一聲，紅暈直接蔓延到了耳根。
    她支支吾吾半天，舌頭像打了結：“我……我……”
    這這這，這怎麽好意思！
    看著她快要窘迫到哭出來的樣子，段賀臨胸腔裏溢出低低的笑聲：“開玩笑的，你出去吧。”
    薑宛意如蒙大赦，幾乎是同手同腳地逃出了衛生間，連頭都沒敢回。
    砰地一聲帶上門，她後背緊緊貼著冰涼的門板，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手下意識地撫上滾燙的臉頰，心跳快得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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